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眼看他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很是爽快,不由都莞爾一笑。.隻有黃詩筠,望着江面一艘艘打魚的小船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紀夫人也不着急宣布題,隻是微笑望着蕭家鼎。
姜承謙也是個酒鬼,眼看蕭家鼎吃得香,便道:“咱們也喝酒好了。”
蕭家鼎一聽有人陪着喝酒,自然高興,立即拉着一起喝,頓時間,氣氛便熱鬧起來了。
眼看着大家興緻高昂,紀夫人這才出題。還是以一柱香爲限。這一柱香差不多有半個小時左右,蕭家鼎喝光了一壺酒,眯着醉眼對杜二妞道:“快燒完前叫我。我睡一會。”便躺在草地上呼呼大睡起來。
衆人見他果真很快睡着了,還微微打鼾,不由得面面相觑,連黃詩筠都朝他斜了一眼,又扭頭看江景了。不過今天一大早,所有人都知道了昨天晚上,蕭家鼎奉康縣令之命,帶着衙門幾乎所有的人,緝捕了正準備轉移贓款的貪贓縣尉鄧全盛,已經移交給了監察禦史處理。一夜沒有睡,所以大家也就由着他。
因爲紀夫人已經把題目事先告訴了杜二妞,而蕭家鼎已經幫她寫好了。所以她也不擔心,也不打擾蕭家鼎睡覺,隻是坐在他身邊故作沉思壯。
接下來,黃詩筠他們想好了詩句的,便在紙張上寫了。眼看他們差不多都寫完了,杜二妞才過去寫自己的。自然,蕭家鼎幫她抄襲的詩作又赢得了衆人的交口稱贊。那湯榮軒看了,不由得後背又是一陣的發涼,慶幸自己沒有挑起針對杜二妞的戰争,要不然,隻怕死得很難看。
眼看那一柱香快燒完了,杜二妞這才把蕭家鼎叫醒。
蕭家鼎揉揉眼睛,走過去,提筆就寫,一揮而就,然後對杜二妞說:“老樣子,快燒完了再叫醒我,那時候再跟我說題目。”又躺下接着呼呼大睡。
快燒完才說題目,這樣太狂了吧?不過,這些人都知道,蕭家鼎曾經當衆七步成詩,擊敗益州第一才子鍾文博,人家有這個狂的本錢。衆人看蕭家鼎的詩句,也是上品,覺得跟杜二妞得不相上下,兩人分獲前兩名,黃詩筠第三,那湯榮軒第四。姜承謙最後,被罰酒一海。
接下來,又連續出了好幾個題目,蕭家鼎都是最後一刻才被杜二妞叫醒,略一沉吟,揮毫題寫一首,都是絕佳的上品詩作,不僅啧啧稱奇。
一直到曰斜西山,蕭家鼎這才不再睡了。走到江邊,舀起清涼的江水洗了臉。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這一覺好舒服啊!”他望着江上的漁船,突然道:“咱們劃船去吧?在江上吟詩,豈不是更浪漫?”
杜二妞和車月娥、董彩娘立即叫好。姜承謙已經墊底喝酒,喝了很是有些醉意,正想上船吹吹江風,便也表示贊同。紀夫人也說好,于是成庚扯着嗓門大聲叫江上的漁船過來,他們要租船。
于是很快過來了好幾艘漁船。談好了價錢,他們分别上船,因爲漁船小,所以分成了兩撥,杜二妞看見其中有一艘劃船的是個老婦,便一手拉着跟她要好的黃詩筠,一手拉着蕭家鼎上了這一艘。董彩娘和車月娥也跟着上了這一艘。剩下的紀夫人和湯榮軒他們三個男的,隻好上了另外一艘。于是,蕭家鼎這一艘便是一男四女,還有一個打魚的老婦。
漁翁劃着小船往江心走。到了江心,看着夕陽西下,江面波光粼粼,充滿了詩情畫意。
杜二妞便脫了鞋襪,坐在船邊,把腳丫子伸到水裏,清涼惬意,忍不住叫道:“好舒服啊!黃姐姐,車姐姐,董姐姐,你們也把腳伸進來啊!”
車月娥本來要脫的,看見湯榮軒他們的船就在旁邊,她可不好意思當着幾個年輕男子的面脫鞋襪,便嗔道:“喂!你們别跟我們!走開一點!”
湯榮軒等人眼見杜二妞那胖乎乎的小腳丫伸進江水裏,正在撥弄江水,不好意思看,趕緊的吩咐漁翁把船劃開了。
眼看他們的船離得遠了,車月娥和董彩娘相互看了一眼,又嬌羞地看了看蕭家鼎,見他歪着頭看對岸風景,并不看她們,便吃吃一笑,飛快地脫下了鞋襪,把腳丫子伸進了江水裏。
現代海灘上比基尼都看膩味了,還在乎小腳丫?光着腳丫這個對于現代人來說再正常不過的動作,對于古代女子,則可謂是非常的大膽而且開放了。所以做完這個動作,二女的俏臉都變成了大紅布,咯咯笑着掩飾嬌羞。
杜二妞挽着身邊黃詩筠的胳膊,道:“黃姐姐,你也脫啊!可舒服了。”
黃詩筠猶豫了一下,飛快地看了蕭家鼎一眼,蕭家鼎坐在小船的中部,卻是側着臉往江岸,沒有看她們。在杜二妞再三催促下,她才把自己的鞋襪也脫了,泡在水裏。果然非常的舒服。
蕭家鼎眼角的餘光看見四女坐在船頭,光着腳丫子,一邊兩個,嬉笑着,這景色很是旖旎,不由得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
玩了一會水,杜二妞又突發奇想,道:“咱們去學劃船吧?”
董彩娘和車月娥馬上說好,黃詩筠看了一眼坐在船中間的蕭家鼎,卻沒有說話。于是杜二妞便強拉着她,踩着搖搖晃晃的小船,羞答答地從蕭家鼎的身邊走過。
一雙雙的小腳丫在他面前過去,他發現,數黃詩筠的最白最小巧可愛。
杜二妞走在最後,卻在他面前站住了,拍了他肩膀一下,道:“大哥!别傻坐着,來劃船啊!”
“你們都到了後面,船會翻的,我在這裏幫你們平衡。”
杜二妞看了看船尾果然已經下沉了許多,船頭都翹起來了,便道:“那我也先不過去了。一個個來。”
車月娥對搖橹的老婦道:“喂!劃船的,把船橹給我!我要劃船!”
蕭家鼎一聽,眉頭微微一皺,搖搖頭。看來,官宦子弟,對百姓就是這樣的輕視,說話這麽難聽,這種等級優越感是一種通病,不僅僅是黃詩筠和湯榮軒兩人才有。
搖橹的老婦趕緊的把手中的船橹放開,退後一步,因爲緊張,不留神撞在了站在身後的黃詩筠。把黃詩筠撞得一屁股坐在了船闆上。這下搖橹的老婦看見自己惹禍了,吓得渾身發抖,不定地作揖說對不起,又想伸手去拉,又不敢。
黃詩筠被老婦撞得摔倒之後,小姐脾氣自然而然升騰起來,臉色一變,便要訓斥,可是馬上,她的眼前浮現出蕭家鼎看着她的那種厭惡的眼神,立即,她的氣消散了。勉強一笑,說了一聲:“沒關系的,婆婆!”說罷,把手伸給了老婦。
老婦想不到她竟然會讓自己這個粗手粗腳的漁婆拉,趕緊的在衣衫上擦了擦手,伸過去攙扶起了黃詩筠。
黃詩筠放開老婦之後,看見她滿是青筋的手掌,好象一根一根的蚯蚓爬在上面似的,又象幹涸的松樹皮,粗糙而怪異,黃詩筠便覺得一陣的惡心,她本能地把自己的手在衣裙上擦了一下。
這個動作,落入了船中間坐着的蕭家鼎的眼睛,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江山易改,本姓難移!這黃詩筠想裝出對窮苦百姓的平常心,卻還是最後露出了馬腳。
黃詩筠看見了蕭家鼎嘴角的那一抹冷笑,俏臉立即變得更加煞白,垂下了頭。
這時,車月娥已經接過那船橹,開始亂搖起來。她不會劃船,自然不知道怎麽搖,隻能是亂搖晃。于是那小船便在江心打轉。惹得杜二妞和董彩娘格格笑個不停。
董彩娘看見她劃船好玩,便也過去跟她搶奪船橹,車月娥卻不放手。兩人争奪間,董彩娘被撞了一下,王往船外跌倒。在一旁的黃詩筠趕緊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她驚吓之下用力一拽,她是站住了,卻把黃詩筠扯出了船外,撲通一聲落入了江水中。
黃詩筠不會水,進了水雙手亂舞着就往下沉,她驚叫着,卻咕咚咕咚連喝了好幾口江水。船上衆人驚呼,那老漁婆想也不想,撲通一聲跳進水裏,伸手去抓黃詩筠。不料黃詩筠驚恐之下,抓到了東西就不會放手,便一下子死死抱住了老漁婆,将老漁婆的雙手都抱住了,老漁婆根本無法掙脫下死力的摟抱,因爲老漁婆沒有辦法用手滑水,雙腳踩水的力度又不夠支撐兩個人重量,于是,她們便開始一起往下沉!
杜二妞等人吓得驚聲尖叫,可是,因爲她們脫光鞋襪光着腳丫子,不僅湯榮軒他們那艘船遠遠的避開,其他漁船的漁夫也趕緊的把漁船劃開了,都距離很遠。等聽到她們的驚叫,要劃船過來相救,隻怕是來不及了。
黃詩筠落水的時候,蕭家鼎站了起來,老漁婆跳入水中救人,蕭家鼎已經沖到了船尾。但是由于胡亂掙紮和江水的流動,兩人已經離開了船邊,蕭家鼎伸手夠不着她們。
蕭家鼎雖然會一點水,但是也僅僅限于基本的狗刨,能勉強讓自己不沉水,要是讓他跳下去救人,而且是兩個抱在一起的人,鐵定連帶着把他一起拖下去。
他可不會爲了救人就可以犧牲自己的生命,盡管對這樣的人從内心充滿了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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