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石辰對小初下達的命令。
在吉娜忐忑的目光中,原初使徒攤開了左手掌心,露出了睡美人般安靜的莉雅。
“殿下!”吉娜也是關心則亂,看着一動不動的阿爾薩莉雅,頓時慌了神,還是小初生命檢測報告讓她安心下來。
“小初,帶她離開。”石辰對着小初道。
随着石辰的命令,莉雅防護服身後的多功能宇航包噴射出兩道火焰,帶着安靜的莉雅緩緩的升入了艦艙中,被早已在那兒準備接應的吉娜抱入懷中,一沾手,便滿是自毛孔中滲出的血迹,急慌慌的抱着莉雅朝着醫療急救室沖去。
“阿爾薩莉雅。”這一幕同樣被身處羽級戰艦艦橋上的蘇耶蒼娜看在眼中,眼中露出複雜之色。
而在這過程中,遠處被石辰自戰艦拉下來的蘇耶鴻圖并沒有任何阻止幹涉的意思,或者說即便進行幹涉,在石辰的看守下,意義也不大。
眼看着天啓号開始升空,并開啓了所有的炮口對準了自己,蘇耶鴻圖緩緩開口問道:“這就是你所想要的,要我的命?即便冒着同歸于盡的風險也在所不惜?”
在蘇耶鴻圖以石辰他們必死的境況下,若是石辰選擇讓蘇耶鴻圖離開後再出現,那麽便是兩面相安的局面,對于兩者原初的目的,都可謂圓滿。
但石辰卻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放棄,拼着自己身死的風險,也要拖他一起,這讓蘇耶鴻圖有些不解。
驟然聽到蘇耶鴻圖的聲音。位于原初使徒腦腔内閉着雙眼的石辰嘴角微微下垂,沉聲道:“殺掉你,曾是我生命中全部的意義。你奪走了我最寶貴的東西,我難道不該要你的命?”
“的确。”蘇耶鴻圖道:“不過我依舊想說的是,石滄海罪該萬死!”
“那我母親呢?她可從來沒有做過任何違背認知裏的罪責或是違背道德的事情。”也不知是機會重臨,并牢牢握于手心,石辰反而并不着急取對方的性命,對蘇耶鴻圖質問道。
聽到這個問題,蘇耶鴻圖也是沉默了片刻,道:“你應該知道。她的體是誰,她是你父親亵渎西斯的産物,她也許善良,也許無辜,但她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就和你一樣。”
“無論是聯邦的《六律法典》還是帝國的《蘇秦律》,都賦予了我們最基的人權,什麽時候我們的存在,需要你來否定?”石辰溫怒質道。
蘇耶鴻圖自然不會說出你是不是人的白癡論題。
因無論是對親情的執着還是對複仇的渴望。都讓石辰與人類無異,石辰有自己的信念,也有自己貫徹的正義,這一點也是蘇耶鴻圖即便在幾年前發現了石辰的身份。也沒有下大力氣去追殺他的原因所在。
真正讓蘇耶鴻圖下定決心一定要除掉石辰的原因,還是因來自首都軍區附屬醫院那份關于石辰的基因崩解醫療報告書。
隻有蘇耶鴻圖知道,那可不是什麽簡單的基因崩解,而是一種異變。雖然隻是一種可能,但若是讓那個可能變成現實,當年的一切的悲劇都會重演。宛若前兩次破滅的輪回。
在沉默了片刻後,道:“也許,這就是你我之間最難以調和的矛盾所在,既然如此,多說無益,我給你這個機會,再拖下去,天就要亮了。”
天就要亮了,若是放在平時,不過是再普通一句的感慨。
但在如今的地球上,黑夜與白天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極端環境,夜面可以使冰封一切的嚴冬,而一旦天明,溫度将會驟然拔升至攝氏四百多度,那是真正的熱火地獄!足以将一切生者焚盡!
聞言石辰沒有絲毫動容,不屑道:“不需要你給!機會從來都是我自己争取來的,勝敗生死,今日我們之間隻有一個能活着離開這裏。”
蘇耶鴻圖沒有說話,操控着戰争使徒擺出一個和石辰一樣的起手式,那是西斯格鬥術的起手式。
兩個人都知道,這注定不會是一場公平的戰鬥,而是一場真正的戰争!
所謂戰争,便是無所不用極,天空的兩艘戰艦也定然會加入這場戰争,而毫無疑問,這場戰争依舊是蘇耶鴻圖占據着絕對優勢。
羽級戰艦雖然難以正面抗衡天啓号,但它優先級的航速卻是可以讓其有效的規避來自天啓号的炮擊,同時它裝載着以地球時代天啓号所沒有的loic低軌粒子軌道炮,這是可以對使徒造成緻命威脅的戰略武器,而天啓号上普通的炮彈卻僅僅能給蘇耶鴻圖帶來一些有限的牽制。
中海市廢墟上,原還兇猛無比的變異體突然齊齊頓住,嗚咽兩聲,齊齊鑽回了地下,他們雖然不怕死,卻同樣不會進行無畏的犧牲。
天際線上的雲層忽然亮起了光芒,整個天邊的雲層都變得如燃燒一般,那是一顆緩緩升起的火球,完全不同于地球時代的紅色太陽。
它剛剛露頭,整個大地在夜間積蓄的稀少水汽就被逐漸回暖升騰的高溫所蒸發,讓整個空間都仿佛扭曲起來一般。
紅日東升,萬物蒸騰。
在這種高溫下,哪怕是戰争使徒這種超級生物兵器也難以待太久。
随着日光剛剛普照大地,一陣因溫度差異而産生的風暴氣旋來臨,兩具如山嶽般的巨人終于動了。
兩台戰争使徒同時發出驚天動地的低吼聲,巨大的身軀拼命擺動,同時朝着西方開始狂奔,同時肢體開始相互碰撞起來,直拳、肘擊、膝撞無所不用極,轉眼間就臨近了音速,乃至于他們身前都出現了一道乳白色的音障。
那是音障即将被沖破的迹象,身周的一切都被拉扯延伸,乃至于東方升起的朝陽也有被重新拖回地平線的趨勢!
随着接連兩聲恐怖音爆的炸響,那兩道乳白色的隔膜終于被沖破,原一路建築坍塌的聲響徹底消失,整個世界,都仿佛安靜了下來。
然而靜谧的世界中,卻更加危險!
石辰操控的原初使徒沒有外挂裝甲的防護,每一次肢體交接,就會有一種轟在鋼闆上的劇痛傳來,乃至于他的身體連帶着整頭使徒的軀體都在逐漸脹紅,可以看到皮膚下的肌肉不斷贲張,粗大的血管盤曲曲折,幾乎要鼓出皮膚!
撲的一聲,兩台使徒一拳對轟中,石辰手臂上幾條細些的血管徹底爆裂,噴出的血霧瞬間染紅了那台黑色戰争使徒的上半身。
可石辰卻是露出猙獰的笑容,他操控的原初使徒雖然沒有外挂裝甲的仿佛,無論是皮膚還是肌肉,都不及外挂裝甲硬,但它的骨骼卻是在億萬萬變異體近千年進化下的喂養下,達到了一個近乎離譜的密度,甚至比他認知裏最堅硬的用于戰艦外層的超固合金裝甲還要堅硬。
所以每一次交擊,雖然看上去是他吃了大虧,可蘇耶鴻圖身上的外挂裝甲卻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形扭曲崩解,于是雙臂上的力量仍然在逐漸增加。
這是場毫無花哨的力量與戰鬥技藝的比拼,根沒有回旋的餘地。
隻是短短幾分鍾的追逐對攻,石辰和他操控的原初使徒身體表面的血管一根根崩壞,噴出的團團血霧久久不散,把他從頭到尾染成了一個血人。
蘇耶鴻圖同樣不好受,每一次對轟中,戰争使徒身上的外挂裝甲便會有不少金屬構件崩飛,隻是轉眼間,他上身的合金裝甲已經崩離了大半,殘破的裝甲上挂滿了粘稠的血漿和肉塊。
同時讓他郁悶難當的是頭頂不住朝他開炮的天啓号,雖然那些原始的武器平時對戰争使徒造成不了太大傷害,但在力量和技藝都針鋒對麥芒時,尤其是外挂裝甲崩離大半時,這些外在傷害就成了勝利天枰上的重要砝碼。
但也并不是石辰才有援軍,随着來自通訊頻道的遠程打擊警告,蘇耶鴻圖發出一聲咆哮,在與石辰一次對撞中借着巨大的反沖力與對方分開。
就見猩紅的天空突然亮起了一道明亮的星,那不是真正的星辰,而是loic低軌粒子軌道炮聚能時産生的恐怖光亮。
随着這段時間過去,位于近地軌道上的羽級戰艦終于聚能完畢。
石辰感受到那針刺般的鎖定敢和潛在的生命威脅,隻能硬着頭皮變換奔跑的方式,巨大的身體近乎縱躍,落點完全沒有規律,身體也同時劇烈的擺動,這樣的步伐雖然消耗極大,卻是現階段最有效的規避被戰艦軌道炮鎖定的方法。
但即便是這樣,也隻是将被轟中的概率降低幾個百分點。
近地軌道上的羽級戰艦的艦橋上,眼看着石辰即将被軌道炮鎖定,呆在人群遠處的蘇耶蒼娜擰着眉,似乎在做着某種掙紮,但最終她還是沒有選擇開口阻止。
交戰的雙方,一位是她的朋友,一位是她的祖父,兩者的勝敗生死,都不是她願意看到的,她所能做的,唯有不幹涉,或者,默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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