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軍用巴傑士吉普壓扁了沾滿灰塵的熊娃娃,獨自行駛在魯瑟貝克大街上。
活水醫院處于魯瑟西區,算是聯邦軍區的腹地,但随着魯瑟東區淪爲戰場,西區也難免受到戰火的波及,兩側到處都是沒有資格安裝應急轉移措施的舊式建築群,原本整潔的地面布滿彈坑和墜落的建築構件,一片殘破,盡顯蕭條。
此時大戰剛剛結束不久,是以雖然軍區高層已經允許居民小範圍的**活動,但路面上依舊看不到什麽行人。
充滿機油味兒的座艙内,石辰看了一眼身旁驅車的年輕尉官,開口問道:“這位兄弟,能跟我說說這次的任務嗎?”
許是馮尚明老軍長早有授意,那名尉官露出一口白牙,笑着道:“還不是那群帝國崽子不安生,又派來一艘叫天狼号的戰列艦來送死嗎?據說還是什麽洪堅親王親自領的兵。”
年輕尉官雖然說的輕松,但石辰還是自他的眉宇中看出了一絲凝重和憂慮。
石辰好歹也是月池大學的高材生,還分的清楚戰列艦和先遣艦之前的區别,蘇伯裏昂便是一艘貨真價實的星際戰列艦,若不是驟然遭到帝國艦隊的伏擊,多處受損,動力下降。拉開距離下,那四艘先遣艦給蘇伯裏昂塞牙縫都不夠。
而此刻帝國用一艘戰列艦駕臨須嶽星,還真是鐵了心要拿下須嶽星。
“所以老軍長想讓你駕駛那台被蘇伯裏昂運來的戰争使徒,在天狼号駛入近地軌道後把他丫給一炮射下來!石營座!你機甲開的那麽棒,一定能辦到的。”
那名尉官說了好一通關于指揮大廳裏所見所聞,随後看着石辰擠了擠眉眼,小小的拍了個馬屁道:“據說伊莎殿下新冊封的守護騎士當初在泰坦星就将那台戰争使徒開的很生猛,整個十三軍區都拿它沒辦法。有這位一位猛人在,可伊莎殿下還是竭力推薦你出馬!可見你在伊莎殿下的心中,比她那位守護騎士更加生猛啊!”
“少來!真開機甲對拼,我還真不是那位守護騎士的對手。”石辰頓時失笑。心道自己哪裏是徐秋生那牲口的對手,那家夥根本不是人!
不過,看來這位尉官并不太了解戰争使徒對機師的苛刻要求,隻以爲是台大号兒機甲,也并不知道泰坦戰争使徒**事件時,那台大鬧十三軍區的戰争使徒其實是他石某人開的。
唯獨讓石辰郁悶的是,似乎他在月池大學救下伊莎的事情,在軍界中的傳播程度絲毫不遜于他與葉夢祈之間绯聞在民間的知名程度。
似乎人們總是很願意将英雄救美之後,公主就要以身相許這條不符合邏輯的情節強加到自己的意銀範疇裏,似乎這就是男人理想中的羅曼蒂克。
而随後伊莎爲了救下石辰,無視了一場原本注定的魯瑟區大捷,直接放棄了這次大好機會駕臨魯爾河畔,将那隻伏擊三營的帝國混成機械團打得鬼哭狼嚎,匍屍千裏。
如今這條绯聞,可是早已經傳遍了整個魯瑟軍區,石辰也随之名如烈曰。
不過毫無疑問的是,石辰與伊莎殿下之間的親密私交,讓軍中無數漢子羨慕敬佩的五體投地。
年輕尉官眼見自己馬屁拍在了馬腿上,讪笑着撓了撓頭,忽然一拍腦門兒,從軍大衣内兜裏掏出一張照片和老式派克鋼筆遞到面前,“那個,石營座,我媳婦兒一直是葉夢祈的鐵杆粉絲,您能不能給簽個名啊,我好回去交差。”
石辰頓時愕然,道:“那也應該去找葉夢祈啊...找我簽名算是個什麽回事兒?”
年輕尉官遞了‘大家都懂的’暧昧表情,道:“你不是葉夢祈的男朋友嗎,所以你的簽名也算半個,快簽吧,我還準備拿着這個去找我媳婦兒求婚用呢,算咱求你了!”
石辰張了張嘴,卻頹然的發現自己已經百口莫辯,心中歎了口氣,難道自己在大衆的眼中,已經成了一個腳踏兩條船不折不扣的風.流**了嗎?
伸手接過相片,照片的女人并不算很漂亮,但眉眼端正,笑的很溫婉,看着就像個賢惠的女人。
石辰笑了笑,摘開筆蓋,在照片後面簽下了自己大名将其遞回:“準備什麽時候辦酒呢?”
“打完這場該死的仗吧,我在這破地方都待了五年了,可媳婦兒一直等我,我準備這場戰役結束,就去辦理退役轉業申請,然後回黑石百賀老家完婚。”
“那得提前恭賀下了!”石辰笑着作揖道。
随後在身上摸了摸,發現自己身上還沒帶上什麽能拿得出手的賀禮。
正尴尬時,空寂的城市上空突然傳來刺耳的警報聲。
“緊急通知,爲配合軍區戰略武器實驗,今夜19點起,魯瑟區将有大規模停電,屆時請所有居民不要随意走出地下避難所。”
“緊急通知,爲配合軍區戰略武器實驗,今夜19點起,魯瑟區将有大規模停電,屆時請所有居民不要随意走出地下避難所。”
......
“怎麽回事?”石辰眉頭緊緊蹙起,冥冥中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身旁驅車的年輕尉官,面色也不太好看,“恐怕是帝**提前來襲了,也不知道這些帝國人怎麽會一直有這麽旺盛的精力。”
“加快些速度吧!以防生變。”
“是!長官!”年輕尉官珍重的收起手中簽了名的照片,重重踩在油門上,巴傑士吉普發出引擎的轟鳴聲。
一時間,車艙内就隻剩下沉重的呼吸聲。
然而這種狀況沒有維持多久,石辰忽然收到小初的預警聲。
本能的擡頭朝窗外望去,就見夜色中突然出現了無數熾烈的白線朝着這邊極速射來,瞳孔驟然縮到針尖大小!
“小心!”
石辰剛剛示警,年輕尉官反應也不可謂不快,巴傑士一個九十度漂移,就要朝着臨近的百貨大樓裏沖去。
但依舊來不及了,數百枚巡航導彈,挾着無可抵抗的恐怖威力,狠狠砸進了魯瑟西區的建築群裏,其中一顆就在巴傑士幾十米外爆炸。
刹那間,仿佛一顆小型太陽在前方的道路上騰起,沿途地面的柏油路如同黑色的地毯般龜裂掀起,熾烈白光所代表的高溫,瞬間蒸發籠罩在城市上空因硝煙不散産生的霧霾,也掀飛了緊急制動的巴傑士吉普。
吉普車在半空中翻滾了三周半,伴随着令人耳麻的恐怖嗤嗤尖鳴和車窗破碎聲,撞入了一旁的百貨大樓裏,在地面上滑行了十多米,撞在一根水泥立柱上彈回,這才堪堪停下。
車體在爆炸中已經嚴重變形,能夠抵抗格林機關炮轟擊的外層裝甲上滿是凄慘的破洞,徒留車輪還在徒勞轉動着。
地面還在持續顫動,大樓外不住有陳舊的建築在爆炸中坍塌,傾倒。
也不知過了過久,靜止的吉普車再次有了響動。
砰的一聲,防彈車門被人用腳重重踹開,滿身血迹的石辰喘着粗氣,拖着那名年輕尉官從車體裏爬出。
可是依舊有些晚了,一根斷裂的鋼筋沖破了窗戶的阻隔,插進了那名尉官的左肺葉,大出血讓他無法呼吸。
待石辰将他從殘破的車體中拖出來時,這名年輕人已經咽下了最後一口氣,圓睜的雙瞳殘留着對生的向往和對死亡的不甘。
石辰的表情極爲複雜,拳頭骨節握得發白,牙齒咬的咔咔作響。
剛還在和自己談笑風生的鮮活生命,就這麽輕易的沒了。
石辰深吸口氣,将這名尉官難以瞑目的雙眼阖上,扯下了他脖子上的銘牌,将他的名字記下,獨自朝着大樓外陷入一片硝煙戰火中的夜色中奔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