這四大門派均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名門大派,享譽上千年之久。
而現在這四大門派的弟子,一共七人,卻在圍殺一名未及弱冠的少年。
此七人方才見這少年一劍西來,變幻無方,瞬間便殺了一名朝廷一等侍衛,此時皆驚疑不定,面面相窺,試探着向他走來。
那少年一挺劍,劍身輕顫,發出一絲龍吟虎嘯之音。那幾人見狀,猶豫半晌,又都慢慢地向後退了半步。
齊禦風見狀稍安,深吸一口氣,可胸中空蕩蕩,卻無論如何提不起氣來,實在是半點力氣也無,一隻手臂更是不斷發顫。
看着面前幾人目中兇光四射,一點點靠近,他不禁擡頭仰望,但看漫天繁星,閃爍不已下心道:“看來合該我今日命喪于此,這些星星,花兒,小松鼠,貂兒,還有李文秀,胡斐,苗人鳳,白狐小飛……這些以後都看不着啦。”
他胸口又吸了一口這山野中的清新空氣,熱血上湧,豪氣充塞胸臆,勉強打點精神,心道今日即使死在這裏,也要拉幾個墊背!
擡眼看那吳虹雲一臉奸詐,漸漸逼近,立在他身前,他心中陡然升起鄙視之意,手腕輕顫,沖他抖了個劍花。
那吳虹雲看他對自己耍橫,不怒反笑道:“看,他這個劍花顫抖得厲害,這小子脫了力啦!”
一邊點蒼派的二個女弟子本來站得較遠,見狀也是點頭,亮劍移步逼近齊禦風。這“無相神功”的秘籍,幾乎垂手可得,一時幾人心中不禁都是心花怒放。
正當此時,突然間隻見一道白影閃過,一個點蒼派弟子悶哼一聲倒地。
幾人目光都盯在齊禦風深上,一時未曾察覺,聞得聲音,回頭隻見那女人咽喉上一個血窟窿,汩汩流血,眼看已然是活不成了。
那長須道人大驚失色道:“是暗器麽?”
其餘幾人惶然搖頭,餘下那點蒼派弟子道:“是一道白影……”
那長須道人又道:“是兵刃麽?”
那女人低下頭,顫聲說道:“好像是一條拂塵一掃……”
那長須道人聞言,轉頭怒視吳虹雲道:“你做什麽?想殺人獨吞不成?”
吳虹雲武功遠不及這道人,當即平攤了拂塵解釋道:“我沒有哇……”
便在此時,幾人目光都在吳虹雲身上之時,又見一道白影,如一團棉絮般飄出,橫空冷電般射向另一個昆侖派的道士。
吳虹雲正面對這道士,看得清清楚楚,當即狂叫道:“是雪,是雪山飛狐!”
那長須道士怒罵道:“甚麽雪山飛狐……我四大門派師傅師叔們正圍攻玉筆峰,他忙着守山還來不及……”
話音未落,他身邊的師弟也是一聲悶哼,倒在地上。
這一下那長須道士也不禁閉口不言,悚然心驚。
剩下幾人當即圍成一個圈子,面朝外,背朝裏,一起盯着這樹林中每個角落。
吳虹雲戰戰兢兢,縮成一團,顫聲說道:“是雪山飛狐來啦,是雪山飛狐,,他看我了……方才他看了我一眼……他眼睛……好亮……”
幾人遠望四周,但看空山寂寂,四野無聲,哪有什麽雪山飛狐?
神情剛放松下來,便又聽一聲悶響,幾人轉頭一看,吳虹雲已然悄然無聲的死去了。
長須道人低頭一看,卻發現吳虹雲咽喉上一道細小的傷痕,宛如刀劍所傷。
這一下幾人已有了提放,卻還是如此,餘下幾人不禁背上升起一陣冷汗,心底有些發毛。
那長須道人到底還有些膽氣,當即高聲道:“何方高人?鬼鬼祟祟算什麽本事,爲何不現身一見?”
他喊了一遍又一遍,聲音遙遙傳了出去,四面卻依舊是寂然無聲,無人搭理。
身邊那點蒼派弟子輕聲道:“師兄……”
長須道人轉頭,看那點蒼派的師妹眼光盈盈,充滿了恐懼,一雙妙目直盯着前方那智杖和尚。
長須道人不禁心中一動,心道此時隻剩下我們四人,那兩個少林和尚本是一夥,莫非一直是他倆裝神弄鬼,想殺人奪寶不成?
目光一轉,便盯上了智杖和尚,
那智杖轉頭見長須道人受那女人鼓惑,對自己目光不善,不由得心中大怒!
當即破口大罵道:“你這狐媚子,看我作甚?”
那長須道人聽聞不由得心中一顫,陡然道:“和尚,真人不說假話,這些人被殺,是不是你所爲?”
智杖怒道:”你放屁!我少林名門正派,豈能做出那種事來。”
長須道人嗤然冷笑:“名門正派,殺人越貨,也是有的。”
智杖不禁勃然大怒,頭上青筋四起,抓起禅杖吼道:“師弟,與我一起宰了這畜生。老子今天……”
話未說完,隻見他面帶驚恐之色,手遙遙向前一指,口中叫道:“狐……狐……”
長須道人冷笑道:“狐什麽狐,點蒼派便不是名門正派,這位師妹便是狐媚子,狐狸精?我看你着秃驢也好不到哪去?”
他連說了幾句,隻見智杖目中驚駭莫名,也不覺有點背後發涼,回身一看,隻覺得一團白色絨毛起落飄忽,猶如鬼魅,迅捷無比撲到他身上,當即咽喉一痛,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然後便是接連幾聲慘呼……
明月當空,四下寂然無聲。
齊禦風和無塵子坐在地上面面相窺,看着眼前橫七豎八的幾具屍體,他們的兵刃上還映着月光。
另一邊,白狐小飛輕描淡寫的殺完了這幾個人,嘴角帶血,優哉遊哉趴在地上,尾巴輕輕拂動。
兩人面色平靜,可胸中卻有如怒濤狂湧,震驚無比。
地上躺着的這幾人,單拿出來,每一個都是江湖上第一流高手,此時卻死的不明不白,便是連兇手長什麽樣都不知道。真是可笑,可悲。
齊禦風素來知曉,這小飛平日頗爲和善,即使旁人惹得它再不高興,也不過戲弄一番而已。但像今天這樣大開殺戒,就連胡斐,苗人鳳也從未見過。
好半天,見小飛沒有敵意,無塵子才輕輕道:“這是何方神聖……?”
齊禦風當即介紹:“這是玉筆山莊所供養的極地青狐,名叫小飛。”
無塵子沉吟半晌,悄聲問道:“他平時也殺人嗎?”
齊禦風搖搖頭道:“從未見過。”
無塵子又道:“那你跟他熟嗎?”
齊禦風點點頭道:“還算熟悉。”
無塵子一哆嗦:“如此算了,我離他遠點。”
齊禦風趕忙道:“挺熟,挺熟,天天見面。”
無塵子一咬牙,一跺腳道:“那好罷。你跟他打個招呼,叫它别殺了我。”
齊禦風也躊躇了一會兒,才鼓起勇氣,向前走去。
臨到近前,看見小飛那黑漆漆的一雙圓眼,全身雪白,一切與平日無異,齊禦風才略微放下了心。
而小飛見到齊禦風到了近前,便張開小嘴,像是展露微笑般,隻不過這一張嘴,便露出白森森的尖牙,兩人看了,心底不禁又是一陣哆嗦。
其實如無塵子這等高手,向來也并不怎麽把一條命放在心上,可這小家夥鬼魅異常,行動如電,處處透露着一股邪門,令他這等江湖前輩,也不自覺的有點發毛。
小飛見齊禦風走到近前,站起身,把臉在他褲腿上蹭了一會兒,以示親熱。然後尾巴在他腿上拍了一拍,齊禦風不解其意,當即低頭問道:“你幹什麽?”
小飛看他一眼,然後便咬住他衫角不放,一個勁的拉扯。
齊禦風心道:“它是要帶我去什麽地方?”
當下指着無塵子道:“小飛,這位老前輩傷勢嚴重,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小飛轉頭看了無塵子半晌,直到将無塵子看得全身哆嗦,雞皮疙瘩起了一層,才轉身跑開。
齊禦風與無塵子兩人面面相窺,均是不解其意。
過不多晌,隻見小飛叼着一條枝葉歸來,上面帶着幾個幹枯的野果,放在無塵子面前,然後不管不顧,繼續拉扯齊禦風的褲腳。
齊禦風心道:“小飛往日甚是溫順,何以此刻如此固執?”
無塵子拿起那野果,看了一看,道:“這白狐至爲神異,拉你前去,必有深意,我傷無礙,你跟他前往便是了。”
齊禦風聽聞,隻能陪個罪,陪着小飛,向東南方向而去。
一人一狐從密林中穿行,轉瞬便奔到林外,那小飛翻山越嶺,如履平地,快步如飛,齊禦風呼呼帶喘,難以跟上,小飛一路還得不時停留等待,一隻尾巴搖來搖去,看樣子十分不耐煩。
兩人走了一個時辰,終于到了那大瀑布下面。小飛站在原地前撲一下,然後沖齊禦風示意。
齊禦風迷惑不解,看那瀑布之下,浪濤洶湧,聲悶如雷,心道小飛是想讓我學紫龍在瀑布底下,練那“廬山升龍霸”不成?
小飛見他不解,向後退了兩步,然後又跳了一下,齊禦風又看那瀑布下的水潭,深不見底,暗潮翻湧,心道:“莫非繞來繞去,還是免不了學那南宋的‘九陰不滅活死人,獨臂淫魔老劍仙’楊過楊大俠,在水底練劍不成?”
“這小飛仿那大雕故事,逼迫我練武來了?”
小飛見他不解自己苦心,當下躍起,給齊禦風“啪”一個耳光。這一下迅如閃電,隻把齊禦風打得耳朵嗡嗡直響。所幸小飛知道這是親近之人,否則它這利爪伸出,齊禦風一張臉,免不了就成了血絲葫蘆。
不過這一耳光,迅捷有力,卻也把齊禦風打得心底透亮,終于知道,這小飛是要親自傳他武藝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