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時間考慮是否投降自然隻是這位守陵的契丹将軍拖延時間的一種戰術,作爲耶律沙的親信手下,在得知自家主子已經在祖州長霸城内城石室中被炸得屍骨全無後,他就已經決心與周軍死戰到底、絕不投降了。隻是,人與人的想法在很多時候是不一樣的。就在這位契丹将軍決定以死殉國、報答耶律沙對自己的栽培的時候,他手下的那兩名各領一個千人隊的小将軍(契丹軍職)卻相信漢人的“識實務者爲俊傑”這句話。面對大勢已去的局面,他們可不願意爲氣數将盡的契丹朝廷和那個隻知道喝酒、睡覺、打獵的昏庸皇帝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因此,當周軍的勸降信射進了陵區的護牆後,這兩個小将軍便琢磨起了自己的心思。而在避開自己的上司私下進行了一番溝通與交流後,兩個人便迅達成了一緻意見,并立即開始着手實施自己的“自救”計劃。
于是乎,在周軍出最後通牒半個時辰後,兩個契丹小将軍便以商議軍情、布置防禦爲名,将自己的上司請到了自己的帳中。他們先是就如何與周軍進行周旋各抒己見、高談闊論了一番,成功的分散了上司的注意力。随即便趁着對方不備下起了黑手,同時将懷中暗藏的匕插進了上司的後心。二人的心腹親兵也同時動手,先結果了陪同那位契丹将軍前來的幾名親兵,随後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幹掉了前者在軍中的幾名親信官佐。如此,不過片刻工夫,那兩名小将軍便順利掌握了這支守陵兵馬的控制權,并趕在周軍規定的最後時間之前打開陵區大門,向外面的周軍投降。
眼見預想中的大戰、惡戰沒有出現,自己僅僅依靠一封勸降信便兵不血刃的拿下了祖陵陵區,王峰不由得既有些詫異又有些感慨,暗歎人心果然是最難揣摩的。
盡管是來自千年之後的穿越者,但中國人骨子裏的一些東西卻并沒有變,尊重死者的思想亦是根深蒂固的。所以,在率軍返回祖州長霸城與楊新彙合之前,王峰便留下“保安軍”一個團保護陵區安全,并嚴令己方任何人都不得擅入陵區,更不得破壞這裏的一草一木,違者嚴懲不貸,而後才率領本部主力東返。
建隆七年陰曆四月十二,在安撫好祖州長霸城周邊的百姓,并留下“保安軍”一個團與由當地漢人青壯組成的千餘人的暫編團練兵共同駐守該城後,楊新和王峰率領北伐左路軍主力回師臨潢城。
雖說除了臨潢城、祖州外,臨潢府轄區内還有東北方向的甯州、豫州,西北方向的懷州、慶州,西南方向的儀坤州、饒州等等州縣尚未奪取。但一方面這些州縣位置分散,大部隊往來攻伐多有不便;另一方面這些個州縣中除了懷州、慶州、儀坤州、饒州還算有些規模、上萬人丁外,其他的都是些契丹皇族貴胄們養馬放牧之處,一般隻有幾百至多兩千餘戶的漢人或者渤海人牧民屯駐,其州縣所在也根本談不上什麽城池堡壘,至多也就是個能遮風擋沙、防備野獸襲擊的土圍子。奪取這樣的地方,漫說是北伐左路軍主力,就是派去一個團的“保安軍”都顯得多餘。
是以,回師臨潢城後,北伐左路軍便一分爲四。由王峰率領“飛龍軍”第一合成步兵師三團一營、二營、“保安軍”步兵一個團、騎兵兩個營約四千餘人馬北上奪取懷州、慶州等州縣;由“飛龍軍”第一合成步兵師副師長趙晨率該師師屬騎兵團、步兵三團三營及“保安軍”步兵一個團約五千人馬南下,掃蕩儀坤州、饒州、豐州、松山州(臨潢府松山州而非此前攻占的原契丹中京道松山州)等州縣;由吳鵬率領“飛龍軍”“遊騎兵營”一個連及“保安軍”一個騎兵營和一個步兵營千餘人馬殺向東北方向,奪取甯州、豫州等州縣。
原本按照戰前的計劃以及北伐左路軍總指揮楊新的本意,奪取不過隻有千八百戶牧民的甯州和豫州至多派一名“飛龍軍”的營長就行了。可一來,由于北伐以來左路軍的一系列戰鬥自己都隻是個協助兩位兄長指揮的參謀人物,沒有揮出多少真本事,且其中最爲緊張激烈的祖州長霸城之戰自己更是守在臨潢城,連看都沒有看到,使得身爲北伐左路軍參謀長的吳鵬感覺自己穿越以來的第一次出征打得非常不過瘾。眼見拿下周邊幾個州縣後左路軍便再沒什麽仗打,吳鵬自然很是不甘心,多次向楊新和王峰提出希望能親自領兵出戰,橫掃臨潢府——按照戰前的安排,收服草原諸部族的行動将由王峰領兵出戰,而同樣希望殺一個痛快的他顯然不可能把位置讓給吳鵬。
二來,也是考慮到如今臨潢府周邊已無契丹大股兵馬,即便隻是偏師出擊也不會有什麽危險。再加上吳鵬畢竟是十一哥錢遠山的親信,此番出征又是其次參與大規模作戰,自己這個主帥如果一味的不同意前者的請求,不讓其獨自領兵出戰,搞不好會讓别人誤會自己是在有意壓制兄弟,以便将功勞都攬到自己頭上,那可就不美了。
因此,幾經思忖并和王峰商議之後,楊新還是同意了吳鵬的請求,答應他率偏師去掃蕩臨潢府。至于具體領哪一路,原本是沒有任何懸念的。三路人馬,北上懷州、慶州的由王峰率領,吳鵬自然不可能去和他争。因爲在之後收服草原諸部族的行動中,北伐左路軍草原突擊集群的出擊口便在慶州。作爲該突擊集群的主将,王峰需要去熟悉那裏的地形和環境,就算他想讓也沒法讓。而東北方向的甯州、豫州不過是兩個千把戶人的小州,前去掃蕩的周軍也隻有區區千餘人,就算這兩州的契丹人負隅頑抗,也不會有什麽大的戰鬥。所以,無論怎麽看,南下儀坤州、饒州的那一路都應該是吳鵬的選。
可問題是,除了作爲北伐左路軍的參謀長爲楊新和王峰提供作戰指揮方面的協助外,吳鵬還兼職負責大軍的後勤補給、軍辎運輸方面的工作。從目前的形勢看,中路軍那邊打下長春州、搞定“春捺缽”,所用時間恐怕不會過一個月,随後便會開始收服草原諸部族的行動。一旦周軍開始進入草原作戰,那麽無論吳鵬願不願意,都得回到臨潢城協助楊新來保障和支援左路軍草原突擊集群的作戰行動。而儀坤州、饒州、豐州、松山州等州位置分散,沿途又多山多嶺、河流縱橫,掃蕩一圈下來至少需要一個半到兩個月,兩者在時間上顯然是有沖突的。
西北方向不能跟王峰搶、西南方向時間上來不及,吳鵬無奈的現自己現在隻剩下一種選擇——率領千餘人馬去奪取加在一起也不到兩千戶的甯州和豫州等州縣。盡管這樣的結果有些出乎自己意料,且對這種小規模的戰鬥很是看不上,令原本興緻滿滿、信心十足的吳鵬感到很郁悶。可考慮到自己之前那般主動的要求領兵掃蕩,經過好一番軟磨硬泡才得到二十五哥的肯,若是就此放棄的話,很可能會被對方認爲是在無理取鬧,不利于兄弟之間的團結。是以,本着“蚊子腿再小也是肉”的原則,吳鵬隻得一邊報怨自己之前考慮問題不全面,一邊無奈的接受這唯一的選擇,領着千餘人離開臨潢城,殺向二百四十裏外的甯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