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戰士,哪一個拿出去,都是将軍的料!”林子聰斜靠在孫佳麗的辦公室診療床上,叼着根煙,跟個地痞無賴一樣用手指虐待着身邊一棵袖珍椰子樹的葉子。
孫佳麗一邊看着病人病曆,一邊面無表情道:“吹吧,你就吹吧,他們要是都是将軍的料,那你豈不就是元帥?好啊,元帥好啊,隻不過你這元帥,估計隻會讓你的那些兵去送死。而你,隻會在地道裏面窩着,左一個美女,又一個靓妞!”
“哦?我有那麽……招人喜歡麽?”林子聰見杆子就往上爬。
孫佳麗出乎意料地看了他一眼,反問道:“你……沒有那麽招人喜歡麽?”
林子聰倒沒想到她會反問,眼睛一亮,倒是極爲受用。
孫佳麗甩過一個“賞你的”眼神,然後繼續去看手裏的病曆。林子聰自己樂呵了一會,然後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問:“《生物構造學》到底是什麽東西?上次你說的我迷迷瞪瞪的,我好像沒聽說過學校裏面開設過這麽一門課程?是你從圖書館裏面找出來的還是從哪裏淘出來的?聽着名字怪怪的,如果生物也能構造,那不是醫生就成了上帝,能自己造物了?”
“醫生就是上帝!”孫佳麗出人意料的直接給出了答案。
孫佳麗以“沒見過世面吧,你”的眼神掃了一眼林子聰,續道:“生物構造學,其實就是醫學類别多種理論交叉後的一個延伸,如果說基因學是微觀研究,那麽生物構造學就是宏觀研究,兩者相逆而行,卻又相伴相生,基因研究遺傳密碼的蛋白質表達,生物構造學研究數學物理學的生物學表達。從本質上來說,生物構造學跟基因研究有異曲同工的妙處。”
“妙處?這有點……佛家的感覺。”
孫佳麗笑笑,又道:“嗯?佛家?其實你有沒有發現,佛家的有些道理,跟哲學中的一些東西又是一樣的?高僧并不一定是迷信的,他們往往是有着高深理解的哲學家。從類比的方式,其實生物構造學跟基因研究其實就跟佛學和哲學的道理有些類似。”
“你還研究佛學?”林子聰有些驚訝。
“是呀,爲什麽不呢?”孫佳麗又反問。
林子聰點點頭,沒再說話,想了一會又問:“那……那個李鑫岩,就是你和安平移植成功的那個人造機械生命體,你就是用的生物構造學來做的?”
孫佳麗再次将眼睛從病曆上擡起來,回答道:“不然呢?克隆一個?克隆出來的生物,那就是一個獨立的生物,他有自己的思維、意識,就算你把東西通過一些手段複制到他的腦細胞中,他還是會進行一部分丢失。因爲細胞在互相生長過程中,中有一些數學變量是不确定的,這些數學變量是自然界爲了保持自我修正而設定的随機變量,不可避免,克隆體在生長過程中,這種修正會造成部分細胞的變形或者變異。所以你想将他重新從一個虛拟世界再塑造出來,隻有生物構造學能夠達到,其他方式,都會有一定的不準确。身體的不準确還原倒還好處理,腦細胞是最麻煩的,不準确的還原,自然會導緻某些記憶的丢失。我的将軍大人,你下的命令,可是要不惜一切恢複他的記憶!”
“嗯……當然,或許克隆出來會保持一定的相似性,而且這相似性還很高,大概也能将原體細胞内的信息覆蓋回去,但是要等上十幾年,你等的及麽?”
“那當然等不及。”林子聰回答。“唉……戰争已經進行了上百年了,從剛開始的信息戰、攻防戰到空中戰,到現在的地面戰,已經進行得太久了,我們如果在不想什麽辦法,人類就徹底會被機械生命體從地球上抹去了,如果在等上幾十十幾年,恐怕那時的力量平衡已經不可逆轉,這個結果也就不可逆轉……”林子聰感歎道。
孫佳麗突然想起來什麽,放下病曆,說道:“哦,對了,昨天後勤上來人,問我這邊有沒有能代替骨骼的材料,我有些奇怪,爲什麽會來問我?”
林子聰笑笑,道:“這有什麽奇怪的,現在傷兵多,你的科室裏,不就有很多傷兵麽,他們在戰役中骨頭壞了,不就隻能用替代金屬來做替換?後勤的人來找你,大約……他們是不是也想參和一下醫療器械采購方面的生意?你也知道,這幫人天天看着人家掙錢,他們其實也眼饞着呢!”
孫佳麗微微搖了搖頭:“不過,奇怪的是,我把一些替代骨骼給他們之後,他們看了看,卻沒要,然後就走了。”
“走了?”林子聰聞言,坐了起來,面色變得有些疑惑,想了想,道:“他們是什麽人?你能确定他們是後勤上面哪一部分的?”
孫佳麗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做完了治療,回到辦公室,林子聰看了看表,已是臨晨六點,地下世界在他和孫佳麗這裏,已經沒了白天黑夜的概念,他不覺得困,于是,叫了龍翼,晃悠着去了後勤處。
軍部的後勤處,位于地下城的中央地帶。作爲整個地下城的重要機構,關系到幾百萬人的吃喝拉撒,自然是人流量最大的地方。這個時候,除了林子聰是睡不着夢遊至此,大多數人則是希望趕個早場,早早就來了後勤處,在許多的還沒開門的科室門前早早排起了隊,希望今天能收到或者拿到自己希望拿到的東西。用“早場”這個詞來形容,十分貼切,大概除了黑市,這裏就是最人頭攢動的地方了。
不僅如此,跟賣菜的市場相比,這裏整齊不到哪裏去,如果将軍部十三個部委在容貌上做個比較,恐怕後勤處就是尾巴上那一個。
但是偏偏這一個地方,卻是地下城第一大分支部門,能在重要性方面超過他的,隻有軍部本部。
進了後勤處的大門,林子聰根本不看那看不到頭的長廊中的指示和标記,悶着頭隻管走。他來這裏的次數實在太多,幾乎閉着眼睛都知道在哪裏該拐彎,哪裏有門該推門。
走了很久在一扇門前,他停下腳步,推門走了進去。門牌上寫着:“回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