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煉金屬需要時間,安平設定了熔爐的時間提示,就去忙别的事情了,姚志飛找個鐵台子坐了下來,從口袋掏出個平闆,然後調出來一張表格,仔細看了起來。平闆電腦這種設備原本已經被時代所淘汰,但是這種幾百年前的設備又被從垃圾堆裏翻了出來,反而在地下世界裏重新得到了大量的應用,原因沒有别的,就是因爲這東西耗費的能量少,而且沒事了扔在外面曬曬太陽就能充好電。地下世界的能源是寶貴的,雖然核聚變電站也有,但是在這地方,少一點污染就能多一點生存空間,況且聚變電站需要高級技術人員的維護,而這一方面的人才是越來越難得了,特别是在這個戰火紛飛的時代。
平闆上是一張醫療材料采購清單,是中心醫院這兩個月的采購計劃,姚志飛看了看上面多達幾百行的數字,然後眉頭擰成了一團疙瘩,那一張表格上的數字一欄,基本就沒有下1000的!先不說物品的種類,光看後面的數字就是一個艱難的任務,四肢的骨骼替代合金一欄,甚至達到了破紀錄的4155,更别說裏面還有分類要求,每種金屬件由于使用位置的不同,在制造時還需要特定的形狀設定。他扭頭看了看那隻熔爐,這熔爐怎麽看也不像一天能生産50副骨骼替代合金的能力,如果再考慮到模具、形狀調整等工作,恐怕一天能實現的産量,連50的三分之一都到不了,安平的實驗室就這麽大,看不出有工廠的空間,也沒見工人的影子,他到底如何有這樣的勇氣去承接這張訂單中的如此龐大數量的器械任務?
“怎麽完成這樣大量的訂單?難不成安平有什麽人所不知道的渠道可以完成如此大量的骨骼替代合金的制造?”姚志飛内心充滿了問号,但是雖有又被許多的希望所替代:“一定是有的,否則,他如何會那麽有堅定的信心和孫佳麗耗上那麽長時間的?”
當然,沒有的哪一條路已經被封死了,因爲即便是深山中的人類世界大後方,也已經很難供應其中的大多數材料了。
正想着,安平回來了,他手裏拿着一些圖片。圖片是電子顯微鏡的照片,安平直接把他們放在了姚志飛的面前。照片中的金屬上,有一些網狀的銀色絲線,絲線并不太密,但是細而不斷,如同樹枝一樣從金屬的一段延伸到另一端。
“這是……什麽?”姚志飛問。
“這是熔化後,重新澆築的機械金屬的縱切面。那些銀色絲線是神經組織。”安平淡淡說道。
姚志飛卻像被電擊了一般跳了起來:“什麽?金屬裏面會有神經組織?”
“沒錯!這是一種神經,如果從醫學上來說,它是一種神經組織。”安平從口袋摸出兩根煙,遞給姚志飛一根,小心翼翼的點燃了,然後慢慢道:“看到這東西,你應該能夠明白爲什麽會有第11号法典出現了吧?”安平深深吸了一口卷煙,然後長長地吐了口氣。
卷煙在地下城可是非賣品,一般隻有高級軍官才抽的起,因此安平的樣子似乎十分享受。
“第11号法典其實出現的最根本原因,表面上是爲了避免人類世界出現非人機械生命體的群聚現象,從而形成與機械城的機械生命體比較靠近的機器人部落或者隊伍,給人類世界帶來隐藏的危機,其實深層次的原因,卻是機械生命體裏面有的一些内在結構,實際上已經突破了‘機械’這個概念,擁有了細胞所擁有的一些生命特征。它們是一種非細胞結構的物質,但是卻擁有與細胞同樣的功能,相比較細胞結構的生命體,這種結構更爲堅固、耐用,自然擁有更自然細胞生命體在這一個自然選擇世界裏面想博弈的資本。”
“所以,第11号法典實際上是人類世界爲了避免在競争中,或者說戰争中被這種生命體所滲透而制定的。想想看,如果某天你一覺醒來,發現四周的戰友全部是機器人,你會是什麽感覺?如果這些機器人被機械城控制了,那又是什麽感覺?畢竟,自然條件下演化出來的生命體都是獨立的個體,彼此之間的控制很困難,但是機械生命體卻大多數是通過電流、信号來控制的,所以機器人部隊很可能會被機械城——我們的敵人所控制,所以軍部才要制定這麽一個法典來約束所有妄圖建立機器軍隊來對抗機械城的意圖。”
“但是,不可否認,在跟機械城的對抗中,人類的軍隊極爲脆弱,這是戰争中實際的情況。我們的戰士在前線上了戰場,基本上跟被屠殺是沒有什麽區别的。”安平拿起一根模具的半邊,續道:“所以,要改變這種情況,必須對我們的戰士進行一定的強化,從根本上強化身體的結構,才能不再上去送死。注意,我說的是強化,而不是建立一個完整的機器人隊伍,這一點,隻要知情人不說,嘿嘿……”安平笑了笑,拿起另一半模具,将兩塊模具拼在一起,對了對。“那就誰也不知道!”
“很驚訝機械裏面爲什麽會出現金屬吧?這個我也沒弄明白。我講這些金屬熔化後再将它們注入模具,然後用水機切割後,就發現了裏面所有金屬都會有這種看上去像是神經的金屬,看起來像是某種有記憶的合金金屬,但是如何合成的,我卻一直沒有辦法分解,這種物質地球上沒有。機械生命體看起來如此強大,這種金屬的貢獻極爲重要。此外在收集到的金屬關節,在熔煉後全部毀掉了。如果金屬無法熔煉,那他們又是怎麽被制造出來的?這是個很奇怪的問題。”
“所以,時間緊迫,我目前隻選擇了我們能夠把控的這種金屬材料來強化我們戰士身體,希望能增加我們被毀滅的時間,對于那些要人命的金屬問題們,隻能往後放放。”
似是很久沒有這樣交流過問題,憋得慌,安平就沒有給姚志飛插嘴的機會,一段話足足說了有一根煙的時間。安平并沒想到姚志飛什麽也沒問,隻是靜靜地聽着,除了最初的驚訝之外,竟平靜地像是聽一個跟他無關的故事。
“那……我關心的是,這麽多的器械……你如何完成?”姚志飛爲難的問道。
安平笑道:“這個……目前還不能給你說,時機合适的時候,你自然會知道。”
他的眼中,隐約有一層狡黠的光芒在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