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了毀天滅地的大戰，幸存的三教弟子紛紛回山清修。
此刻封神殺劫也進入到了尾聲，屬于他們的殺劫已經過去，隻留下一衆闡教三代弟子繼續輔佐西岐。
沒有截教這座大山的阻攔，伐商大戰進行的格外順利。除了十二金仙偶有出手之外，再也沒有牽扯到更高層次。
終于等來了摘星樓上的一把火，宣告了大商的滅亡。人道革鼎完成，殺劫散去、天地一片清明。
大劫亦是大機緣，渡過殺劫的三教修士紛紛修爲大進，不少大羅之士此刻都到了斬屍的邊緣，隻差最後一個契機。
這個契機很快就來到，那就是萬衆矚目的——封神。
封神台前，姜子牙将符冊居中供放，傳令武吉、南宮立八卦紙，鎮住方向，與十支号，又今二人按五方排。
準備完畢之後，沐浴更衣、拈香金鼎、酌酒獻花、繞台三匝。待拜畢诰冊之後，開讀元始天尊诰：
“太上無極混元教主元始天尊敕曰：嗚呼！仙凡路回，非厚培根行，豈能通神鬼途分，豈谄媚奸邪所觊竊……”
聽得李牧都頭大，不過眼下闡教是封神殺劫的最大勝利者，自然要按照闡教的規矩辦。
儀式沒什麽變化，但是榜中人卻發生天翻地覆的改變。因爲人族修士占據大量榜單的緣故，直接擡高了封神的門檻。
很多勉強上榜的修士，現在都被剔除了榜單。不少本該成爲正神的截教修士，現在也隻有一個輔神的位置。
凡人一步登天的機緣，那就更少了。像黃飛虎、崇黑虎、聞聘、崔英、蔣雄之流，自然和五嶽大帝之位絕緣。
哪怕和闡教關系親密也不行，封神也是有講究的。暗箱操作可以，但是也不能太過分。
再怎麽論功行賞，也不能将原來已經上榜的人族仙賢趕下來。好的位置提前被人給占了，那就隻能退而求次。
最後隻是撈到輔神之位，誰讓天道注重平衡呢？
人族的正神席位已經很多，再增加下去，天庭就要易主了。
闡教一系的自己人神位都受到影響，截教受到的沖擊就更大了。看着面目全非的神位榜單，李牧突然發現自己貌似将封神給玩兒壞了。
不過這也是好事，經過這麽一波大變，天庭的神靈綜合素質上升了不隻一個檔次。
那些窮兇極惡、罪孽深重之輩，一個個都被踢了出去。沒有封神榜的庇佑，這些家夥就算不魂飛魄散，也免不了萬世輪回。
不光是神靈大換人，就連姜子牙這位封神之人的境遇，比神話傳說之中都要好上一些。
雖然無緣神位，起碼沒有被闡教抛棄。原始天尊隻是勒令他在了結塵緣之後，返回昆侖山清修。
不得不承認氣運這玩意兒真的很玄妙。
神話傳說之中，姜子牙因爲在殺劫之中沾染大量的因果業力，又因爲施展釘頭七箭書耗盡了自身的氣運，隻能跌落凡塵、享人間之富貴。
少了這波作死的操作，屬于封神之人的氣運尚未散去，姜子牙的道途也迎來了一線轉機。
當然，他的道途僅僅也就那麽一線生機。在大運加身的時候，沒有能夠成長起來，往後想要有大的成就，那就更難了。
不過這些和李牧沒有關系，兩人素無交情，犯不着替姜子牙操心。
看着自己的門人弟子一個個登臨神位，李牧的心情瞬間好了很多。封神榜的限制雖多，可有一條好處：真靈寄托于榜中，封神榜不滅則衆神不隕。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也相當于福利、待遇、地位全部都縮水的聖人。
承載了衆神的封神榜，現在已經無限接近先天至寶。待衆神就位，神道興盛之後，封神榜終有成爲先天至寶的一天。
先天至寶或許可以被毀壞，但一般聖人肯定是做不到的。本質上先天至寶就和混元聖人處于同一格位。
安全有了保障，才能夠想其他的事。至于自由的問題，那純粹是想多了。
在洪荒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一群大羅未成的小修士，要談自由完全就是腦子有病。
洪荒六聖都不得大逍遙，鴻鈞老祖還要苦心謀劃，誰曾真正的自由過？
在不同的位置，看到不同的風景，同時也有不同的煩惱。
昔日，李牧最渴望的是長生，故以追求長生爲大道。
金仙之後，理論上的長生成，又開始窺視混元道果。
經過這麽多年的努力修煉、謀劃，終于成爲了混元之下最頂尖的那一波，可李牧又看到了混元之後的路。
人心就是如此，永遠都不會知道滿足。
爲了看山那邊的風景，翻過了一座大山；又想要看山那邊的風景，再翻過另一座大山……
一直都在路上奔波着，就連已經看到的風景，都覺得不香了。
……
就在李牧回到華山之巅，感悟人生之時，人間界也發生了巨變。
封神台前，周王姬發率領群臣祭拜諸聖和天帝，待祭文焚燒之後人族氣運瞬間發生大變。
原本獨立的人族氣運天柱，直接同天庭、諸聖聯系在了一起，人族的獨立地位不複存在。
本該是人王的姬發，此刻也化身爲周天子，開始大封諸侯。
“唉！”
歎了一口氣之後，李牧暗自搖了搖頭。早知道這一天會來到，可真正發生之時，他還是忍不住哀歎。
甭管是什麽緣由，對導緻這一切發生的姜子牙和姬發，李牧還是忍不住遷怒。
幸好，他已經能夠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緒，克制住了出手的欲望。
人王變成了天子，今後王朝更替不光要面對人道革鼎，還要受“天命”的影響。
直接後果就是人族氣運大量流逝，損失最大的就是李牧和三皇五帝這些人族強者。
作爲最大的既得利益者，蛋糕突然變小了，擱誰身上都不能忍受。
隻是此事乃諸聖、天帝之謀劃，甚至還有可能牽扯到了鴻鈞老祖，搞不好還有天道、人道之間的博弈，根本就不是李牧能夠抗拒的。
不能螳臂當車，不等于就沒有怨念了。眼下的這一出，幕後可充滿了内幕交易，姬家撈足了好處。
抗拒不了隻能認輸是一回事，拿着人族利益，爲自家謀取好處，這又是另外一回事。雷震子成爲了勾陳大帝、伯邑考成爲了紫薇大帝，天庭六禦一家獨占兩尊位置，這要是沒有問題誰信啊？
估摸着姬發自己也暈乎乎的，若是有的選擇，誰放着天庭大帝的位置不要，留在人間王朝做天子啊！
在内心深處，李牧已經将這兩尊大帝記載了黑名單上。沒别的原因，誰讓他們算計了人族呢？
大能要轉世入人族，李牧是不反對的。可這樣暗箱操作，拿人族的利益爲他們博取晉升的階梯，那就不能忍了。
若是不殺雞儆猴，往後這種事情隻會層出不窮，更加令人防不勝防。
……
火雲洞之中，軒轅皇帝對着一衆子孫冷漠的說道：“将姬氏一脈逐出門牆，我公孫軒轅沒有這樣的子孫！”
不同于熟知神話，早有心裏準備的李牧，軒轅可是一點兒準備都沒有。
原本還在爲自家子弟人才輩出而高興，沒有想到立即就給他送上了這份大禮。
甭管是什麽原因，從人王變成了周天子，姬家都得爲此負責。
尤其是那兩尊大帝的誕生，簡直就是明晃晃的告訴大家，他們出賣人族利益謀取私利。
發生了這種事情，軒轅皇帝也必須要給大家一個交代。子孫瞎胡鬧，祖宗也得跟着背鍋。
若是不做出處理，大家還以爲是他這個祖宗授意的。到了那一步，他這一脈也别想在火雲洞中混了。
匆匆做出了處理，軒轅急忙去另外兩位皇者進行解釋，總之這口鍋他是不會背的。
……
沐浴在霞光之中姬發，顯然不知道自己幹了蠢事，還沉浸在伐商勝利的喜悅之中。
掃視了一眼群臣，意氣風發的姬發突然蹦出了一口鮮血。身居丞相之位的姜子牙，一眼就看出發生了啥。
神話世界諸侯子弟可都是習武的，姬發能夠号武王，自然不會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何況作爲一國之主，擁有國運加身，邪魅之術不加身，又豈會在年紀輕輕的時候吐血。
除了氣數反噬之外，恐怕再也找不到别的理由了。作爲天子的姬發倒了黴，姜子牙這位丞相顯然也讨不了好。
觀測了一眼自身的氣運變化，姜子牙額頭上的冷汗瞬間就冒了出來。若非姬發承擔了主要火力，恐怕現在吐血的就該是他這位丞相了。
封神殺劫已經結束，他這位飛熊之人不在是無可替代，死了那就真的死了。
不等群臣從慌亂之中醒過來，一個聲音突然傳遍了天下，吓得衆人臉色發白。
“自即日之起：天子不得修煉，不得長生！”
顯然，這條規定完全是沖着周天子來的。天子不得修煉，那麽已經踏入修煉之道的姬發，那就隻能去死了。
往後的人族皇者想要修煉，那就必須要先跳出“天子”這個身份才行，比如說成爲：人皇。
毫無疑問，火雲洞的人族諸賢也是被氣壞了，否則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幸好姬發已經暈倒過去，否則他非得氣炸了不可。從人王到天子，他半點兒好處沒撈到，就直接被判了死刑。
可惜覆水難收，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想要返回也來不及啦！
率先反應過來的姜子牙，急忙對衆人吩咐道：“快傳醫官，救治陛下！”
事實上，姜子牙也是會醫術的，甚至造詣還不低。
但他的醫術隻能救活人，救不了一個注定要死的人。承擔了人王化作天子因果的姬發，不光自己要涼涼，後輩子孫也好不了。
天子要涼涼，大周的局勢一時半會兒穩定不下來，姜子牙這位丞相顯然也甭想脫身。
在内心深處，姜子牙已經暗自後悔。早知道後患這麽大，他就不急着去推動了。
現在師門之命是完成了，隻是他的道途也差不多交代了進去。就在剛剛大周國運發生了動蕩，顯然這是氣運反噬帶來的。
雖然國運主要是爲了救姬發，可順帶之下也替他分擔不小的反噬，直接後果就是他和大周之間的因果糾纏更深了。
同王朝氣運糾纏不算什麽大麻煩，可是同遭到人族聖地厭惡的大周糾纏在一起，那就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這一連串的麻煩，隻要稍微想想就知道足夠他受的。搞不好最終的待遇，恐怕連申公豹都比不上。
隐約之間，姜子牙似乎洞悉了真相。
或許封神榜上沒他位置，并非是原始聖人對他器重，以他資質修煉仙道本身就是在搞笑。
沒能撈個神位，主要在于因果糾纏不斷的他，根本就沒有成爲正神的資格。
聖人也是要面子的，讓自家徒弟成爲了不入流的草頭神，原始天尊還怎麽在洪荒之中混？
知道歸知道，事已至此除了感歎時運不濟之外，姜子牙現在什麽也做不了。
頂着聖人弟子的名頭，他才能夠逍遙到現在，否則早就死得渣都不剩。
眼下雖然仙道難求，起碼還有一世的人間富貴。若是不知死活，連現在的富貴生活也沒了。
棋子終歸隻是棋子，喪失了價值之後，距離棄子隻有一步之遙。
看看眼前是姬發就知道，前一刻還是意氣風發、揮斥諸侯、威風凜凜的周天子，轉眼就小命不保。
明明爲闡教的謀劃做出了大貢獻，結局如此凄慘，卻也不見有人伸手來拉上一把。
若是在封神殺劫時期，莫說是還沒有死，就算魂歸地府，也會有大能送他還陽。
一切不是因爲姬發有多牛逼，而是在于姬發對闡教有沒有價值。
姬發是如此，他姜子牙也是如此，除了多了一個聖人門徒的身份外，沒有本質上的區别。
“丞相，陛下怕是要不行了！”
醫官顫抖的聲音，将姜子牙從自己的世界之中拉了出來。
“先将陛下喚醒吧！”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