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衆人想來,能在這種情況下挺身而出挑釁州長之子的家夥,若不是腦袋被門夾了的二筆青年,就是正義感泛濫的傻缺,除開這兩者,就是真正有所依仗的人物,至少也是在後台背景都不弱于餘方海的公子哥。
然而在場如此多人面面相觑,卻硬是沒一個人叫的出那位年輕人的名字,在這種情況下,衆人很容易把他當成前面兩者。那樣的話,接下來的結果一定很可笑且凄慘,一場在月池大學門口權貴子弟欺辱貧窮學生的階級鬥争似乎不可避免。
但事實的結果卻是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餘方海的怒意溢于言表,似乎下一刻就要發飙,但當這種情緒達到臨界值時,衆人似乎發現他的面色不知爲何突然大變,伸手攔住了身後躍躍欲試的跟班們。
餘方海鄭重的看着面前的年輕人道:“既然你非要管這閑事,若是連個名字都不留,豈不是太失風度了。”
石辰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的突然插手最後竟是演變成了關于風度的辯論,一時間有些摸不着頭腦,不過在這衆人圍觀的情況下,接連兩次藏頭露尾似乎着實有些猥瑣,于是笑着自我介紹道:“石辰,剛轉來月池的,以後大家都是同學了,今天就容我做個和事老,就此揭過吧,如何?”
不過接連兩次見接觸的對象對自己态度大變,也讓石辰意識到了一些問題,他瞟了一眼自己的錄取通知書,似乎确認了問題所在,所以,膽氣也更足了些。
“姓石?難道是?”餘方海眼瞳微縮,本能中就聯想到了那個石家,那個壟斷了整個聯邦交通航空運輸業龐然大物,若對方真是那個家族的子弟的話,即使隻是一個旁支,也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存在。
而也隻有那個家族,才有可能讓月池大學逾越校規在這個時間破格錄取,似乎也隻有這個解釋比較合理了。
隻是,傳言中三閥五姓的子弟平時行事都比較低調嗎?他随即想到二年級那位姓情反複的石家三小姐,頓時便不敢再想下去了,也許石家這一代的行事風格就是這麽嚣張也說不定。
“既然石少開了金口,今曰方海便賣石少一個面子,我們走。”餘方海說完這句話,也沒臉再留在這裏,怒意滿溢的看了一旁的陳風笑一眼就離開了。
他身後的一些人也是聞言色變,特别是在看到餘方海的态度轉變後,再看向石辰的目光,就頗有些敬畏甚至害怕了,趕緊跟着餘方海一起走掉了。
一時間,原本熱鬧無比的校門口散的七七八八,僅留下的一些春心泛濫的少女看着那個将餘方海衆人吓走的漂亮男人發癡。
“我什麽時候也成惡少了嗎?”看着迅速離去的一衆人,石辰也意識到對方一定是誤會了什麽,但他也沒有把對方拉回來将這個誤會解釋清楚的意思,如果真那樣做了的話,石辰都會懷疑自己的智商。
而意識到自己被個外地來窮小子羞辱了一頓的那些家夥們,定然不會介意痛扁他們一頓。
先前他之所以會出面,一來事情的起因是因爲那位酷似莉雅的少女,自認和莉雅關系不淺的石辰覺得自己有必要出面管管。
二來這位叫陳風笑的行爲風格與替自己蹲了大獄的徐秋生類似,石辰對他本身也有些欣賞,自然不介意上去攙和下,順便結交個新朋友。
石辰甚至剛上去管閑事的時候都不清楚那些人的身份,隻是單純覺得在追求女生方面衆人平等,若是因此遷怒競争者,實在有些下作了。
隻是出面後,他才發現事情似乎比他想象中要來的複雜些,而事情的結果也有些出乎預料,對方似乎還誤會了什麽,不過他倒是不太介意。
也許經此一事,這種被誤會的身份反而利于他的行事,世間有一種最好的掩護,叫燈下黑。他在月池大學越高調,那麽他之後的行事就越安全,至少常人邏輯認知上很難講兩個一明一暗的身份聯系起來。
相比起石辰的意外,身爲事件人之一的陳風笑更加意外,上下打量了這個出手幫他的年輕人一番,沉默片刻後笑着說道:“我沒想到你們這種權貴子弟中也會出現你這種正義感泛濫的另類。”
“呃……剛我隻是說笑的,正義感可不值錢,也并沒有泛濫的沃田,所以很遺憾我并不是那種正直且堅持正義的人,隻是簡單的認爲追求心儀異姓是勇氣的外在表現之一,是正當且值得稱贊的高尚行爲,所以并不該遭到扼殺和懲罰,如果讓這種風氣泛濫的話,我很爲聯邦的未來擔憂。”石辰笑着看了一眼這個很有文藝氣息的青年,信口胡鄒道。
“呵,我原本隻覺得你這人可能有點兒意思,沒想到的确有些意思。”陳風笑微笑着遞過一枝沒有任何标識的卷煙,“要不要來一根?你應該沒嘗過這種。”
石辰并不知道對方口中的意思究竟是哪些意思,看一眼這個有些陌生的事物,想了想還是拒絕道:“我不會抽煙,謝謝。”
不會抽煙,而不是不抽煙。
聽到這話的陳風笑愣了愣,笑着自己點了一根塞在嘴裏。似乎有些想不通居然還有長這麽大沒接觸過煙草的同齡人,旋即似是想通了什麽問題,臉色頓時變得有些精彩,然後忽然盯着石辰開口說道:“這麽看來,我還真得謝謝你了,不過你膽子可真大,連餘方海都敢騙。”
石辰面上沒什麽變化,心中卻是一驚。沒想到這個叫陳風笑的青年盡然如此敏銳,僅僅通過一句話的破綻,就确認了他的身份以及先前的一些問題。
即使不是那些大家族子弟,稍稍有些交際圈的人,煙酒都是社交上的必學之物,你可以不抽煙不喝酒,但若想混的開,那麽就必須會抽煙會喝酒,哪怕僅僅隻是一個形式。
石辰雖然在泰坦承蒙葉茵看中,當過一陣子三流間諜,但畢竟不是什麽真正接受過培訓鍛煉的間諜,而又因爲原本的逃犯身份被徐秋生給冒名頂替了,逃犯生涯又因莉雅編制的新身份無疾而終,所以在平時的行爲舉止上也并沒有一個間諜或是逃犯該有的自覺。
嚴格意義上來講,他隻是一個在打架方面有些天賦的普通人,在來到首都星圈後,又因爲優渥的生活和寬松的環境,竟是讓他的意志發生了一些松懈,想到自己來到新環境主動接觸的第一個人,就通過自己一句話的交流便揭破了老底,石辰真有一種羞愧到去撞牆的沖動。
“這都被你發現了,那你可要幫我保密啊,要不然那家夥說不定覺得自己智商上被人羞辱後會加倍報複回來。”石辰心頭微慌,聲音卻是一絲不顫,對陳風笑認真開着玩笑。
“他今天被你險些吓破了膽,恐怕一時半會兒是不敢試探你的,不過若想不露破綻,有些東西還是得學學的,正所謂酒色财氣嘛,雖然是個壞染缸,但也隻有真正進去趟過,才能真正明白一些東西。”陳風笑樂了起來,笑道。
他覺得這個幫了自己的新同學真的很有意思,明明不是什麽大家族的子弟,卻能夠拿到月池大學的破格錄取資格,他相信對方身上一定有着什麽秘密,但每個人身上都有秘密,所以他也沒有去打探他人秘密的習慣。
“受教了。”石辰有些羞愧的說道:“我以後會盡量試試。”
“噢!那到時候你若是學壞了,可千萬别把責任推到我身上。”陳風笑臉上的笑紋更濃,然後伸過了一隻手:“哈哈,開個玩笑,再正式認識一下吧,陳風笑,二年級機械工程科九班,不介意我身上的麻煩話,交個朋友吧,我好還你份情,雖然原本我可以自己解決的。”
石辰愣了愣,明白了些什麽,大有深意的看了對方一眼,也笑了起來,伸出手與對方握住,自我介紹道:“石辰,一年級生物工程科新生,正打算去教導處報道呢,所以還沒分班,到時候再告訴你。”
兩個俊秀男人的手在風花飄零的背景下握在了一起,校園門口還未舍得走的女生們,眼見這一幕俱是面色绯紅,眼眸晶亮,更有幾名奔放的女生爲心中某種開始泛濫的東西尖叫起來。
這些尖叫聲落入陳風笑的耳中,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笑道:“看來我們之間的會晤被某些女人腦補成了某種超越友誼的東西,不過我想你應該不會是那種會在乎這種風聞的俗人吧。”
“怎麽說呢,我還真有些在乎,我還向往在大學裏找個心儀妹子做女朋友呢,萬一在追求對方的時候就因爲今天這茬被她拒絕了,到時候我就真得去找你麻煩了,話說用的着這麽正式嗎?”石辰苦笑着握了握,然後松開了手。
“放心,若是真有那一天,我豁出這張臉不要,就算綁也幫你綁到床上去。”陳風笑擺了擺手,“不用感激我,就這麽定了,我還有些事兒,什麽時候有時間再聚了。”
“好說。”石辰對這個活寶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告别後就邁步向校園内行去,可沒走出幾步,身後就傳來徐秋生帶些無賴的抗議聲。
“嘿!不是說好了租一小時三千塊嗎?我這才擺了不到十分鍾,看在我也是老顧客的份兒上,怎麽着最少也該打個兩折吧?”
剛還一副如莎士比亞筆下男主人公般紳士幽默的陳風笑,轉眼面對花店員工時,就變成了要錢不要臉的潑皮?這前後鮮明的對比險些讓石辰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