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上涼涼的,清涼的感覺緩解了些許疼痛和灼熱的感覺,讓李鑫岩分外舒服。
他又睜開了眼睛。
從黑暗中醒來,感覺卻十分奇怪。這感覺并不同于從夢中醒來,李鑫岩覺得自己似乎從來未進入睡眠,而是從一個封閉的空間穿進現實世界中,眼前的黑暗消失了而已,因爲在黑暗中,他竟然能獨立思考而不是控制不住地做夢。
是什麽樣的機器,能夠做到讓一個人沒有昏睡、沒有昏迷卻什麽也做不了,如同睡着了一般,解封後又能跟正常人一樣?
怎麽從來沒聽說過有這樣的機器?
這是什麽醫院?
面前的人穿着護士服,正在背對着他處理他腿上的傷。護士門身材都差不多,許久以前自己受傷的時候,也托他們照顧得好,自己才恢複如初,八年多過去,再次見到她們,李鑫岩倒有種見到久别親人的感覺。李鑫岩心中一動,道:“唔,這個藥舒服多了,謝謝你啊!”他擡起手,習慣性的想要拍拍護士的背,這是他在766基地常做的動作。
手掌擡起來落在護士的背上,護士卻如同被蠍子蟄了一下,“啊”的一聲驚叫,跳了開去。
哦,這護士不是上次的護士。李鑫岩心道。
“你幹什麽!?”而護士左手裏拿着三根棉簽,右手端着藥瓶子,又是驚恐,又是憤怒的瞪着她。
李鑫岩呆了一呆,然後傻傻一笑,道:“認錯人了,認錯人了。我……隻是覺得你辛苦了,跟我的兄弟們一樣。”
“兄弟?!”護士翻了個白眼,走回來一邊繼續上藥,一邊沒聲好氣說道:“你們這些臭大兵,犯了錯誤就知道說好聽的,我是女的,可不是你們的什麽兄弟!”
“呃……那就是姐妹。”
護士罵道:“少油嘴滑舌!别來這一套!”然後繼續抹着藥道:“是不是在前線待的多了,都憋得慌,身體都傷得跟馬蜂窩一樣了,卻還是沒一個正經的,也不知道你們都是怎麽回事。”
“啊?怎麽個沒正經法?”李鑫岩好奇問道。
護士一愣,看了他一眼,臉紅了紅,然後不回頭繼續上藥,閉嘴不理他。直到李鑫岩的傷口被塗了大半藥膏,她的臉慢慢才又退回花蕊顔色,又道“哼,你最好老實一些。我不想讓你再睡過去,這麽多天了,你也應該醒一醒了,這樣身體恢複的會快一些。但是你如果再那麽暴力的話,我也就隻好跟佟麗娅一樣不仁慈了,讓你一直睡着!”
“哦?她叫佟麗娅?”
“嗯?你記起來了?”小護士問。
李鑫岩掙紮着坐起來,肯定道:“當然記得。那天從……昏迷中醒來,打中了一個姑娘。”
“躺下躺下!”小護士将李鑫岩按着躺下,繼續上藥。
“那個……我那天是不小心的。”李鑫岩道。
“知道。大多數臭大兵清醒的時候都這麽說。”
李鑫岩瞪圓了眼睛。
“你們這些當兵的,估計在戰場上待多了,都有些心理不正常,送到這裏來的時候一個個又都血糊糊的,所以,心情不好的可以理解,而且,這樣的事情大多都是一個調調,先把人給打了,然後再道歉,然後再讨好,心有非分之想。不過我可告訴你,别對我們護士動什麽心思,這裏的病人多了,亂動心思恐怕回頭要被人圍攻了。到那個時候,可别說我沒警告過你!”
不等李鑫岩有所反應,小護士看着他磨牙一笑,續道:“我說這個,并不表示我們護士沒有什麽手段對付你們這些大兵,我們手裏有的是鎮定劑。”
又塗了兩個傷口,李鑫岩身上的傷口就都處理完畢了。小護士輕松起來,收了藥液和棉簽等東西,望着啼笑皆非的李鑫岩,又道:“我知道,你現在最想知道的,一定是佟護士怎麽樣了,想對她說聲對不起是不是?想見她的面是不是?嗯,我現在回答你,明天她就過來了,明天她值班。不過你可準備好,他可能要修理修理你,因爲你,她的鼻梁都要斷了!”
“啊?有這麽嚴重?”李鑫岩道。他那一拳的确是重了點。
小護士點了點頭,皺眉道:“不過你放心,我們護士呢一般不會報私仇,如果非要報仇的話,無非就是把藥水調得疼一點,把針的劑量加快一點,讓你不舒服一點而已。當然,這樣做其實對你們有好處,你們可以盡快出院,然後再去戰場上送死!”
“好了,今天的傷口都處理完畢了。我要去看看别的病人了,好好想想吧。”小護士端起藥盤,轉身就要走。
“你叫什麽?”李鑫岩覺得這小護士倒是有趣,随口問道。
小護士頭一昂:“坐不更名,行不改姓,小麥!”然後就消失在病房門外。
小護士走的時候沒有将李鑫岩弄睡着,這倒是一件好事。李鑫岩很好奇自己到底被什麽儀器給挾持了,于是擡起頭來左右看看。床右邊有台儀器,上面是花花綠綠的很多檢測線,上面有一根管子伸出來,正是連到自己的頭上。李鑫岩摸摸頭,這管子還看不見,連接的正是腦袋後面枕骨位置。
試着拽了拽,竟然有些疼。
他爺爺的,竟然就想這麽困住老子?
李鑫岩心下一橫,在基地裏面跟機械獸作戰都不怕,受了傷也不怕,這點疼就怕?
于是,他狠狠一扯——
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