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甯靜的營地變得肅穆了起來,數千士兵整齊排列,散發出瘆人的殺氣。
既然叛軍不來襲營,那就隻能自己找上門去了。好歹也是帶過兵的,攻其不備的道理,李牧還是懂的。
冷兵器時代,夜戰是一個老大難的問題。如果隻是郡兵,李牧肯定不會這麽冒險。
可是有自家的三千精銳在,那就一切都不一樣了。對武者而言,夜視并非什麽難題。
雖然讓騎兵下馬當步兵用有幾分奢侈,可在軍事上,還是允許偶爾奢侈一把的。
巡視了一圈之後,李牧大手一揮下令道:“分散潛行到城門口,等待進攻信号,現在跟我出發!”
說話間,李牧已經飛身竄了出去。不時還揮舞着劍氣,對着前方來上幾劍。處于劃水狀态的叛軍探馬,最終還是沒能夠逃過一劫。
刹那功夫,就來到了城下。望着被叛軍修複的城牆,李牧微微一笑。
對高階武者而言,磚石都顯得太過脆弱了。城池想要發揮出應有的防禦能力,必須要有大陣配合。
很遺憾,叛軍還沒有布置城防大陣的能力。僅僅隻是修複了城牆缺口,妥妥的豆腐渣工程。
揪出睡夢中的滾滾,李牧沖着城牆一指說道:“看到了沒有,過去弄垮那一段城牆。
你下個月吃什麽,就全看今天晚上的表現了。搞一個大缺口出來,下個月靈筍管夠。要不然你就自己出去找竹子啃吧!”
美食當前,滾滾從來都沒有抵抗力。哪怕非常不滿“擾熊貓清夢”,它也隻是揮舞着爪子要求“加餐”。
面對生氣的滾滾,李牧摸了摸滾滾的後腦勺,開口安撫道:“别鬧了滾滾,咱們先幹正事。
這次聽你的,兩個月就兩個月。動作麻溜一點兒,早點兒幹完活,我們好回去睡覺。”
說完也不給滾滾繼續讨價還價的機會,一腳将它踹了出去,宛如是在踢皮球。
看在靈筍的份兒上,滾滾瞬間化身爲一頭三丈高的巨熊。淩空一躍,巨大的熊掌對着城牆直接拍了下去。
尚未反應過來的守城士兵,望着從天而降的熊掌,還以爲發生了幻覺。不等醒來,就已經化作肉泥。
熊掌拍打在城牆上,發出驚天巨響,驚醒了剩餘的守城官兵。
“妖獸襲城”,腦海中浮現出了這個念頭,身體已經不由自主的選擇逃跑。
未知總是恐怖的。眼前的龐然大物,明顯超出了他們的認知範圍。
望着坍塌的女兒牆,李牧都有些不忍直視。見着賣力拍打的滾滾,他隻能感歎:沒文化,真可怕。
直接往下砸的拆遷,明顯不符合力學原理。隻是對一頭暴力食鐵獸來說,貌似不需要講科學。
一掌不行,就再來一掌。磚石的承載力總是有限的,每一掌拍打下去,都能夠帶走大量的碎屑。
原本整齊如一的城牆,很快發生了撕裂。授拍打的城牆開始下沉坍塌,李牧對滾滾的力氣,又有了新的認識。
換他上去,肯定不能造成如此的效果,哪怕是修爲更高也一樣。同妖獸相比,人類在身體上還是差之甚遠。
或許覺得拍打不過瘾,連拍十幾下之後,滾滾直接改爲撞擊。諾大的熊軀直接從側面撞了上去,原本被撕裂的城牆承受不住壓力,瞬間四分五裂。
缺口一旦被打開,接下來的拆遷工作,就變得順利得多了。
後知後覺的守城軍官,此事已經反應了過來,隻是大人物們都在城内享福,他一後天小武者,如何知道該怎麽應對眼前的“襲城妖獸”?
強行克制了恐怖的守城軍官,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快去,禀報堂主。有妖獸在襲城,我們需要…增援!”
如果有人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此人下面已經濕了,地上還多出了一灘充滿異味的液體。
見缺口已經足夠大,李牧當即發出了号令:“進攻!”
說話間,還不忘上前收回了調皮的滾滾。沒有法子,又給玩兒上了。仿佛是遇到了有趣的事情,此時的滾滾正換着花樣搞拆遷。
用腳踢、掌拍、身體撞、屁股坐、腦袋砸……各種花樣作死不斷。要不是體質足夠好,絕對能夠把自己給玩死。
充滿肅殺的夜襲攻城,都能給玩出喜劇效果,李牧也是無話可說。爲了避免誤殺自己人,隻能先行收回。
順着撕開的口子,大軍迅速湧入城中。剛剛收到妖獸襲城的周堂主,還沒有來得及想出應對之策,就被震耳欲聾的喊殺聲驚醒。
很明顯是朝廷的人帶來的,爲的就是這次夜襲。周啓航也是欲哭無淚,他就占據了一座小縣城,至于搞這麽大的陣仗麽?
普通人終其一生都難得一見的三階妖獸,居然用在一座小縣城的攻防戰上,妥妥的大材小用。
“堂主,現在該怎麽辦?”
鷹眼老者詢問道。
衆人皆是期待的目光望着周啓航,眼前的局面已經超出了預料。還沒明白怎麽回事,敵人都破了城,完全超出了大家的心裏承受能力。
“立即帶着精銳人馬上前攔截,看能否賭住缺口。要是擋不住,我們就……”
不等周啓航把話說完,就聽到房梁垮塌的聲音,吓得衆人急忙躲閃。看着印入地上的巨大熊掌印,衆人無不冷汗直冒。
待反應過來,場中已經多了一人一熊貓,正是李牧和滾滾。
畢竟是老熟人了,出于對他們的尊重,李牧覺得還是親自送上一程的好。
唯一可惜的是這份喜悅無法分享。換了一副馬甲,眼前這些家夥根本就不認識他。
“啪、啪、啪……”
每一次拍打聲響起,就意味着一人的腦袋被拍碎,顯然頑皮的滾滾已經準備将拍後腦勺進行到底。
注定無法搶救,李牧也懶得白費功夫。這是真正意義上的“熊孩子”,不能按人的标準去要求。
斬首行動完成,群龍無首的叛軍自然沒有逃過覆滅的命運。除了少數腦袋靈光的突圍而出外,剩下的不是躺了屍,就是成爲了戰俘。
待大戰結束,天邊紅日恰好冉冉升起,又是新的一天開始,龍山縣從此進入到了新的時代。
……
這隻是一個開始,接下來的一個多月裏,李牧三兄弟又帶兵連續收複雲山、鄧川、白水、嶽峰四縣。原本岌岌可危的漢川郡,局勢突然被逆轉了過來。
接二連三的捷報,給郡府帶來的不光隻有驚喜,同時還帶來了驚吓。
有時候太能打,也是一種罪過。這會顯得其他同僚非常無能,招來無數的非議。
不分功也就罷了,誰讓李牧三兄弟來頭大呢?朝中有人好做官,到手的功勞根本就不是他們能夠抹去的。
關鍵是收複失地之後,李牧還以剿滅叛軍餘孽的名義,在地方上實施軍管,不給大家插手的機會。
這就犯了衆怒,不光得罪了頂頭上司朱郡尉,還站在了郡中世家的對立面。
這不還沒等李牧向第六座縣城發起攻勢,就一連收到了郡中十三道召令,強烈要求他們回去議事。
歸程之中,李良憂心忡忡的說道:“十三弟,我們這次做得這麽絕,怕是郡中那邊不好交代啊!”
五個縣的利益,全部被他們三人一口吞下,連湯都沒有留給其它勢力。要不是忌憚他們的身份和實力,恐怕這些家夥早就暗地裏下黑手了。
“沒關系,本來這次就是去談判的。除了朱郡尉和軍中一衆同僚被得罪慘了外,其他人同我們并沒有直接矛盾。
對郡守、郡丞而言,我們不斷擊敗叛軍、收複失地,就是再替他們保住官帽子。同這相比,其它的都是小節。
反正接下來朝廷還會派官員過來,被架空的也是那些倒黴蛋。隻要能夠保證每年的賦稅按時繳納,他們就不會爲難我們。
郡中三大世家,才剛剛表示善意不久,現在也不會急着和我們翻臉。人家都把人送到了枕邊,我們也該給釋放點兒消息。
暗示他們,我們在這裏待滿一個任期,撈足了政績就會升官離開。到時候這五縣的土地,我們會在離開之前分給朋友。
這麽大的利益,換取我們在這裏撈上五年。要是這都不能答應,那就是真不把我定遠侯府放在眼裏。能夠在圈子裏混,想必他們應該知道該怎麽權衡利弊。
沒有了這些地頭蛇參與,僅僅隻是幾位同僚的不滿,能奈我們如何?甚至當着我們的面,他們都不敢表現出來。”
聽了李牧的這番解釋,原本憂心忡忡的李嵩和李良,仿佛是遭到了醍醐灌頂,瞬間變得豁然開朗。
相比本土勢力,他們最大的劣勢在于:自身是沒有根基的外來戶。可劣勢有時候,也能夠變成優勢。
在外界眼中,前程似錦的李牧三兄弟,到漢川郡任職隻是一個過渡,最多也就一兩個任期的事情。
既然不是長待,那麽現在拿得再多,都隻是暫時的。一旦他們三人離開漢川,這些利益還是大家的。
千裏做官隻爲财,憑實力吞進下的利益,自然沒有道理讓出來。侯府投入這麽大,肯定不能沒有回報。
何況,經過這麽一轉手也不是沒有好處。多了幾年時間的緩沖,大家還可以做很多事。
比如說:暗地裏想辦法,将土地的原主給送走。
無主之地越多,大家最終的收益也就越高。看在長遠利益的份兒上,暫時的失去,貌似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
至于一個任期結束,那都是五年後的事情了。甭管是否要繼續留下來深耕漢川郡,這五年的利益都被他們拿到了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