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拉特彌斯還沒說什麽，李鑫岩突然發現四周的一切都在開始變得模糊。

像是進入了流光一般，四周的景緻變得模糊之後，在飛速改變，無論是人物還是金屬牆壁，都在飛速化爲線條，線條是七彩的，就如同從無數圖像中抽出來的一般，迅速向後退去。而在視野裏面，隻有線框提拉特彌斯沒有變化。他跟李鑫岩看起來并不是完全屬于這個空間，所以他們倆是沒有動的。

提拉特彌斯看了那隻有線框組成的雙眼望着線條射向的遠處那個交點，道：“我們看到的景物不是正在發生的，而是斯特羅格的記憶。”

如果提拉特彌斯說的沒錯，這是斯特羅格的記憶，那麽斯特羅格把這些記憶送過來，是要說明什麽？

既然斯特羅格能夠将記憶送過來，這說明他在阿瑞斯處理他的意識時，并不是沉睡的，但他爲什麽隻是把記憶送過來，而不送一些對李鑫岩來說更有意義的東西？比如說他目前的狀态、究竟在他那邊發生了什麽事情？還有，既然能将記憶送過來，爲什麽他不帶着李鑫岩現在就去那邊看看？李鑫岩的意識現在來說是獨立的，那麽斯特羅格應該能夠感受到他目前是健康的，帶他去看看他那邊發生的事情，不是什麽都明白了？

斯特羅格，從一定意義上來說李鑫岩即是戰友。

“或許，他現在有說不出的困難！”提拉特彌斯道。李鑫岩心裏想什麽，他自然能夠知道。

便在此時，線段的盡頭，現出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空中是一片充滿群星的星空，群星數以萬計，散落在一片絮狀的雲霧中，從外面看來，群星是散亂的，但顔色卻都是紫色的，而絮狀的雲霧呈現青藍色，與紫色的群星交相輝映，十分壯觀。在雲霧中，不時有黃色的菱形平面在穿行，菱形平面會将絮狀的雲霧瞬間切斷，但奇怪的是棱形平面會暢通無礙地穿過那些紫色的星體，而紫色星體卻會在棱形穿過自身後如同一個個有着質量的星體那樣，重新将絮狀的雲霧吸收到自己身邊，從新連接在一起。

李鑫岩和提拉特彌斯都來不及說話，虛空中飄過阿瑞斯低沉的聲音：“……怎麽？沒有辦法麽？”

與之對話的是一個女聲，柔和到極緻，沉穩到極緻。女聲聲音完全不像阿瑞斯那樣低沉和冷酷，而是充滿了希望的感覺：“殿下，先不說有沒有辦法讓他們混在一起的意識醒過來，你的方法首先是錯的，對于任何一個意識來說，如果他被動地跟别的意識混合在一起，首先意識本身爲了自己活下去，會對其他意識産生不可避免的傷害，而且，這種混合速度越快，他們之間的互相傷害就會越厲害……”

“我隻問你有沒有辦法？”阿瑞斯有些不耐煩。

雖然是戰神，女聲沉默了片刻，絲毫不懼阿瑞斯，道：“靈魂層面的操作不是這樣的，如果你隻想要得到一個強力的戰士，我倒是有辦法把二級虛拟空間的強者改造一個出來，那樣你就什麽力量不費就能擁有一個跟提拉特彌斯殿下創造的戰士差不多的機械戰士了。當然，我的手藝不能跟提拉特彌斯殿下相比較，能在創造層面對靈魂和身體同步進行改造，達到自然條件下千萬年來自然淘汰效果的，我隻知道他一個人，但是我創造的事物也差不到哪裏去。所以……殿下又何必非要用原來機械戰士的靈魂進行改造呢？”

“……這一點，你不需要知道。”阿瑞斯依舊不耐煩。

“難道……您是要……那些靈魂的印記？”

“如果你再胡亂猜測，我不會再手下留情的。”阿瑞斯冷冷道。看樣子他的耐心已經到頭了。

女聲細細一笑，道：“啊~好久沒有跟誰聊的這麽開心了……沒想到跟毀滅相遇，也這麽有意思。”

阿瑞斯冷冷哼了一聲，沒說話。而轉了話題，女聲嚴肅起來：“對于你們這些精于毀滅的存在來說，這種事情當然是行不通的。你以爲把幾個意識放在一起就能讓他們長成一個？那是根本行不通的。啊！殿下，你先别急着動手嘛，我現在就說辦法！”

“不需要說了，你趕緊做就好了。”阿瑞斯的聲音低沉地如同冰渣子。

“好吧。”女聲笑道。剛才阿瑞斯的什麽舉動顯然對她沒有造成什麽傷害。

随後，不久，眼前星海中起了些變化。

首先那些菱形的透明平面開始變得有序起來，棱形無風自動，一個個慢慢互相靠近，慢慢組成了數個圍在一起的八面體棱柱。棱柱逐漸成型，那些星點也在逐漸向着棱柱靠近。

在這個空間外面，阿瑞斯似乎也能看到這裏的一切。

“這是什麽？”他問。

“神經節點。”女聲回答。

“機械生物也能有……神經節點？”阿瑞斯十分疑惑。

“爲什麽不能有？”女聲有些嘲笑的問道，“隻要是時間維度能描述的事情，就存在選擇和處理，這是不可違背的事情，否則時間就會成爲一個笑話，而選擇和順序流又決定了交叉和管道，所以神經節點和神經其實體現的就是選擇和順序的實體表現形式，正因爲神經節點和神經的實物呈現。說到底，智慧其實就是面對成千上萬的選擇和執行時候的一種框架結構而已。既然是框架，如果将神經的功能呢拆分一下，就會發現其實很重要的一部分功能，隻是傳導，在從側面想一下，既然隻是傳導，那麽隻要這個功能能夠完成，誰還在乎傳導用什麽機制完成？”

“既然他們已經和在一起分不開了，那就幹脆不分開了，将他們重新組合一下，實現意識内部的互聯互通，不就完了？……你看啊，這些菱形的結構，咦，奇怪，好像天生就是一種良好的導流結構，平面的兩邊阻滞極高，但是在平面上卻幾乎沒有什麽阻滞，甚至在平面上的能量流動方式接近于瞬間移動！而這些星體……唔，已經看不出來它們整體的存在有什麽意義了，像是完全沒有主導的一窩蜜蜂，但是小群的卻是排列有序的，又好像存在特定的功能。”

“這些雲霧體就更有意思了，他們似乎很悠閑，但是又不忍分離。這種東西似乎有點柔性……嗯，是很好的一種管道體，正好用來作爲神經載體……”

女聲一邊自言自語，像是在進行着某種操作，而在李鑫岩和提拉特彌斯的眼前，那些星體在未知的力量導引下，竟然在成群聚集到菱形的平面上！

不多時，虛空中原本一團雜亂無序漂浮的東西變得有了自己的規則。

片刻之後，數十個菱形八面柱體帶着滿身的光芒，呈現在了這一片虛空。而那些煙霧也漸漸像是水流一樣緩緩流轉起來，從一個菱形八面柱體頂端流出，穿過下一個菱形八面柱體，然後緩緩又流向下一個菱形八面柱體，如此循環往複。

從遠處看，這是一個雲霧帶穿起來的巨大的镂空球體，而球體的表面，是無數星星點點的亮光，如同停留在巨大球體表面的螢火蟲。

完成了這一切，女聲看起來對自己的作品比較滿意，補充道：“……唔，應該是這樣了。不過，新形成的意識雖然在形态上已經完整了，但是還要一定的時間來适應自身的運轉。還有，他的身體也需要适應這個意識，兩者融合才能順暢，順暢的控制才能保證這個機械戰士的戰鬥能力。”

頓了一頓，她又道：“所以，你現在隻能把他放在我這裏，等他醒過來。”

之後是漫長的沉默，就在這沉默中，李鑫岩醒了。而恍惚中的一些也都醒了。

“看起來，斯特羅格的身體被人改造了。”線條提拉特彌斯結果了結論。但是有個疑問，改造之人會是誰？能跟提拉特彌斯能力相當的，會是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