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湘勇的肇始者,江忠源在湖南也是有着好大名聲的,他困守南昌的時候,就向同鄉曾滌生求助過,這位同鄉也是給面子,派了三千湘勇前來救助,雖說折損了一些兵馬,但曾滌生所練湘勇的戰力,也是可圈可點的。
自廣西剿匪開始,誰能想到他江忠源,能憑着幾百湘勇一路走上署理安徽巡撫的職司呢?一起剿匪的向榮,也不過是個督挂欽差大臣銜兒,可見軍功在這個時候的重要性。
田家鎮失守,湖北的官軍潰散,影響的可不是湖北一地,一旦武漢三鎮失守,湖南的北大門也就被打開了。
這是一個立功的好機會,見官軍大批潰散之後,江忠源也給自己的鄉黨曾滌生發去了信函,這次江忠源要扼守的地方,是安徽的新省府廬州,他肩上的擔子也是不輕,救援黃州的吳文镕,這事兒,也隻能想想了,自己這邊隻有幾百湘勇,這可是了拱衛廬州準備的,安徽、湖北雖近,但這個時候,也是各掃門前雪的時候。
将湖北危急的信函發給曾滌生,将田家鎮大敗的折子發給朝廷,江忠源沒有停歇。直奔自己的防地廬州而去。
田家鎮大敗。官軍潰散之後。大多數就這麽各奔東西了,回到黃州的人馬并不多,一看這麽個結局,吳文镕也懵了,自己計劃的好好的,手下的兵勇也可堪一戰,自己了鞏固田家鎮的防禦,還多派了幾千兵勇過去。搞得黃州也是防衛空虛,誰曾想……
吳文镕在黃州垂頭喪氣,楊猛也在武昌與于彪頂了起來,田家鎮之敗,不用去想都很清楚,早在田家鎮開戰之初,楊猛就在整頓軍馬,準備主動出擊了。
一千新軍,四千練勇,将武漢三鎮的守軍劈出了一半。楊猛就打算帶着這些人,去會會韋俊與石祥祯。可準備的時候。于彪卻不幹了,若是五千帶槍的新軍,于彪可以讓三爺領軍打仗,可一千帶槍的新軍,四千使刀的練勇,這軍容就有些讓人揪心了。
五千人,怕是趕不上新軍兩千五百人的戰力,就這點實力,去打一萬多一樣有槍有炮的太平軍,這就有些冒險了。
“三爺,此次出擊,我來領軍!”
望着直愣愣站在自己面前的于彪,楊猛歎了口氣,翻了翻白眼,張嘴也沒啥好話。
“于彪!這楊家幾時輪到你發号使令了?老子還沒死呢!你帶着新軍和練勇拱衛武漢三鎮,一旦老子敗了,想必太平軍的損失也不小。
若是他們來武漢三鎮,你知道如何應對嗎?”
不管不顧所欲,若是在國外還好些,但在國内,楊猛也要依着規矩做事兒,不然弄得他那什麽了,隻怕招緻天下人的敵視。
楊猛現在的無奈就在于實力的展現上,武昌駐軍的實力,怕是連楊家實力的幾百分之一都趕不上,但對朝廷來說,武昌駐軍的實力,已經很強大了。
帶着五千兵馬去正面迎擊韋俊、石祥祯的太平軍精銳,實話實說也是勝負對半開的,一個高明點的戰術,一群悍不畏死的對手,洋槍洋炮怎麽了?一旦處于絕對的劣勢,武器再好,也會潰敗的。
楊猛的作戰方式,與大清地界的戰争也大不相同,楊猛喜歡打殲滅戰,而官軍和太平軍,打的都是正面的對抗戰,戰敗之後的損失不是太大,往往幾萬人的大戰,戰敗的一方,除了丢盔卸甲之外,損失與戰勝的一方,也差不了多少。
官軍是一觸即潰的玩意兒,太平軍可不是,一旦開戰,不打殲滅戰,沒有一定量的損失,太平軍也不會潰散,楊猛也想讓韋石二國宗,見了楊字血旗掉頭就走,可隻怕楊三爺在太平軍的這兩位皇親國戚的心中,沒那麽大的威名啊!
楊猛心裏,就沒有與太平軍打生打死的念想,但遇上了,他也不會客氣,不管是拿刀拿槍的太平軍将士,還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太平軍老弱,該殺的時候,楊猛也不會眨眼的。
與韋石一戰,即使自己戰敗了,相信怎麽也能把萬多人打成五六千,五六千人馬,對武漢三鎮的威脅依舊不小,于彪的防衛手段,也是要謹慎一些的。
還有一點,楊猛不想說,那就是如今的五省水師,隻能他一人出頭做将,大功獨攬,若是于彪立了戰功,被朝廷那邊偵知的話,朝廷八成不會放過于彪,扶持、制衡是朝廷的一貫手段,楊猛可不想自己的親信,被朝廷策反。
于彪是楊家的鐵杆不假,但人都有個價格的,或許一個參将、總兵打動不了于彪,但換了督、巡撫亦或是總督呢?這事兒,楊猛也不敢打包票的。
“出城沿江迎擊!實在不成,就用翻江龍!
但是,三爺,兵事兇險,這次還是坐鎮武昌妙!”
翻江龍是楊猛手裏的一個大殺器,隻要是在水面上,這時代,怕是沒什麽武器,能與翻江龍的火力密度相媲美,遇上幾萬人的軍陣,隻要在射程之内,翻江龍幾輪齊射,就能打散他們。
于彪沿江迎擊的法子是不錯的,但讓自己坐鎮武漢三鎮,隻能當做暖心的話兒,聽一聽了。
“嗯!戰略算是不錯的,我這邊你就放心吧!白瑪的那支康巴精騎也不是吃素的,雖說隻有百人,但護着我逃離戰場。還是綽綽有餘的!”
随随便便把命丢了。也不是楊猛該做的事情。再說了,把命丢在韋俊與石祥祯那萬餘人的手裏,有些掉價啊!若是對上整個太平軍,兵敗身死還符合楊猛的身家,死在這倆手裏,那死法也是窩囊無比的。
百人的康巴精騎,就是楊猛除了睚眦之外的另一個保命手段了,索朗白瑪這次帶來的康巴精騎。下馬對戰,可一點也不次于睚眦,要說戰鬥力的話,隻怕百餘人的馬隊,對付個千餘太平軍,也是手到擒來的營生。
楊猛這話一說,于彪那邊也就沒什麽好說的了,百人的康巴精騎都是一人雙馬的,速度雖說趕不上朝廷的八百裏加急,但一半天的功夫。從黃州跑回武昌,還是可以的。
魏芷晴和古雅月。也被留在了武昌,帶着這倆去打仗就是累贅了,索朗白瑪馬上的功夫不差,秘書的差事她之前也做過,帶索朗白瑪好過帶上魏古二女。
楊猛的五千人馬,說走就走,田家鎮大敗,湖北糧道徐封玉、漢黃道張汝瀛等多人戰死,數萬官軍潰散,坐鎮武漢三鎮的巡撫崇倫也滿心憂慮,楊老三肯發兵去救黃州的吳文镕,也算是盡力了。
想是這麽想的,說是這麽說的,但做起來就不一樣了,楊猛在巡撫衙門說服了崇倫,出城之後,卻是磨磨唧唧的且行且住,完全沒有馳援黃州的架勢。
他的五千軍馬,擺出的架勢,也有些詭異,堵着路走,這要是遇到了潰兵和追擊的太平軍,第一個遭殃的就是潰軍了。
楊猛的想法也簡單,若是遇着吳文镕,那就把他的退路給堵死,堵着吳文镕的人馬,讓太平軍殺光他們,無非已經和吳文镕翻臉了,留着也是個麻煩不如讓太平軍順手結果了他。
一路走走停停,楊猛也收了不少的官軍,加起來三千多人還是有的,但凡跑得快的官軍,多半有些事,老弱的就地遣散,可用的打入辎重隊伍,至于大煙鬼,走在大軍前方一裏的位置,落後者,殺!
隔着黃州還有一天的路程,前線就傳來了戰報,田家鎮兵潰之後,長毛賊乘勝追擊,當天就下了蕲州,第二天就打到了黃州城下,新任的湖廣總督吳文镕戰死,總督府的一應直屬官員,也都失落在了亂軍之中。
長毛勢大,按着吳文镕的脾性,也應該跟着潰軍一起逃散的,隻可惜這位總督大人的速度慢了一點,長毛賊的步伐又快了一些,但戰死總比解京問罪強一些,起碼吳文镕可以算是個死節的忠臣了。
太平軍的隊伍,走得是水陸兩線,到了黃州左近,楊猛也是沿江而走,時刻準備着與韋俊、石祥祯西征軍接火。
黃州一帶的江面,算是中等寬度,軍中攜帶的臼炮使使勁也能覆蓋江面,選了一個叫董家塆的地界,楊猛就把營地給紮下了,這裏江面算是周圍最窄的,加上地勢不錯,打個阻擊戰什麽的,還算是湊活。
營地紮下了,楊猛就等着韋石二人進攻了,也不知石相公來的時候,沒醒他那個族兄,若是強來的話,打殺了那個石國宗,也不知石相公會不會翻臉。
楊猛的營寨紮下之後,剛剛打進黃州的韋石二人,也都皺起了眉頭,楊字血旗是個什麽物件,别人或許不怎麽清楚,但身北王和翼王的族弟族兄,韋俊和石祥祯,還是知道,這血旗代表的是哪個閻王。
北王韋昌輝,一直受到東王楊秀清的壓制,行事在太平軍的高層之中,算是小心謹慎的,韋昌輝的族弟韋俊,是個有才的,這次出來一直沒什麽兵權的北王,也想争取一下在軍中的地位,韋俊就是北王的豎在明處的大旗,太平軍的許多秘辛,韋昌輝都告訴了這個族弟。
石祥祯那邊也是如此,太平軍出武昌的時候,被人攔江劫财,雖說别人不敢十成十的肯定是楊老三做的,但石達開清楚。
楊家人馬的厲害,石達開更清楚,石祥祯出征之前,石達開的給他話也簡單,遇着楊字血旗,管他是東王的軍令還是天王的谕令,能跑多遠就跑多遠,若是實在跑不掉,就在第一時間繳械投降!
“韋國宗,對面這支人馬是昆明楊老三的,要如何決斷呢?”
北王的地位高于翼王,自然這韋國宗,也比石祥祯的地位高一些,自南昌分兵以來,這支人馬的領隊,一直都是韋俊,他石祥祯,不過是個副職而已。
“石國宗,你的意思呢?”
遇着楊老三的人馬,韋俊也是有些頭腦發炸,這楊老三,可不是個庸手,道州城、羅大綱;嶽州城、胡以晃、秦日綱,這三人可都是太平軍中流砥柱般的人才,結果怎樣?遇上楊老三,就是個死!
秦日綱是悍将,羅大綱、胡以晃智勇雙全,韋俊自忖自己的事,就是強過三人,也是強的有限,雖說黃州對面的人馬不多,但楊老三的威名可是吓人的緊。
“石祥祯唯韋國宗馬首是瞻!”
太平軍就沒有争鬥了嗎?現在天王、東王、北王、翼王,私底下都是不怎麽和氣的,韋石各有立場,當然也不是一團和氣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