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古代青樓是一個很高級的地方,不像是後世充滿各種歧義的妓院之屬!

青樓和妓院内的女子盡管都稱爲妓女,但卻有着很大的區别,青樓文雅賣藝,妓院低俗賣肉!

青樓女子可稱之爲藝伎,賣藝不賣身;而妓院則稱爲娼妓,賣身不賣藝!

青樓女子更像是後世的網紅明星,通過不斷炒作,擡高自己的身價!

比如一首詩,一首曲詞。

所以青樓女子尤其偏愛詩詞大家,因爲對方隻要爲她寫上那麽一首廣爲傳唱的詞曲,那她就會立馬身價倍增,時人莫不追捧!

其頭牌稱之爲花魁,不僅要樣貌出衆,琴棋書畫、舞蹈戲曲也要樣樣精通。

而妓院則恰恰相反,能躺着張腿就行!

其次,就是消費方式和觀念不同。

妓院消費,你有錢就行,消費水平也有高有低。青樓則不一樣了,不僅要你有錢,還要有才氣,夠文藝!

青樓女子賣藝不賣身,你要靠你的才華打動對方,才有一親芳澤的機會!

當然,也僅僅是機會,接下來還需二者坐下來聊天,相對于“面試”,如果花魁覺得你不錯,便會留下你來過夜!

對于男人,大庭廣衆之下,打敗衆多男性對手,獲得美人芳心,那成就感,瞬間爆棚!

至于你到了青樓想要見那頭牌花魁,那更是難上加難,畢竟花魁就那麽一位,如果她的第一位恩客不夠厲害,那她以後的身價也會随之暴跌!

從萬人追捧的頭牌花魁,變成普通的藝伎之流!

想要見花魁,第一件事就是寫首詩貼在牆上,如果花魁見了喜歡,才會再約時間和你見面,才會有後續故事的發展!

這也叫作“旗樓賽詩”。

能見花魁的人畢竟是少數,其他才氣不夠的人,僅入門就需要花個幾十兩銀子,其服務項目也僅限于品茶、寫詩、談人生,但卻讓整個上流社會趨之若鹜!

相對于文雅繁瑣的青樓,一般武林人士更喜歡快人快語的妓院,畢竟武林高手都将就一個“快”字。

當然,傅淵不在此列,畢竟他詩書傳家,讀春秋的!

還在樓梯間,傅淵就隐隐聽到一陣琴音,婉轉動人,透露着對未來的一絲絲期待,一絲絲擔憂!

輕輕推門進去,傅淵見着一個俏丫鬟穿着藍色小衣站在門口侯着,裏屋一張梨木屏風擋着,看不真切,似隐隐有一個人影,木窗下點着木炭,不冷!

“連公子,曼音姑娘正在彈琴,還請稍等片刻!”老鸨小聲解釋。

“無妨!”

傅淵搖搖頭,右手輕輕揮了揮,老鸨知趣的退了出去!

随着房間門合攏,傅淵輕車熟路的走到丫鬟旁邊,随手一揮,身後紅色大氅随風飄至她的身前,丫鬟連忙小心接住,簡單收斂一番,給挂了起來!

傅淵小心走到前方桌前坐下,靜靜聽着裏間曼音彈奏古筝,技藝雖然稱不上大家,但也别有一番滋味兒!

“連公子,剛才曼音一時興起,讓您久等了!”

約摸一炷香的功夫,花魁曼音終于彈奏完畢,施施然的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對着傅淵輕輕一禮。

傅淵見此也是伸手很自然的将之扶起,“今日元宵佳節,是連某讓曼音姑娘久等了才是!”

感受到傅淵手指上傳來的淡淡體溫,從未與男子有過如此親密接觸的花魁曼音,不覺神情有些扭捏,滿面绯紅,直透耳根!

傅淵見此也不說話,就這麽神态自若的盯着她,眼睛一眨不眨,一副癡情種子模樣,心中不由驚歎一聲,“好軟的手,好美的人兒!”

此時的曼音微暈紅潮一線,拂向桃腮紅,兩頰笑渦霞光蕩漾,當真是百萬人中都難以挑出的絕色女子!

綽約多逸态,輕盈不自持。嘗矜絕代色,複恃傾城姿!

十七八歲的年紀,頭上戴着碧玉翡翠,鬓發如浮動的輕雲,把它梳成蟬翼般的式樣,在額頭塗上嫩黃色新月狀的圖形。

身上則穿了件粉色的羅裙,清脆的聲音婉轉,口中香氣濃郁。

說實話,風雅澗作爲臨安府最頂級的青樓之一,裏面的女子無一不是上上之資,個個天生麗質,秀色可餐!

其中每一屆的花魁更是個中極品,每一個都傾國傾城,閉月羞花!

這是傅淵第一次參與花魁的“旗樓賽詩”,也是廢了他不少的功夫,最終憑着記憶抄來一首好詞,赢得了這一屆花魁曼音姑娘的偏愛,這才有了今夜與她把酒言歡,共度良宵的機會!

當然,彼此是否能夠坦誠相待,鴛鴦共枕,那還需傅淵接下來的表現!

曼音見傅淵一直盯着她不放,心中羞赧,“不知連公子爲何這般看着奴家!”

傅淵聽了,回過神來,知道自己剛才的魯莽,吓着了美人兒,小心賠禮道:“還不怪乎曼音姑娘太美,迷倒了衆生一片!”

“連公子真會說笑!”

曼音低頭捂嘴輕笑,卻不見傅淵眼神深處的别具一格的韻味!

借着說話的功夫,老鸨派人送來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酒菜,傅淵特意輕輕嗅了一下,确實是女兒紅!

此情此景,女兒紅當爲最佳!

一邊喝酒,一邊欣賞美人姿态,順便再聊一聊各自的興趣愛好,以及文學涵養!

當曼音知道傅淵也善琴藝的時候,非要以琴會友一番。

不得已,傅淵隻得親自下場,靠着自己宗師級的古筝技藝,瞬間就把曼音折服!

“不知連公子琴藝居然這般厲害,剛才小女子真的是獻醜了!”曼音對于剛才自己談湊曲子時的魂不守舍,不由一陣赫然!

傅淵微微淺笑,“曼音姑娘彈奏的也還不錯,隻是有些心不在焉罷了!”

“那敢問連公子方才所彈奏曲子是爲何名?小女子見識淺薄,還從未有耳聞?”曼音笑着問道。

傅淵見對方提問,嘴角帶着莫名的笑意,意有所指道,“這首曲子名爲……”

曼音又如何聽不出這話外之音,立馬面紅耳赤起來,小心肝砰砰直跳,急忙半袖遮面,嬌嗔道:“連公子真是……真是……”

一時間曼音嬌羞的說不出話來!

“說句玩笑話罷了,還請曼音姑娘勿要羞惱在下才是!”傅淵哈哈一笑,端起酒杯一口飲盡!

“連公子乃是大英雄,大豪傑,小女子怎敢羞惱與你?”曼音慢慢放下寬大裙袖,露出了她那有些局促不安的大眼睛!

傅淵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不由心中一陣舒爽,暢快道:“曼音姑娘不惱就好,不惱就好!”

替傅淵斟滿酒杯,曼音眼珠子一轉,嬌笑着問道:“聽說連公子還酷愛春秋,不知明意幾何?”

“春秋?”

傅淵端起酒杯再次仔細品了一口,确實是十八年的女兒紅,口感更是綿長醇厚,回味悠長!

可惜的是,他還品出了一點其他東西,值此春宵良夜,不免有些大煞風景!

傅淵放下酒杯,不顧曼音欲拒還迎般的掙紮,輕輕将其香肩摟進懷裏,指尖輕佻美人宛若明玉的下巴,盯着曼音躲閃的眼睛,“今夜你不就是那‘春秋’!”

春秋什麽時候都可以讀,但美人兒就不同了,過了今夜,便不知他日何處再相見了!

傅淵眼睛黝黑明亮,似有星辰,浩瀚雲煙,曼音隻是稍稍一觸,便如受驚的小鹿一般,慌忙躲閃開去。

“連公子,請您别這樣,我們好好聊會天行嗎?”

曼音聲若蚊蠅,心中一陣哀嚎,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她感覺自己就是那傻乎乎的小白兔,正在一步步陷落進眼前這個男人編織好的陷阱。

“我們現在不是在好好的聊天嗎?不知曼音姑娘到底想聊什麽?”傅淵适時的将手收回,吃了些下酒菜壓壓驚!

好大的波……濤洶湧!

完全是在不該有的年紀,承擔了不該有的壓力!

這壓力,傅淵願意一力擔之!

“其實,連公子……”

曼音得了自由,立馬換了一副顔色,低頭小聲抽泣着替傅淵斟酒,“奴家知道您在江湖上的威名,所以有一事相求!”

“沒想到曼音姑娘也知道連某在江湖上的薄名。”

傅淵呵呵一笑,替美人擦幹眼淚,“不知曼音姑娘有何難處,盡管提就是了,隻要連某能夠幫忙,必不會推遲半分!”

曼音見狀一臉欣喜,“奴家在這裏先謝過連公子了!”

緊接着,曼音便将她的凄慘身世娓娓道來。

她本是官宦人家大小姐,卻不想父親被政敵構陷,一夕之間,家破人亡。父親慘死獄中,家中女眷也都被賣入這勾欄之中!

隻是她還有一個弟弟,當初失散之後,至今不知身在何方,希望傅淵利用他在江湖上的身份幫她好好找一找!

“小事一樁,明日回去之後,我自當派手下出去打探,想必很快就會有消息傳來!”

對于找人這種小事,傅淵自是不以爲意,大包大攬的應承下來。

“那奴家真的不知該如何報答連公子了。”曼音喜極而泣,端起酒杯,“曼音在此敬連公子一杯!”

“你我二人一見如故,談報答就顯得太生疏了!”傅淵拿起酒杯和曼音輕輕碰了一下,“夜深了,我們也該歇息了!”

再不歇息,等會兒怕是要誤了良辰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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