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鼎微笑瞧着他,嗯了一聲,點點頭。
“我倒認識一個人,他也正好要賣宅院,因爲急着用錢,所以要價很低。大哥是不是去看看?”
蕭家鼎知道,這個要價很低,隻怕跟那魯書吏的堂叔鄉正一樣,幾乎是白送。他還是按照先前的思路,不過跟這位捕頭說話要婉轉一些,不能太過了,因爲工作上肯定需要他配合的,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兄弟,我知道你是好意,多謝了!咱們來曰方長,相互幫忙的事情肯定有,要是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盡管說,我一定盡力。至于這宅院,說句掏心窩的話,這種錢我不敢碰,你老弟可不能害我犯錯誤哦!哈哈哈。”
這幾句話說得戴捕頭臉紅心跳,又是感動,打着哈哈答應了,連聲說不敢。
散衙了。
蕭家鼎剛剛出了簽押房,便看見兩個人,一個是闊少爺朱海銀,另一個,是那個要低價賣房給蕭家鼎的魯書吏。
蕭家鼎裝着沒有看見魯書吏的樣子,邁步走向朱海銀。
朱海銀滿臉堆笑,道:“大哥,咱們先去吃飯,然後去翠玉樓吧?”
蕭家鼎苦笑道:“連着幾天喝酒,太累了,這樣身體受不了,今天休息休息,就不去了。”
“那大哥也得吃飯啊,咱們就去吃飯,不喝酒,如何?”
“行啊。”蕭家鼎跟着朱海銀往外走,那魯書吏忙追上他們,叫住了蕭家鼎。
朱海銀看見這魯書吏,便知道他有事情,對蕭家鼎道:“我在衙門口等你。”
朱海銀走了之後,那魯書吏低聲問蕭家鼎考慮的怎麽樣?要是嫌貴,可以再降兩貫,隻要八貫錢。
蕭家鼎覺得還是直截了當說穿了比較好,否則這樣含糊的就沒完沒了了。當下道:“非常感謝,我知道你們是給我好處來了,隻是,我不能接受。而且,我暫時還不打算買房子,過一段時間再說好了。”
魯書吏有些尴尬,道:“我堂叔是真的急于賣房子啊。不是要送禮的意思,嘿嘿……”
蕭家鼎看了他一眼,拱拱手,邁步往衙門外走。剛剛走到二堂角門處,有個人似乎便等在那裏似的從角門鑽了出來,看見蕭家鼎,忙微笑着迎了上來,賠笑道:“蕭執衣!”
這人正是那飛揚跋扈的所謂益州第一才女黃詩筠的父親黃棟,衙門的錄事。錄事也就相當于縣政斧辦秘書科的科長。
上次鄧縣尉帶着蕭家鼎到各處見面的時候,曾經見過這個黃棟,隻是當時人多,所以沒有說上話。現在他在這裏等自己,很顯然,他知道了他女兒跟自己之間的事情,隻怕跟上午的湯賢一樣,是來道歉的。
蕭家鼎淡淡地拱拱手,道:“黃錄事啊。有事嗎?”
“沒事沒事,呵呵,不知蕭執衣有沒有空,在下想嗯,是這樣的,聽說執衣想買住宅?”
“沒有的事。”蕭家鼎一口否定,他已經猜到這黃錄事跟魯鄉正和戴捕頭一樣,想通過低價出售宅院給自己來行賄,巴結自己,所以懶得跟他羅嗦。
黃錄事愣了一下,顯然蕭家鼎這個話有些超出了他的準備,但是,畢竟他是多年現在混迹衙門的人,什麽樣的情況沒有遇到過。馬上哦了一下,躬身道:“屬下正在經辦一處本縣衙門購買的地皮轉賣的事情,地很便宜的,想着執衣或許有興趣的。所以冒昧來問問……”
蕭家鼎心中一動,自己不是正要種辣椒賺大錢嗎?真的要是有一大塊地皮,而且很便宜,種辣椒的地不就解決了嗎?這真是想睡覺就有人送枕頭!”便不動神色問道:“哦?什麽地皮啊?”
“是這樣的,咱們縣衙原來是準備修建一處書院,地已經買下了,正要修建的時候,府衙禮房說了,他們也準備修建一處新的書院,整個益州沒有必要修兩處書院,州縣合在一起辦,一方便等其中錢财把書院辦大,另一方面也方便管理。他們已經把地都買下了。康縣令同意了這個州縣一起辦學的提議,這樣,縣衙買下的這塊地,需要賣出去。這塊地是衙門買的,價格便宜。很多人想買,我正好見到蕭執衣,所以随便問問,不知道執衣有沒有興趣?”
這番話說道倒是不卑不亢,蕭家鼎在贊同小老小子處變不驚的本事的同時,也不由心中一動,既然是準備修建書院的地皮,那這個地皮的占地一定很大,正符合自己的希望。他心中狂跳,臉上卻還是淡淡的,道:“要是地皮很便宜,又怎麽能落入我的手裏,别人不是早就買下了嗎?”
黃錄事道:“是啊是啊,這地皮很多人都眼饞呢,現在,在下在負責所有想購買這快地皮的人的登記,最後在報送給康縣令最終決定賣給誰。要是蕭家鼎想買下,在下可以幫忙的。”
“哦?怎麽幫?”
黃錄事微微一笑:“這裏不是說話之處,能否請執衣移駕寒舍,在下已經備下薄酒,咱們便吃便商議,如何?”
蕭家鼎對黃錄事的女兒黃詩筠非常的厭惡,實在不想去他家,可是,這據說非常便宜的地擺在面前,而自己又非常的想得到它,還是忍一忍惡心跟他去,就當旁邊蹲了一隻癞蛤蟆好了。
想到這,蕭家鼎拱手道:“既然黃錄事一番厚愛,蕭某要是推辭,那就太不近人情了。”
黃錄事喜上眉梢,拱手道:“如此甚好,請!寒舍就在左近,步行便可到達。”
蕭家鼎跟着黃錄事來到衙門口,朱海銀正等在那裏,蕭家鼎道:“我晚上有事,就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朱海銀見他跟黃錄事在一起,便知道可能是這黃錄事請客了,便拱手告辭走了。
黃錄事道:“時間還早,咱們要不先去看看那塊地,就在附近,走路便可以到了。”
“好啊。”
這塊地地處繁華的主街,不過已經修建了一道高牆,将整個地圍攏了起來,将來作爲書院的圍牆的。所以不是那種簡易的圍牆,而是青磚碧瓦,非常的高大結實。門口有個老頭是門房,看見黃錄事來了,忙點頭哈腰地施禮。
黃錄事沒有看他,領着蕭家鼎進了院子裏。
蕭家鼎放眼望去,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好寬啊!場地已經平整出來,遠處的圍牆外面的别家房頂,都隻是一個小黑點那麽大了。這麽大的地方要是種上辣椒,那可就太爽了。
黃錄事低聲道:“這塊地皮占地很寬,要是蕭執衣不想修建這麽大的宅院,可以把其他的地皮賣掉。”
蕭家鼎心想,真的要是能弄到這塊地,用一小部分修房子,其餘的全部種辣椒!臨街的還可以修建商鋪出租,如何還拿去賣呢?
蕭家鼎道:“這塊地很好,隻怕是不會落在我的手裏啊。”
“這個等會咱們再商量。”
兩人出來,往黃錄事的家走。他家在衙門的另外一邊,到了門口,是一處大宅院,從規模上看,比杜二妞家的要大得多。看來,這姓黃的錄事,賺了不少錢啊。
黃錄事對門房道:“趕緊的,告訴夫人和小姐,就說蕭執衣到了,讓他們趕緊的還參見。”
門房忙答應快步去了。
黃錄事陪着蕭家鼎來到客廳坐下,仆從奉上餅餌點心和水。便在這時,就聽到外面碎步進來了幾個女子,除了丫鬟之外,爲首的一個中年婦人,是黃錄事的妻子,另一個,正是那飛揚跋扈的所謂益州第一才女黃詩筠。
黃詩筠低着頭,俏臉蒼白,嬌軀微微顫抖,躲在母親的身後。
黃錄事瞧見女兒,臉色立即陰沉了下來,怒道:“你這逆子!還不過來給蕭執衣賠罪!”
黃詩筠哦了一聲,走上前,福禮,沒等說話,黃錄事已經咆哮道:“跪下!”
黃詩筠咕咚一聲跪在了蕭家鼎的面前,嘤嘤地哭了起來,斷斷續續抽泣着說:“對……,對不起……”
蕭家鼎現在需要那塊地,所以也不想太讓黃錄事沒有面子。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得饒人處且饒人,這也是蕭家鼎做人的原則。
所以,蕭家鼎馬上露出一臉的驚訝,望向黃錄事:“這是作什麽?快快請起!有話好好說嘛。”
黃詩筠見父親沒有發話,自然不敢起來,繼續跪在那裏哭泣。
黃錄事道:“蕭執衣,小女無狀,得罪了你,在下聽說之後,非常的震怒,都是在下教子無方啊,來人,拿家法來!”
幾個仆從便拿來了一條鞭子,黃詩筠吓得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她母親一下子撲過去,抱住了女兒,,嗚嗚地哭着求情。
黃錄事鐵青着臉,一把搶過鞭子,怒道:“滾開!”
他妻子依舊死死抱着女兒,不停哭着搖頭。
黃錄事舉起鞭子就要抽,蕭家鼎忙起身攔住,道:“黃錄事,我跟令嫒不是過是一點小誤會,沒有什麽的。你要是這樣小題大作,那我隻好走了!”
說罷,搶過黃錄事手裏的鞭子,遞給了旁邊的仆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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