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時候,趙小剛來了。在向李鑫岩彙報了最近第12行動組人員情況之後,又彙報了龍翼執行林子聰的将令、給出的行動組調整方案的具體情況。這事情原本是安排第九行蹤的路南對李鑫岩進行彙報的,但第九行動組人多事情雜,路南要抓緊時間對隊員進行調整,安排傷殘、補充新人、辦理各種補助,盡快完成與第12行動組合并之前的各項準備工作,實在抽不出空,于是就委托趙小剛來進行彙報了。
李鑫岩對林子聰指派自己來做新行動組的隊長這件事既不反對,但也不推诿,不置可否,完全是局外人一樣,隻盯着假窗中不住飄落的雪花靜靜地聽着。
趙小剛看李鑫岩愛搭不理的樣子,就完全亂了套了,大概把事情彙報完畢,就站裏一旁,靜靜地等待着李鑫岩的指示。對于一個一直以來以執行指令爲全部的特工來說,他心裏對未來是沒有底的。
但李鑫岩看起來也沒有讓他離開的意思,手指摩挲着床頭櫃的棱角,默然不語。
或許從頭開始,趙小剛的話就沒有一個字進去他的耳朵。
過了很久,李鑫岩方才回過頭,對趙小剛道:“回去吧,郭天明交給後勤,好好養着,他腿沒幾年是用不了的。其他六個人,搬到路南那裏吧,路南管毒品不錯,就讓他先管着所有的事情。我這邊有些事情處理好了,我會去找你們。”
趙小剛默默敬了一個禮,走了。
林子聰的病房内。
孫佳麗将林子聰的手臂包好,然後擰幹一張毛巾,給林子聰擦了擦臉。林子聰出其不意,一把用右手抓住孫佳麗的手,細細看着,認真道:“歲月咋沒在這雙手上留下痕迹呢?都快十年了,還是這麽好看。”
孫佳麗也不甩脫,就任由他這麽拉着,一個指頭一個指頭地看着,微露得意之色道:“真的麽?”
林子聰擡頭看着她,笑道:“我說的像是假話麽?”
“那可說不定!”孫佳麗嗔道,“你又不是沒當着我騙過人,誰知道你現在的話裏面有幾句是真的?”孫佳麗左手一隻手收着桌上處理林子聰傷口的器具,半是心不在焉地說。
“哎呀,冤枉啊!”林子聰捏着孫佳麗的手,不讓她脫離,看似急道:“以前,大概在工作中會說幾句假話,最近,我可是沒有一句假話!這個可是可以對天發誓的!如果我有半句假話,就天打五雷轟!”
孫佳麗終是脫開了手,将毛巾洗着,歎息道:“嘿,又說假話了不是?前幾天對着你那新隊員,叫李鑫岩的,不就說了假話了?别老賭咒,老天爺的雷都讓你們這些人浪費光了,下雨都不夠用了!……說起你那個13号,其實我……最近覺得他挺可憐的,死過一回,被我和安平改造了一回,這回心愛的姑娘又死了,唉,聽第九組和肖劍他們說,就連他最要好的吳坤和他的寵物,都是當着他的面犧牲的……我對機械生命體沒有多少研究,但是對病人的心理還是有研究的,我瞧着他也是有智力和感情的,在面對這麽多關系密切的人死去的情況下,他其實還能不瘋掉,其實已經很堅強了。”
林子聰沒有打斷她,靜靜聽完,擡頭問道:“怎麽,心軟了?”
孫佳麗笑着搖了搖頭,也沒回答。她覺得,林子聰不知有什麽詭計。
“我都說了,我沒說假話,最近都沒說假話。在李鑫岩的這個事情上更是沒說假話。”林子聰的語氣并不對抗,但也沒有調笑的成分,說得很認真。“這回不是也沒讓你看他的腦部掃描結果呢麽?……”林子聰看了看自己新包紮好的左手手臂,很是滿意,續道:“而且,我自己不是也沒看麽……”
“你看不看關我什麽事!?我不看是因爲我覺得現在看不看對于我來說意義不大。他是生物體的時候,我想看他的腦子裏面到底有什麽,第一個原因是因爲你想知道他有什麽關于機械城的秘密,第二個是我想知道他的腦袋結構,但是現在看來,我知道了意義也不大,因爲大體原理其實安平也說的很到位。至于你想要的東西麽……現在他是人類的意識,自然是把自己當做人來看的,其實你現在找不找這些秘密,其實也不重要了,他願意說的時候,自然會對你說。嗯哼?難道……你想……”孫佳麗突然領悟到點事情。
“收服他。”林子聰和孫佳麗同時吐出來這三個字。
軍官俱樂部。
同樣的“收服他”三個字在圍觀的一衆有些歇斯底裏的軍官口中喊出來,這個場面就有些震撼了。
軍官俱樂部的拳擊室已經很久沒有這麽熱鬧了,場面有些失控。台下的人群中不乏鼻青臉腫的年輕人,他們顯然是剛剛從台上下來,身上的衣服也有些淩亂,雖臉頰腫着也不肯離去,指着台上的白衣軍官,瘋狂叫喊着。
拳擊台上又是在進行着一場戰鬥,台上戰鬥的兩個人,一個是奎音,一個是劉聽。
在這裏出現這一幕,有些奇怪,廖依玲從門口走進來,皺皺眉頭。這個奎音,自從從李鑫岩的病房中出來之後就跟換了一個人似的,不僅話變得多了,而且邏輯性增強了不少,難道是偷了李鑫岩的記憶了?
廖依玲找不出個所以然,隻能作罷。所幸看起來奎音倒是變得更聰明更善解人意了,作爲“小娘”,她便也是勉強接受了這個結果,畢竟誰都不希望有個傻“兒子”。
當然,一個很單純、弱小的機械生命體更符合廖依玲的期望,但是稍微有點計謀的小東西倒是不用她操心,凡事有利就有弊,也是沒辦法的事。
但是這小東西什麽時候有鼓動大衆的能力了?這看上去,下面呼喊的這些家夥們,倒是十有八九希望他赢了劉聽。
這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