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離我遠點兒,我是來撈你的,不是來和你殉葬的。”那名身着獄警裝的男子轉過頭,抱着腦袋,一臉戒備的看着他,正是石辰。
徐秋生愣了愣,感受到脖頸的壓迫和束縛,才反應過來,也沒時間和石辰争辯什麽,一邊跑着一邊全力拆解。
這三秒鍾,就像三年那麽久,生死之間的大恐怖讓徐秋生汗流如漿,險些虛脫。
聽到咔嚓一聲輕響,那隻綁定着電磁炸彈的項圈終于被拿了下來,正在徐秋生迫不及待的正要将其扔出去時,卻見石辰對他玩命的使眼色。
就見石辰指了指從他腳邊迅速爬過的老鼠,徐秋生恍然,對石辰比了個大拇指。
既然三秒過後,那顆電磁炸彈沒有被對方引爆,便說明那些人沒打斷直接将徐秋生這個逃犯變成煙花,而是當讓信号索引器來進行追捕。
但顯然沒想到這種電磁炸彈對于徐秋生這種兵油子來說,并不是什麽陌生物件,更沒有人想到有人能夠像他這般這麽快速的拆解下來。
直到徐秋生辦完事兒,石辰突然感覺到了什麽,一把拉着徐秋生撲入肮髒的溝渠中。
他們剛剛沉浸水中不久,就有輕微的顫動感傳來,即使有着水液的阻隔,依舊能夠感受到一道急促的腳步聲極快的臨近,又在轉瞬間離去。
直到終于感受不到那種讓人心悸的顫動,兩隻腦袋從奔騰的水渠中冒了出來,徐秋生猝不及防的被石辰撲入水中,咳出幾口髒水。
但還來不及喘口氣,就被石辰拽着在下水道裏奔馳起來,腳尖踏着髒水,奔向的卻是自由的海洋。
然而還沒奔跑多久,就來到一處較爲隐蔽的死渠,這是倫薩區下水道近千年來不斷修繕改造的衍生産物。
空地上放着一隻巨大的背包,然後徐秋生就看到石辰掏出一件又一件的陶瓷防彈衣,更讓他眼皮有些抽搐的是居然最後被他掏出兩隻防爆盾。
“你帶這麽多防彈衣幹什麽?”徐秋生忍不住問了一句。
“屁話!當然是穿了,我六件,你一件。”說着石辰扔給了徐秋生一件,然後就一件一件得往自己身上套,像隻即将貓冬的布蘭卡多貓,不斷的朝身上囤積脂肪,于是變的越加臃腫,最後朝脖頸上纏了幾圈金燦燦的子彈鏈,再端起兩隻防爆盾,變成了十足的胖子。
“爲什麽我隻有一件?”徐秋生有些憤憤不平。他覺得做兄弟,好東西就要一人一半才夠味,就像在泰坦星那樣。
石辰用看白癡的目光看了他一樣,道:“我是槍法不好,而且怕死,所以阻敵的任務就索姓交給你了,你确認自己多穿點這種臃腫的東西還能不影響到射擊?”
“好吧。”徐秋生知道有理,但還是沒反駁,也不會告訴石辰當年他在黑石星區服役的時候穿着三層防彈衣照樣能将帝國的斥候兵追殺的屁滾尿流。
兩人一前一後沉默的在下水道中奔跑着,繞了一個又一個彎,沒有功夫去擦去臉上的污漬,也沒有條件去嫌棄環境惡劣且肮髒,因爲他們知道,這番劫獄的行徑,若是被抓回去,吃花生米被上吊什麽的都是輕的,所以他們隻剩下逃亡一路,要麽生,聲名遠揚,要麽死,惡名昭彰。
徐秋生沒有詢問石辰這是再向哪兒逃,又準備了什麽逃亡方案,若是被攔截了又該怎麽辦。
他心中沒有這樣的疑惑,長達九年的共同成長經曆,讓他們之間成爲了值得互相托付生死的兄弟。
所以他不會問去哪裏,隻要石辰帶他去的刀山火海,他也會毫不猶豫的跟着趟過去。
下水道被不知多少年的挖掘改造變成了極其複雜的坑道線,在漸漸寂沒的今天,如果不是熟悉地下通道的人,絕對想不到,有人能夠在這複雜的下水道中依舊能夠辨明方向,且知道哪一個下水道口通向的是什麽地方。
其實石辰也不知道,但沒關系,小初知道。
此刻石辰的視膜中,就出現了關于首都倫薩區地下水道的全地圖,并且勾勒出了一條鮮明的綠色線條,線條的盡頭,是一個出租的貨運倉庫,那個倉庫中,遺留着莉雅當初在泰坦組裝并用他逃出生天的宇宙飛船。
石辰喘着大氣,借着幽暗的反光,看了一眼視膜上的時間,在心中暗自祈禱。
他不知道聯邦軍區的反映時間是多少,又會針對他們投入多少搜捕軍力。但如果蘇耶蒼娜夠魄力,強令征召軍區辦事,那麽完全可以在一刻鍾内占領倫薩區近七成的下水道要道口。
如果真的成了那樣的結果,那麽他們,插翅難飛。
他們這是在和時間賽跑,也是在用生命與對方的魄力做賭注。
同時,石辰心中又有些憂傷,即使這一次他成功帶着徐秋生逃脫,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和對方一起上飛船,一旦踏上那艘船,便意味着他隻能遠出聯邦,甚至要去帝國才能讨生活,因爲沒有第二個莉雅會幫他修改新身份。
而他若是選擇留下,換回月池大學生石辰的身份,卻不知道經過這件事情後,那個身份還能維持多久而不被揭破,即使有着顯眼的身份做掩護,依舊會有人會将他們聯系起來。
人隻要有心,那這個身份就有破綻,正所謂,千裏之堤,潰于蟻穴。那不是聰明人的選擇,同樣也不該是身爲朋友身爲好兄弟的選擇。
他難忘短暫而又幸福的大學生活,他忘不了同學,忘不了南宮老師,忘不了紅顔知己卻不相知的夏麗,他忘不了那個曾令他魂牽夢繞的粉色身影。
她答應在月池舞會上和他跳一支舞,所以,他忘不了那隻還未開始的舞,和自己偶像起舞的夜。
但很快石辰就從糾結的心情中擺脫了出來,因爲前方響起了雜亂卻沉重的腳步聲,于是他擡起了防爆盾跳到了徐秋生單薄卻有力的背上,徐秋生則背着他将兩把大槍上好了膛。
一處陰暗的水道死角,一襲灰色軍裝的蘇耶蒼娜默默站在原地,手中拽着一直被項圈勒在脖頸的老鼠,面色陰晴不定。
這個動作她維持了很長一段時間,她沒有漫無目的的尋找,因爲在這碩大雜亂的下水道中,沒有目标的尋找,無疑是大海撈針,也許亂竄之下,反而會和目标越來越遠。
就在這時,通訊器終于響了起來:“報告上校!發現可疑目标,第一中隊正在進行追擊。”然後一個坐标傳來。
蘇耶蒼娜擡起手腕,看着其上的全息地圖和其上的坐标,皺着眉頭看了一下時間,吩咐道:“抓到他們,要活的。”
那邊傳來尉官的大聲保證:“是!蘇耶上校!”
然而話音剛落,通訊器中就傳來隐隐約約的槍戰聲,然後泯滅。
“第一中隊與目标遭遇,陷入靜默。”
“發現目标!發現目标!對方火力...請求支援!請...滋滋滋...”
聽到這句話,蘇耶蒼娜久久沉默不語。
吧唧一聲。
手中的老鼠直接被她捏爆了,鮮血濺了一頭一臉。
然而她卻絲毫沒有反應,而是選擇将那顆帶着血迹帶給她羞辱的電磁炸彈收入懷中,然後邁起腳步,向着坐标大步奔去。
恥辱,隻有用血水方能洗盡!
口水也是水,所以蘇耶蒼娜打算将這顆帶血的炸彈塞進石辰的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