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幾乎同時拔劍,長劍揮舞鬥在一處,一時間劍氣縱橫,那些身後的掌門,镖頭,幫主們都不禁面色爲之一變。
隻見齊禦風氣勢全開,咄咄逼人,一點寒光,吞吐浮沉,時隐時現。俨然一副高手氣派,而劉戎青的劍法繁複狠辣,招數極快,絲毫沒有守勢,招招進攻。
原來他這套劍法,乃是天山派劍術的絕學《三分劍術》,所以叫做“三分”,乃因這路劍術中每一手都隻使到三分之一爲止,敵人剛要招架,劍法已變。一招之中蘊涵三招,變幻莫測。
劉戎青雖然還沒練到三分的境界,但假模假式的“二分”總是有了,當年天山雙鷹賴此技以成名,當真非同尋常。
兩人試探着比拼幾招過後,場面上,齊禦風便立刻處在了下風,守多攻少,三五招才能尋到一處攻擊的機會。
劉戎青從最初震驚中醒過,也不禁松了一口氣,齊禦風的前幾招劍術之強,實在大大在他預料之外,這幾招過後,眼看他招式漸緩,手足無措,劣勢已成,他不禁連呼僥幸,自己碰到了個程咬金三闆斧式的人物。
當下一劍猛似一劍,将他所領悟的三分劍術的精華一點一滴的使了出來。
三分劍術,有進無退,一招直刺,途中往往就變成橫削,再一招斜抹,力道未衰,便化成立劈,當真詭異莫測,無處盯防,劉戎青打點精神,隻使得酣暢淋漓,潇灑寫意,一邊齊禦風左支右擋,劍法散亂,雖然前幾招有些驚豔之處,後面卻又顯得平庸了些。
一邊劉戎青帶來的衆高手,眼見劉戎青勝勢已定,不由得大呼精彩,連拍馬屁。原本這些江湖中人以爲他年輕無謀,武功定然不高,是以雖然因朝廷的壓力來此助拳,心底卻還是有些瞧不起這乾隆欽點的武狀元。此時見到他劍術如此精妙,才曉得天下大比,選出來的終究不是廢物。
齊禦風身形一側,倒踩三步,脫離了劉戎青劍勢範圍,原來他單憑劍術已然擋不住劉戎青的攻擊,此時隻能展開胡斐所傳的四象步法,周身遊鬥。
劉戎青一刺不中,上步再刺,這一式來勢更加迅捷,齊禦風斜身又往左側閃避,劉戎青唰唰唰連刺三劍,瞬息之間,身法如電,宛若蛟龍橫空,将齊禦風壓制的無處躲藏。
突然哎呦一聲,齊禦風一骨碌跳出圈外,衆人皆是一驚,以爲這一劍已然得手。
誰知齊禦風摸着肩膀,惋惜道:“你把我棉襖弄破啦,等會兒你死了我可得扒你的黃馬褂穿。”
劉戎青咬牙切齒道:“小子找死。”他這外衣上所套着的黃馬褂,乃是乾隆皇帝禦賜,豈能容這小子任意調侃。而且他口口聲聲說要自己去死,若不是有衆人在場,他定然立刻回罵了過去。
他一招得手,随即縱身又來,這一劍劍分三路,卻是使出了三分劍法的真髓。
他這路劍法如水滔滔,連綿不絕,齊禦風仗着四象步法左右抵擋,卻也令他有些無可奈何,隻想着自己終究占據優勢,隻要齊禦風讓他抓到一個破綻,定能一劍活劈了這嘴厭的少年。
兩人翻翻滾滾,鬥了有三百多個回合,胡斐回廳堂裏搬了幾把椅子,将苗人鳳等人安置坐下,然後回頭叫道:“差不多行了。你還沒看夠麽?”
齊禦風聽聞突然連抖三個劍花,将劉戎青逼迫在外,然後朝胡斐點了點頭。
劉戎青登時一怔,眼光頓時有些茫然起來。
原來方才齊禦風與劉戎青一經交手,便覺得他這劍術頗有些意想不到之處,當下改變了策略,一邊比拼,一邊卻是在看他三分劍法的奧妙。這三分劍法,乃昔年天山派高手所創,神妙非常,劉戎青雖然所學不精,卻也足以令齊禦風借鑒,方才一戰,齊禦風已從中頗受啓發,覺得許多精妙之處,與他的長白劍經中的劍術暗合。
直到此時,劉戎青變不出什麽新花樣,像苗人鳳,胡斐等衆高手,早就看的煩了,是以才由胡斐提醒齊禦風,早些将這人打發了算了。
劉戎青臉色鐵青,驚疑不定,此時已經猜到了些什麽,他口中不言,心中恨極了這種侮辱,當下瘋狂展開劍法,朝齊禦風猛攻過去。
齊禦風展開劍法,與劉戎青鬥在一處,他此時展開長白劍經中的劍法,種種精妙之處一一展露,大廳門口的衆位英雄看得笑意盈盈,都看出了他此時已經領悟到三分劍術中的幾許微妙之處,便迫不及待的向衆人顯擺。
趙半山對此子最是歡喜,當下趁熱打鐵,問道:“禦風,你覺得這三分劍術如何?”
齊禦風點崩攪壓連用四招,将劉戎青逼開,開口道:“這叫做三分劍術嗎?我看也平平無奇。”
趙半山奇道:“哦,此劍術乃天山派鎮派絕技,你說平常,是甚麽道理?”
齊禦風一邊與劉戎青打鬥一邊道:“劍術一途,有進無退,一劍分三,沒一招能使出全力,招數雖然花哨,但卻失于淺薄。碰到庸手還可炫技,碰到高手,便隻有死路一條。”
“哦?那如果高手施展此劍法,卻是如何?”
“便是高手又如何,劍分三式,雖然招招可以以虛化實,但如此拘泥于三,匠氣十足,不能行雲流水,任意所緻,又算什麽高招?”
劉戎青見他手上随意揮灑,口中不停,當下面如死灰,手上如狂風驟雨,恨不得一劍将他心口刺個透明窟窿。
齊禦風戲弄完畢,也懶得跟他再玩什麽花樣,當下一劍刺向他左肩,劉戎青稍微一偏身,将劍勢躲開,誰知齊禦風突然側身擡起一腳,将他踹了出去。
他方才一劍,便是故意引得劉戎青身體稍有失衡,雖高手過招,失衡隻是一瞬,,他修煉陰陽訣已有小成,已深谙其中四兩撥千斤之法,卻也足以把握,這一腳借了劉戎青偏身之力,足足将他踢開了有一丈開外。
齊禦風終究沒殺過人,此時心軟,又聽聞此人乃是回疆天山派之後,與紅花會有千絲萬縷的關系,便如此處置了他。
劉戎青跪在地上,半晌不得爬起,待血脈一通,惱羞成怒,揮舞着長劍便撲了過來,口中大喊:“我殺了你!”
齊禦風也不答話,隻是長劍橫空,徑直對準了劉戎青的來路。但隻要劉戎青一近身,便要在他身上刺一個窟窿。
突然門口人中,一個人影閃身而出,抓住劉戎青脖頸,将他提了起來。
衆人一看,原是一位與劉戎青相貌相似的青年,看上去似乎還比他小上幾歲。
那劉戎青被抓了脖子,手蹬腳刨了一會兒,也自沉寂下來,回頭看着那青年苦澀道:“三弟。”
那青年穿着一身江湖打扮,與劉戎青不同,此時兩人站在一起,許多人才看出這兩人原來是一對兄弟。
那青年将自己哥哥放下,任由他走回人群,站在院子中央朝齊禦風說道:“這位兄弟,方才你說三分劍法不行,在下心中頗有些異議,咱倆試試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