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不光是打打殺殺,更是人情世故。佛道之争雖然激烈,但兩邊都沒有将對方滅絕的能耐,相互妥協就是必然的結果。
佛門大興的天數乃是鴻鈞老祖所定,不是一場比鬥能夠逆轉的。唯一能夠改變的是佛門——“如何大興”。
眼瞅着氣氛僵持了下來,作爲東道主的玉帝不得不硬着頭皮開口道:“諸位道友,賭鬥既然已經結束,不妨到我天庭小聚,解開今天的誤會。”
天帝不好當,統領三界衆生,位高權重不假,可肩上的責任也重。
就比如說現在,哪怕内心深處玉帝恨不得佛道雙方打個你死我活、同歸于盡,他還是不得不出來調停。
收到了玉帝遞出的台階,同道門幾名準聖相互對視一眼,李牧微微一笑重新回到了瑤池聖地。
主動權已經在手,沒必要繼續咄咄逼人,趁早轉化爲成果才是王道。若是一直鬧下去,搞得雙方聖人介入,局勢就不在控制範圍之内了。
眼下的局勢,其實已經非常不錯。僅僅隻是一場賭鬥,沒有造成大的人員傷亡,雙方還可以心平氣和的坐下來談。
真要是擺明車馬開幹,殺個天昏地暗、血流成河,滋生大量的因果出來,也不利于證道混元。
蟠桃盛會繼續,隻不過識趣的各路仙神,已然起身紛紛向玉帝告辭離去。
有資格留下來看熱鬧的,要麽是一方大勢力的代表,要麽就有準聖修爲。弱者在這裏是沒有話語權的,哪怕隻是見證一下都不行。
“阿彌陀佛!”
道了一聲佛号之後,如來厚着臉皮說道:“今天的比鬥,我佛門認栽。還請武祖高擡貴手,将孔雀大明王和燃燈古佛放歸。”
理論上來說,這種比鬥都是點到即止。打不赢就認輸,完全沒有道理拼命。
可今天明顯是發生了意外,孔宣的死扛到底,導緻了佛門沒有及時認輸退出戰鬥,若非如來反應足夠快,自己也被搭了進去。
“佛祖言重了,貧道可沒有強留兩位的意思。隻是孔雀大明王和燃燈古佛在剛才的戰鬥之中遭受重創,現在危在旦夕。
貧道将他們暫時封印起來,也是爲了他們的安全着想。待他們二人養好傷勢,自可回歸佛門。”
李牧故作大度的說道。
隻是話語之中濃濃的威脅意味,怎麽也掩飾不過去。
“傷勢養好回歸”,聽起來似乎不錯,可兩人現在都是階下囚,傷勢什麽時候能好,完全看李牧的心情。
“武祖,此事算我佛門欠你一個因果,未來必定會予以回報!”
如來當即許諾道。
倒不是他對燃燈和孔宣有多上心,實在是佛門之中現在能夠拿得出手的高手着實是不多,偏偏李牧扣下的又是修爲最強的兩位。
佛門想要大興,撐場面的高手注定必不可少。若是讓李牧一直将人給扣着,佛門接下來的計劃就很難繼續。
“此事不着急,我們還是先商議别的事情吧!比如說:今天比鬥之事,佛祖還需要給我們一個交代。”
說完,李牧的目光投向了廣成子和玄都身上,用實際行動告訴兩人該他們上場了。
在截教衰落的背景之下,作爲人闡兩教的執掌者,打壓佛門乃是玄都和廣成子責任與義務。
眼下道門占據優勢,手中有足夠的籌碼,正是談判的最佳時機。真要是等佛門大興之後,情況就大不相同。
“如來,爾之前同我約定,若是佛門戰敗,見了道門弟子就繞道走,現在該履行承諾了。”
廣成子故意嘲諷道。
兩人的關系一直都不怎麽好,從上昆侖山拜師學藝開始,兩人一直都是競争對手。又夾雜着截闡矛盾,私底下約鬥都不隻發生過一次。
現在多寶如來棄道入佛,新仇舊恨加持在了一起,更是令廣成子仇視。
尤其是在剛才的比鬥之中,拿着盤古幡的他居然處于下風,這是廣成子萬萬不能接受。
修爲上的差距,不是一天兩天能夠彌補的。但在氣焰上打擊一下敵人,出一口惡氣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阿彌陀佛!”
“廣成道友,你卻是過了。貧僧之前同道友的約定,僅限于佛門和闡教之間的賭鬥,現在我們輸給的是道門,而不是闡教。前面的約定,自然做不得數。
若是廣成道友有興緻,還可以讓闡教弟子參與比鬥,一旦輸了我佛門絕對認賬。”
如來面不改色的回敬道。
今時不同往日,日漸壯大的佛門已經過了“光腳”打天下的時代,現在必須要學會裝裱,臉面、吃相多少得講究一些。
“遇到道門弟子繞道走”,這是萬萬不可接受的條件,否則佛門還怎麽在洪荒之中立足,更不用說進入東土傳道了。
“佛祖,遇到我道門弟子要不要繞路是一件小事,但關于佛法擅自東傳一事,你今天必須要有一合理的解釋。”
玄都大法師的話剛說完,如來額頭上的冷汗就冒了出來。幸好他修爲高深,迅速掩飾了過去。
前些日子的靈山大會上,如來可是下令佛門各路佛祖、菩薩、羅漢入人間界傳道的。爲了試探道門的反應,不少佛門大能都将觸手伸到了東土。
這種不打招呼的行爲,明顯上壞了規矩。現在被道門抓到了把柄,又在這個節骨眼上拿出來說事,明顯是有意讓佛門大出血。
停頓了一下之後,如來硬着頭皮強行辯解道:“玄都道友,佛門大興乃是天數所定,佛門修士入人間界傳道,那也是爲了順應天數,何錯之有?”
“天數”是一個大殺器,對這玩兒,在場的修士就沒有一個不忌憚的。
當然,大家忌憚的不是“天數”帶來的氣運加成,而是定下“天數”的鴻鈞老祖。
很多時候,大家看在道祖的面子上,對佛門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做法,也是假裝看不見。
不過這玩兒忽悠得了别人,卻吓不倒道門。對于上層的博弈,玄都和廣成子都有所耳聞。
隻要不是将佛門折騰沒了,或者說打壓到奄奄一息、徹底喪失大興的機緣之前,鴻鈞老祖是不會輕易介入的。
道祖不插手,光接引準提兩位聖人的面子,可不足以令道門妥協。反正大家身後都有聖人,鬧起來了也不慫。
“既然佛祖認爲是天數,那麽貧道就不多言了。不過天數之中的佛門大興,亦有無數的劫難相伴随。
如果有人運氣不好,沒能渡過劫數、中途道崩,想來佛祖也不會怪罪。”
玄都大法師的話,将一衆大能吓了一跳。什麽是運氣不好沒有渡過劫數,分明就是在威脅。
近乎直接告訴如來,若是不能給出足夠的補償,道門就要對那些傳教之中的佛陀菩薩下黑手了。
确切的說,下黑手之事已經發生了。在之前的戰鬥之中,李牧就坑死了佛門兩名大羅修士。
不是如來不想追究,主要問題在于動手殺人的是孔雀大明王,不幸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中,拿着出來說事隻能令人笑話。
……
佛道在天庭鬧得歡,人間界也不太平。進入戰國時代的群雄,展開了最殘酷的大混戰。
誰是“盟友”?
誰是“敵人”?
這個問題,恐怕誰也回答不上來。在縱橫家們馳騁天下的時代,今天的盟友到了明天就可能變成敵人,今天的敵人到了明天或許也會變成敵人。
各國的外交隻有一個字——亂。很多時候,使臣還在半道上就被匆匆召回、或者是被勒令輾轉其它國家,隻因爲國家的外交方針發生了變化。
各國連年征戰,天下戰火紛飛、百姓流離失所、怨氣叢生。諸侯王們對此卻是置之不理,或者說知道了問題也不知道該怎麽解決。
這是最壞的時代,同時也是最好的時代。
亂世出英雄,混亂的群雄争霸,人族也是人才輩出。各路學派各顯神通,譜寫了一曲波瀾壯闊的悲歌。
最關鍵的是佛道雙方的高層在天庭扯皮,修行界正在苦苦等待上界争鬥的結果出來,沒有功夫參與世俗界的改朝換代。
包括最大的既得利益者闡教一脈修士,此刻也沒有站出來維護大周的統治,任由各路諸侯王施爲。
沒有修士力量的介入,純粹是人族内部的紛争,凡人的死傷雖然慘重,但争鬥的力量層次卻一直限定在金仙之下。
不是沒有異族趁火打劫,隻是這些家夥剛冒頭,就遭到了人族聖地的打壓。
時至今日,人族的實力已然不弱,有了一絲洪荒霸主的迹象。稱霸洪荒世界不現實,但起碼也能夠在洪荒萬族之中排進前五之列。
這樣的實力,加上天地主角帶來的天數加成,自然不是些許宵小能夠撼動的。
……
秦國,剛剛繼位不久的秦異人,此刻非常的惱火。
大周的冊封诏書,居然敢晚于繼位大典出現,擺明就是讓他難看。
沒有周天子的冊封诏書,仍然繼承了王位,在以往的時候根本就不敢想象。
不過現在是戰國末年,一個一切皆有可能的神奇年代,諸侯王不理會周天子的诏書也不是啥新鮮事。
“哼!”
冷喝一聲之後,秦異人殺氣騰騰的說道:“大周得享八百元會國運,此刻也到了該壽終正寝的時候。
現在天命轉移,到了我秦國崛起的時候。孤,有意滅絕大周傳承,以開創新的時代。
諸位卿家,意下如何?”
看似是在詢問,實際上秦異人已然做出了決定。統一天下乃秦王朝的國策,滅絕大周隻是時間問題。
最近這些年,大秦南征北戰,早就打得各國服服帖帖,妥妥的天下霸主。
現在滅周雖然早了那麽一丢丢,但是秦王居然想要這麽幹,大家也不會反對。
“陛下英明,大周早就腐朽不堪,隻是看在周天子頂着天下共主的明頭,我等才不和他們計較。
可惡的周天子不僅不知道感念陛下的恩德,反而故意給陛下添堵,簡直是罪不容誅!”
呂不韋的馬屁直接拍上去,絲毫不在意自己獻媚的表現,會不會在史書上落下罵名。
有人開了頭,群臣自然是群起響應。霎時間,大殿之中喊打喊殺一聲一片。
大秦能夠縱橫天下,除了那支所向披靡的軍隊之外,還有就是統治集團超強的“效率”。
若是擱在别的國家,要出兵掀起滅國之戰,少不了推诿扯皮,沒有幾個月的功夫都難以統一立場。
得聞秦軍兵臨城下的消息後,作爲周天子居住的古都——洛邑,此刻城内已然是人心惶惶。
求援的書信,那是如雪花般的飛往各國君主的案頭,結果會怎麽樣誰也說不準。
理論上來說,傳承無數年的大周,應該積攢了大量的底蘊。就算是世俗界的力量都敗了出去,起碼在修爲界之中的力量應該不弱。
大商就是一個例子,縱使到了王朝末年,選擇與大商同舟共濟的高手也不在少數。
若非趕上了神仙殺劫,破壞了原來的遊戲規則,估摸着也沒大周什麽事。
風水輪流轉,現在輪到大周王朝的末路,情況就截然不同了。
姬家在世俗界混的都是廢物,進入修行界的子弟也不見有幾個成才的,到了現在這種關鍵時刻,居然全部都派不上用場。
沒有法子,誰讓他們不走運,湊巧遇到了一個坑子孫的祖宗。從人皇降格爲天子那一刻開始,就注定了周王室的悲劇。
軒轅皇帝都将他們從自家子孫名冊中除名,就知道大周王室子弟有多麽不受待見,以至于王室子弟的道途多舛。
在修行界無人願意将他們收入門牆不說,三災九難也是接二連三的找上門來,都是種族氣運反噬帶來的後遺症。
眼瞅着秦軍圍城,走投無路的末代周天子,隻能選擇點燃請神香,向天庭的兩位老祖宗告狀,希望能夠獲得幫助。
隻可惜現在天庭衆仙的目光都聚焦在佛道紛争上,姬家的兩位大帝也不例外,根本就顧不上這麽點兒小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