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邦的上層行政權力雖然通過這兩年的架空整合，達到了很高的集權程度，但聯邦終究是聯邦，永遠無法和千年來的帝制集權相比，它看似強大，卻很可能如同精美的瓷器般一碰就碎。
而更加無法否認的是，當國内的階級矛盾達到一定程度時，戰争是最好也是最簡單轉移矛盾的方法。
如今這台國家機器已經在伊麗莎白的意志下成功推動起來，若想在中途将它停止下來，隻會被這龐大而沉重的車輪無情碾碎，即使是伊麗莎白出面，也很有可能讓這脆弱的機器陷入無比狂暴失控的态勢中。
莉雅平靜看着石辰：“看來你對我那位母親的觀感還不錯，聽到這個消息後，對她僅僅是有些失望嗎？”
“不錯，擁有野心和**在我看來并不是一件難以理解的事情，我這種普通人同樣具有，隻不過更多時，我們稱其爲理想和願望。許多人通過自己的能力爲參照，來界定自己相應的**，也有些人以自己的野心爲坐标，來提升自己的能力。而你的那位母親屬于第三者，她不缺相應的能力，隻需要一個合适的契機，就能夠最大化的實戰自己的抱負和野心。而我不過是在她最困頓需要時提供了那個契機，甚至我相信以她的能力，即使沒有我，恐怕她也能自己創造出這個機會，就像當年的銀十字戰争一樣。”
石辰看着莉雅的眼睛道，有些幹澀道：“某種程度上，你母親的執政能力。比起那些屍位素餐的議員們要高的多。說真的，如果沒有這次的帝國之行，我想我會成爲你母親的忠實擁泵。因爲那時的我，一定會堅信聯邦在你母親的統治下，變得美好一些，至少對我這些底層民衆來說，是這樣的。”
莉雅搖了搖頭，“她隻會把聯邦拖入深淵，在戰争的泥沼中，沉淪。然後毀滅。”
石辰的面色一僵，知道某種程度上莉雅所說的是事實，伊麗莎白也許是一個優秀的統治者，但聯邦這台戰争機器終究還是太脆弱了，而相比之下，帝國雖然一直分崩離析，但若是聯邦對帝國的戰争事态達到某個臨界點，石辰相信帝國那些藩王們也一定不會愚蠢的繼續争鬥下去，他們同樣會選擇暫時放下彼此的矛盾而争鬥。将矛頭一緻對向聯邦。
聯邦也許能夠在局部戰場上戰勝帝國，卻永遠無法像帝國當年那樣吞并對方，至少，現在的聯邦不能。
帝國實在太大了。人口也太多了，遠遠不是自行閹割後還未能痊愈的聯邦所能吃下的。
正如莉雅所說的那樣，這樣的戰争進行到後期，隻會将聯邦拖入永無止盡的泥沼。特别是在進入帝國境内後，聯邦士兵不但要面對戰場上的帝國兵，還要面對被仇恨和瘋狂驅使而無所不用極的帝國平民。
是以面對這個現實。石辰隻能保持沉默。
也許伊麗莎白有她的後續考量和計劃，但自她手中批複的大規模生物機甲，這是她的王牌，同樣也是緻命的定時炸彈。
雖然聯邦當局已經聲稱研制出了對抗倫薩廣場時的那種病毒抗體，但誰能知道帝國會不會又其他争對這種武器的手段？畢竟談到起生物機甲的原型，帝國人才是玩戰争使徒的祖宗，天知道他們暗地裏對這種生物兵器研發到了什麽程度，又會不會有什麽類似的秘密武器。
面對石辰的沉默，莉雅收回了目光，将注意力重新投入石辰那存在很多問題的染色體和基因鏈上。
“那我們接下來，便直接去地球嗎？”
石辰心中其實更想先回一次首都星圈，很想見見那些熟悉卻好久不見的面孔，算算時間，千琳也該上學前班了，也不知道她乖不乖，聽不聽話，又想自己了沒有。
莉雅握着試管的手在半空微微一頓，透過試管的反光看着身後的石辰道：“可能還得稍微等等，我們先回一趟泰坦，這艘天啓号質量雖然很不錯，集合了前代人類當時最頂尖的資源和巅峰的技術，很多性能比起你父親那艘由聯航重金打造的伊卡洛斯号也不逞多讓，但我們還需要準備不少物資和裝備，那個該死的地方可能比你想象中的更加可怕，否則那地方早已經成爲旅遊聖地或是投機分子的天堂了。”
“哦？怎麽說？”石辰雖然聽說過很多關于那人類發源地的傳聞，但不知爲何，在聯邦的資料中，對地球的資料都處于空白斷檔，就仿佛在某些人的意志下憑空抹去了一般，亦或這就是帝國那所謂背叛者遮羞的結果？
“自從太陽在曲率器的作用下變成紅巨星後，水星就直接被吞噬了進去，而地球也變成了名副其實的地獄，晝面溫度經常維持在296-423攝氏度左右，而一旦轉入夜面，就會驟然降至零下八十多度，甚至更低，而因爲晝夜交替的巨大溫差，那裏行成的氣旋風暴比你在災難電影中看到的都要可怕，沒有一些特制的宇航服和防護裝置，在那裏你活不過三分鍾。而且，我很懷疑，即使在這樣的環境下，當年那場災變中留下的生化怪物也沒有完全滅絕，某種程度上，它們，才是真正的魔鬼。”
石辰微微張了張嘴，雖然心中早有意料，但驟然聽到這種訊息，依舊有種莫名的震撼，實在有些難以将這種地獄般的環境跟人類的發源地聯系起來。
同時他感到也有些疑惑，于是問道：“如果隻是這樣的話，選擇自夜面将入的時候降落，零下八十來度，應該并不算太危險，隻要在太陽升起前離開不就行了，可爲什麽聯邦從來沒有組織過像樣的勘探隊？”
“投資過高，風險太大，投入與回報完全不成比例。至少光是飛船的材料要求，就不是一般的财團能夠辦到的。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那個變 态父親那樣的瘋狂和魄力。還有最重要的一點，聯邦的某些人，知道那裏隻剩下些什麽。”
莉雅擡起頭，有些凝重道：“而且與那些相比起來，最可怕還是近日區間頻繁的耀斑，伴随的日冕物質抛射足以将人類的任何機械電子系統絮亂甚至摧毀。所以唯一稍微安全的登陸時間，隻有每隔11-13年區間的黑子靜默期。你父親的兩次地球之旅，都遵循着這個時間，而且他足夠幸運。我們的運氣似乎也不錯，根據我留在太陽系的觀測器顯示，太陽近日來的耀斑爆發有縮減趨勢，未來四個月内将進入靜默期。屆時，便是我們登陸的最好時機。”
石辰了然的點了點頭。
三個月後，天啓号像是深海内的鲨魚一般，無聲無息的自當年蘇耶雅顔步入須嶽星系的道路繞過了滄瀾防線，遊弋入了聯邦的境内，經過漫長的旅程，終于回到了當初石辰無數次仰望星空的星域。
莉雅将天啓号停在了土星的隕石帶内隐藏了起來，然後駕駛一艘小型飛行器開啓潛行模式，繞過了泰坦星那并不算頻繁甚至可以說是松懈的防空警戒掃描。
時隔近五年，石辰再次回到了這裏，回到了他的第一故鄉，泰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