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德十年陰曆正月初十,“荊湖征讨軍”主力南下,與武平(湖南)軍相遇于朗州城北三十裏。
由于自己的好意沒有得到對方的回應令王崤峻很不高興,所以兩軍對壘之後,他也就不再給對方任何表示歸順的機會,一俟炮兵陣地建立完畢,便立即下令開始進攻。
沒有陣前勸降、沒有騎兵沖擊、沒有弓箭攢射,有的隻是一陣陣從天而降、不知來自何方的索命“天雷”。周軍、更确切的說是北平軍的作戰方式完全出乎汪端的預料之外,令這位自诩熟讀兵書、精通戰策的大将無所适從。
不過,不适應歸不适應,汪端卻很清楚絕不能坐着等死。既然遠程火器是對方的長處,那麽隻要自己和對方離得足夠近,那些追魂奪命的“天雷”想必就揮不出作用了——“天雷”固然威力強大,可似乎并沒有長眼睛,不然就不會往沒人的空地上落了。于是,自以爲找到周軍火器缺點的汪端立即整束兵馬,趁着麾下将士還沒被對方火器打得潰不成軍,向着周軍前沿寬大而又顯得單薄的步兵陣列起了沖鋒。
在作戰中不能做到知己知彼,在強悍的對手面前碰得頭破血流、铩羽而歸也就在所難免了。就在“天雷”落下的次數越來越少,汪端不由得爲自己的判斷和果斷洋洋自得的時候,随着王崤峻一聲令下,于全軍最前沿布陣的“飛龍軍”第四合成步兵師的六千餘名步兵次第開火,将密集的彈雨傾瀉到那些在他們看來與活靶子無異的武平(湖南)軍兵士的身上,将對方像割麥子一般成片成片的掃倒。
直到此時,汪端才算真正見識到了北平軍強大到變态的作戰實力,并在心裏把張從富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對其在向衆人講述澧州作戰經過時,隻講了周軍所向無敵的“天雷”——遠程火器——是如何的厲害,卻對現在自己面對的這種兩三百步外可殺人于無形的火器隻字未提的“惡行”深惡痛絕。
說起來,汪端還真是冤枉的張從富。澧州之戰,張從富是據城而守,作爲攻城的一方,北平軍自然要盡可能揮火炮的威力,摧毀對方所憑仗的城牆,爲己方兵馬攻入城内鋪設出一條道路。待到澧州城城牆被轟塌,北平軍步兵沖進城内與守軍展開短暫巷戰的時候,張從富卻早已換上一身平民百姓的衣服躲藏起來,根本沒有看到“飛龍軍”使用步槍、機槍等輕武器的過程。所以,在朗州的軍議上,張從富自然隻會大講特講周軍那可以在旦夕之間将城池徹底摧毀的“天雷”,而不可能提及他見都沒見到的槍械。
眼見麾下兵将一排一排的倒下,汪端對自己之前極力主張出兵與周軍對抗的做法懊惱不已。隻是,這世上是沒有“後悔藥”可吃的,自己做出了錯誤決定,就要承擔這一決定所帶來的後果——無論其是好還是壞。所以,懊惱的情緒隻在汪端的頭腦裏存在了很短的時間,便被抛到一邊,取而代之的是該如何收拾目前的局面。實際上,當前的戰場形勢根本就用不着汪端去苦思冥想,現在唯一能補救自己錯誤的辦法,就是立即下令撤退,率領剩餘的武平軍與周軍脫離接觸,以最快的度撤回朗州城,而後大家再商量下一步到底該怎麽走。
隻是,汪端的願望雖然很“豐滿”,戰場的現實卻是非常“骨感”。随着後撤回城的命令下達,原本就已處在崩潰邊緣的武平軍馬上就潰不成軍、四散奔逃,隻恨爹媽給自己少生的兩條退,瞬間将撤退演變成了大潰敗。正所謂“兵敗如山倒”,面對如此局面,汪端自知已經回天無術,隻好抛開一切,于亂軍中找到早已被吓得六神無主、不知所措的周保權,在親兵家将的護衛下一路狂奔逃回朗州城。
與此同時,王崤峻也下令在己方軍陣兩側待命的兩個騎兵團即刻出擊,追殲武平軍。
這是一場完全一邊倒的追擊戰,騎兵追趕将後背留給自己的步兵,這樣的情形已經稱不上是戰鬥,而是徹徹底底的屠殺。從兩軍對峙的戰場到朗州城,三十裏的路途上遍布武平軍兵士的屍體。五萬兵馬最終得以逃到朗州城下的隻有兩萬多人,連出時的一半都不到。而且,由于北平軍兩個騎兵團一直在後面緊追不舍,所以有戰馬代步的汪端等武平(湖南)官員将領及少量騎兵率先逃回城内後,便不顧自家大隊人馬還在拼命往回趕,當即下令關閉城門,命嚴令城内留守的兵士嚴防死守,不允許任何人進城,哪怕是自己的袍澤,以防周軍騎兵趁勢沖入城内。以至随後逃到朗州城下的武平軍兵士不但不能進城躲避周軍的追殺,反而遭到了自己人的弓箭攢射。
眼見前有堅城相拒、後有追兵緊逼,城下的武平軍兵士無不痛罵城内的那些下令關門的文臣武将,以及身爲這些文臣武将之主的周保權。痛罵之後,這些走投無路,對武平(湖南)政權徹底失去信心的兵士們最終選擇了放棄抵抗,将手中的刀槍弓弩一扔,向緊随其後的北平軍兩個騎兵團投降。
待到追擊的兩個騎兵團将投降的武平軍兵士聚攏到一起,王崤峻、錢遠山等人也率領“荊湖征讨軍”主力趕到了朗州城下。随即,在命人将投降的武平軍兵士押解到征讨軍大營暫時看管起來後,王崤峻便下達了準備攻城的命令。
就在城外的“荊湖征讨軍”布開陣勢,爲攻城做最後準備的時候,城内的武平(湖南)政權上下卻早已亂成了一團。一衆文臣武将在那裏先是對之前的大敗互相指責、互相推诿,随後又就是戰是降各持己見,形成不了一個統一的意見。而那個名義上的武平(湖南)之主周保權,在見識了周軍強悍實力後,這會兒依然處于驚恐狀态,除了坐在自己的寶座上抖外,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更不要提做主拿主意了。
正當衆人争吵不休時,進城之後便自告奮勇率軍守城的汪端突然帶着數百名兵士闖進了議事的大堂。沒等不明所以的周保權及其他文武大臣出言相詢,這家夥便向着周保權所坐的方向一擺手,兩名悍卒便越衆而出、沖上前去,架起周保權就往大堂外疾走。期間,有兩名武将想要上前阻攔,卻皆被汪端手下兵士亂刀砍死,鮮血四濺。盡管知道汪端帶走周保權絕沒有好事,可面對寒光閃閃的鋼刀,看着地上猶未變涼的屍體,武平(湖南)其他文臣武将卻沒有一個再敢上前阻攔或者責問,眼睜睜看着已然被眼前的一切吓呆了的主公周保權被帶出了大堂,與同樣被汪端手下兵卒控制的周保權家眷一起被帶出了大都督府。
起初,周保權以爲汪端是想将自己獻給周軍,以保住其身家性命。可很快他就現事情并非自己想像的那樣。在将自己和家眷帶出大都督府後,汪端及其手下并未前往周軍所在的北門,而是反其道而行之,直奔朗州南門,趁着周軍還未完成對城池的包圍,沖出了朗州城,逃過沅江,藏進一座寺院之中。與此同時,城中的武平守軍則遵照汪端的命令放棄城防,一方面在城内大肆搶掠,并将城中百姓趕往城外,另一方面四處放火,企圖将這座武平(湖南)的繁華城市毀于一旦。
眼見守城的武平軍兵卒紛紛逃離城頭,緊接着城内火起、濃煙滾滾,城外正準備開始炮擊朗州的“荊湖征讨軍”衆将便知情況有變。王崤峻當機立斷,下令放棄炮火準備,隻以13omm攻城炮轟開朗州北城門,随後步兵便迅進城,一方面清剿殘敵,一方面滅火救人、安撫百姓。
好在“荊湖征讨軍”沖入朗州城後行動迅,且大軍人數衆多,所以盡管朗州守軍之前四處放火,但在“荊湖征讨軍”和部分還未被驅趕出城的本地百姓全力撲救下,城内的火勢最終得到了控制,并沒有造成特别重大的損失。至顯德十年陰曆正月初十傍晚,城内的大火被徹底撲滅,所有參與搶掠、放火而未及出城的守軍亦全部被斬殺,“荊湖征讨軍”完成了對整個朗州城的全面控制。
拿下朗州城,征讨荊湖的任務卻并沒有完結。一方面,武平(湖南)轄下重鎮長沙城還在武平軍控制之下,需要派遣人馬将其納入自家掌控之中。另一方面,作爲武平(湖南)割據政權腦的周保權、将其劫出朗州城的汪端及其千餘死黨,目前尚未找到。而在将周保權掌握在自己手中之前,後周朝廷對武平(湖南)的統治和管轄便存在不穩定因素。再加上進城之後知道了城中失火的真正原因,現守城的武平軍士卒不但在城内大肆搶掠,而且還将近半百姓驅趕到了城外,令王崤峻等人極度惱火。因此,在派随後率本部人馬趕到的曾志林率“飛龍軍”海軍6戰隊第一團、第一獨立騎兵團主力、第一獨立炮兵團一部及“保安軍”兩個團組成的偏師東進長沙城的同時,王崤峻亦派錢遠山率“飛龍軍”“狼牙營”主力、第三合成步兵師步兵第二團、第一獨立騎兵團一部,以及“保安軍”四個團出朗州城、渡過沅江,全力搜索周保權和汪端的下落,務必要将這二人、特别是下令驅民焚城的汪端捉拿歸案。
顯德十年陰曆正月十八,曾志林所部兵臨城下,長沙守将獻城投降。
顯德十年陰曆正月十九,錢遠山所部于朗州城西山林之中搜獲原武平(湖南)澧州守将張從富,并于陰曆正月二十一于朗州城内枭示衆。
顯德十年陰曆二月二十,錢遠山所部于沅江南岸一座寺院中解救出周保權及其家眷,并擒獲汪端。
顯德十年陰曆二月二十三,于朗州城内将汪端腰斬于市,其屍爲城中遭受劫掠、縱火之苦的百姓所分食。
顯德十年陰曆三月十五,周保權及其家眷被送至開封。遵照穿越團隊的意思,後周朝廷并未難爲這位不過十一歲的小孩子,在接到其請罪表章後,優诏釋之。并賞賜襲衣、金帶、鞍勒馬、茵褥、銀器千兩、帛二千匹、錢千貫,授右千牛衛上将軍,并爲其修葺京城舊邸院爲官第,使其居有定所。
顯德十年陰曆三月十六,根據穿越團隊委員會擴大會議的決議,經由後周朝廷下旨,除錢遠山爲權湖南道安撫制置使,總領荊湖之地軍政、民政;除曾志林爲權湖南道安撫制置副使兼長沙刺史,主持長沙府軍政、民政,輔助錢遠山。另外,根據委員會擴大會議決議,“飛龍軍”第三合成步兵師步兵第二團、海軍6戰隊第一團,以及“保安軍”八個團将駐守湖南——“飛龍軍”海軍6戰隊第一團及“保安軍”四個團由錢遠山統領駐朗州、“飛龍軍”第三合成步兵師步兵第二團及“保安軍”四個團由曾志林統領駐長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