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功宴結束，五嶽劍派連夜就告辭離去，用實際行動向少林寺表示了不滿。
顯然，方正之前的算計穿了幫。雖然沒有給五嶽劍派造成實際損失，可不等于事情就過去了。
作爲眼下武林中最大的勢力團體，五嶽劍派也是有脾氣的。斷沒有被打了左臉，又遞上右臉的。
反正嵩山派距離少林寺足夠近，區區幾個小山頭的問題，大家都是練武之人，走夜路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爲了能惡心一把少林寺，吃這點兒苦，大家還是樂意接受的。
……
次日清晨，趕了大半夜路的各派人馬都還在休息之中，左冷禅已經來到了勝觀峰之巅。
此刻他正望着少室山方向出神，仿佛在盤算着什麽，又仿佛隻是在單純的發呆。
眼前這一幕，嵩山弟子已經見怪不怪了，自從自家掌門突破絕頂之後，就時常站在這裏眺望少室山。
此時“蒼髯鐵掌”湯英鹗走了過來，低聲說道：“掌門師兄，一切如你所料，各大勢力的人已經開始下山去了。
應該是我們昨天的行動起到了作用，各派擔心卷入風波之中，不敢距離少林太近。
加上少林寺昨天的表現，着實令很多人心寒。明明布置了大羅漢陣，卻非要等到最後采用。
被我們捅破窗戶紙之後，群雄中不少人都對少林寺有意見。尤其是傷亡慘重的幾家勢力，怕是已經記恨上了他們。”
迫于李牧先天宗師的威勢，左冷禅不敢在五嶽劍派内部搞事情，目光就轉移到了少林寺身上。
一山不容二虎，伴随着嵩山派的不斷壯大，和少林寺的日漸衰落，兩派之間的矛盾沖突也多了起來。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少林寺再怎麽衰落，也不是一個嵩山派能夠比。
想要幹翻這個老鄰居，僅憑嵩山派的力量，幾乎沒有任何可能。要實現這個目标，借勢是必然的。
五嶽劍派就是最好的借勢對象，恰好老大華山派也一直看少林寺不爽，這就了左冷禅操作的空間。
包括昨天在少室山給少林寺拆台，故意挑起武林中人的貪婪之心，都是在左冷禅的推動之下完成的。
收回了視線，左冷禅冷漠的說道：“将謠言都放出去吧！現在是時候給少林寺找點兒事做，免得他們盯着我們不放。”
“是，掌門！”
湯英鹗毫不遲疑的回答道。
在嵩山派左冷禅就是神，一言九鼎是基本操作。尤其在他突破絕頂之後，威望更是達到了一個巅峰。
……
下了少室山，東方不敗并沒有走遠，而是隐藏在了商都城内的一座宅院内養傷。
如果正道一方這個時候追上來，沒準這位魔教教主就要飲恨當場。
可惜沒有如果，大家都是惜命之人。在尋找東方不敗的問題上，群雄都隻是做做樣子，包括少林寺也不例外。
東方不敗固然受了傷，可并沒有到無法動彈的地方。猛虎在受傷的時候最危險，以東方不敗的武功拉上一兩名同境界的高手陪葬，還是問題不大的。
普通的武者湊過去，隻能送人頭。何況以東方不敗的武功，若是想藏又豈是好找的？
掌櫃模樣的老者低頭彙報道：“教主，正道的人已經散了。據說五嶽劍派和少林寺發生了矛盾，雙方鬧得不歡而散。”
見老者欲言又止，東方不敗輕描淡寫的問道：“還有呢？”
老者忐忑的回答道：“最近江湖中冒出了不少謠言，有不少内容都是在說教主……”
“哼！”
冷喝一聲，東方不敗已經沒有了聽下去的興緻。作爲魔教教主，在江湖中就沒有少受非議，也不在乎多幾筆。
……
江湖傳言害死人。善于引導輿論的少林寺，現在也被謠言搞得狼狽不堪。
江湖傳言：東方不敗回十萬大山整兵備戰，準備發動新一輪的正邪大戰，以報少林寺之戰的仇。
江湖傳言：東方不敗修煉的《葵花寶典》出自少林，挑戰少林寺就是爲了後續功法。
江湖傳言：《葵花寶典》和《易筋經》一脈相承，突破先天的内容都記錄在易筋經中。
江湖傳言：東方不敗是少林寺埋藏在魔教中的暗子，隻是後來雙方談崩了，才有……
江湖傳言：少林寺暗中和魔教達成妥協。将《易筋經》送給了東方不敗，以換取少林寺的安穩。
江湖傳言：少林、武當和五嶽劍派三家準備聯手，趁東方不敗養傷之際圍攻十萬大山。
江湖傳言：少林七十二絕技，全部都能夠修煉到先天，隻不過後人皆是貪花好色之徒，有違佛家真意無法煉到大成。
……
少室山大戰之後，真真假假的各種謠言一下子冒了出來，将少林寺推到了風頭浪尖。
明知道都是胡說八道，可裏面的有些内容，卻不得不令人深思。
方正大師神色凝重的問道：“東方不敗想要報仇還說得過去，可說《葵花寶典》出自我少林，總得有根據吧？”
謠言能夠令人相信，必須要有一個合理的推論，能夠令江湖中人接受。
無論是東方不敗想要報複，還是正道準備先下手爲強，這些謠言多少都有幾分根據，最起碼邏輯上是通的。
诽謗少林後繼無人，方正也隻能捏着鼻子認了，誰讓最近幾年少林寺确實在沒落呢？
可《葵花寶典》出自少林寺，那就純粹是在扯淡了，反正他是想不明白怎麽聯系上的。
一旁的方生硬着頭皮解釋道：“《葵花寶典》最早在江湖中現身是南少林，這則秘聞是五嶽劍派曝光的，并且得到了多位武林名宿的認可。
因爲創始人身份不明，江湖中有兩種猜測：其一是少林某高僧創立，武功秘籍被帶到了南少林；其二是創下《葵花寶典》的高人在少林出家，留下了傳承。
結合東方不敗爲了突破先天，跑來強搶《易筋經》，很多人認爲……”
不需要解釋了，武功是從少林寺傳出去的，不知道創始人身份，那就是少林和尚的鍋。
一句“天下武功出少林”，就可以将裏面的邏輯漏洞，全部都給堵上。
甭管是不是真的，大家都認爲是真的。
普通江湖中人可不管南北少林寺之間的破事，在他們看來南少林就是少林寺的一支分脈。
《葵花寶典》這樣的神功秘籍，南少林隻是獲得部分傳承，後面的關鍵部分依舊留在少林總部，完全符合江湖慣例。
“五嶽劍派——左冷禅！”
方正大師臉上充滿寒光的說道。
顯然，他已經明白謠言是怎麽來的了。江湖中人也不是傻子，不是随便什麽謠言都能夠令大家相信。
可是謠言源頭出自五嶽劍派的大人物，可信度就大大增加了。反正隻要點了一把火，後面的内容有得是人自行腦補。
經過不斷的藝術加工，原本不合邏輯的事情，也變得有鼻子有眼。
方生不解的問：“師兄，不是華山派麽？”
正道中有資格和少林博弈的隻有華山和武當，其它門派都還差得遠。
新興的嵩山派，從來都沒有被他們看在眼裏過，方生根本就不認爲左冷禅有膽子幹這種事。
方正搖了搖頭：“師弟，你着相了。華山派那位可不會玩兒這種不入流小把戲，真要是對我們出手，那就是一擊緻命。
區區幾句謠言，雖然能給我們添麻煩，卻動搖不了我們的根基。
五嶽劍派的當家人，我們都是打過交道的。除了左冷禅喜歡玩弄陰謀詭計外，其他人都算得上光明磊落。”
能夠成爲少林方丈，不光是因爲武功高強，最重要的是方正有一雙識人的慧眼。
作爲冤家對頭，方正自然不會放過對五嶽劍派當家人的研究，最後得出了結論：左冷禅最擅長搞陰謀詭計。
現在都不需要調查，僅憑這個判斷，就可以将黑手提前鎖定。
身後的老僧眉頭一皺，憤怒的說道：“豈有此理，小小的一個嵩山派也敢挑我少林之威……”
……
少林寺和嵩山派在暗地裏鬥法，日月神教的分壇卻在不斷向各地擴散，仿佛是要恢複昔日的榮光。
東方不敗雖然敗走少林寺，可是伴随着群雄的離去，他在江湖中的威名卻是不降反升。
作爲大戰知情者，武林中的各大勢力提起東方不敗，皆是聞風色變。
面對日月神教的擴張，各大勢力都保持了足夠的克制，隻要不涉及自家利益那就聽之任之。
才過去了短短的一年多時間，大明兩京十三省就有九省之地，出現了日月神教的旗幟。
當然，僅僅隻是旗幟。想要過去搶地盤，各大門派可不會相讓。
即便是如此，名門正派的拙劣表現，還是刷新了李牧的認知。
引狼入室容易，想要驅逐狼群就不簡單了。看似現在插下的僅僅隻是一面令旗，這背後卻是日月神教影響力的擴散。
隻要東方不敗的手腕過關，就不愁沒有江湖中人加入，甚至一些飽受大派欺淩的中小勢力也會投奔過去。
不出十年，日月神教就能夠恢複到昔日的巅峰，到時候再想要壓制可就難了。
遺憾的是正道各派都想其他人出頭，誰也不願意接過抗魔重任。
或許在很多人眼中都是：天塌了，自有高個子先頂着。反正有少林、武當、華山三派在，到時候推一個出來就行了。
大家都能夠沉得住氣，李牧就更不急了。反正日月神教再怎麽嚣張，也沒有跑到華山派的地頭插旗。
現在他的目光在海貿之上。經過了三年時間的摸底，又經過了三年時間的摸索、籌備，前前後後花費了六年時間，終于到了收獲的時候。
不得不承認，這年頭的海洋貿易就是暴利。三五條船跑一次日本航線，就有上萬兩的純收益。
這可比在陸地上刨食，強得多了。
華山派的産業不少，甚至某些産業一年的進賬就有幾十萬兩，可那隻是營收不是利潤。
真正能夠一年貢獻“上萬兩純收益”的産業，還是少之又少。大部分産業的意義不是賺了多少錢，而是養活了門派弟子。
比如說：将南邊的茶葉、食鹽、絲綢弄到草原上換取馬匹、牛羊，又返銷回中土，看上去那就是妥妥的暴利産業。
實際上這年頭坑爹的交通，層出不窮的山賊土匪，來無影去無蹤的馬賊，就消耗了大量的利潤。
如果不會控制成本，或者是經營能力不夠，一樣能夠賠得底朝天。
想要謀取暴利，也得将東西運到才行。茶葉、食鹽之類的商品好說，隻要加強防護就行。
可是換取到的牲口，還沒有到江南就死傷慘重。因爲死亡率的緣故，除了價格較高的戰馬之外，商人就很少運牲口下江南。
要麽在北方銷售掉，要麽制成肉幹再進行銷售。很遺憾這年頭肉幹沒有市場，達官貴人看不上，普通民衆又消費不起。
與其說是在賣肉幹，不如說是在賣食鹽。因爲腌制肉用的食鹽，遠比肉本身貴。
摻合這項買賣，華山派除了解決自己吃肉問題，爲門中弟子提供了一批就業崗位外，實際上并沒有賺到什麽錢。
确切的是賺到的錢變成了囤貨，因爲銷售不暢的問題，華山派的手中積壓了大量的肉幹。
每年新增幾百噸的囤貨，這就是全部的利潤。要不是華山派手中有便宜鹽，李牧都不敢這麽玩兒。
若非變現難，坐擁草原貿易線的晉商，早就成了暴發戶，也不至于等到後金崛起才大發橫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