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兩天準備,與朝廷新委派的澶州主官進行了必要的交接後,趙匡胤便依照趙普之前所獻将計就計之策,假意遵旨而行,率軍回返京城
按趙普之策,此時朝廷下旨令趙匡胤及其心腹衆人返京,不但不是個壞消息,反而是其成就“大業”的一個好機會。在趙普看來,如果等到平滅了李重進叛亂後再班師回朝,朝廷勢必會對手握重兵的趙匡胤有所提防,搞不好會以各種借口分拆征讨大軍,逐步削弱趙匡胤手中的實力,待到其麾下直接指揮的兵馬不足以對京城構成威脅後,再将其及一衆心腹親信召回京城,令其失去起事的機會。而此時命其回京,既給了他一個名正言順率大軍抵近開封的好借口,也使他能保持對征讨大軍的指揮權,這對其成就“大業”是極爲有利的。同時,趙匡胤現在對朝廷恭恭順順,還能減少朝廷對其的猜忌之心,令朝廷以及征讨大軍中那些忠于朝廷的将領放松警惕,從而增加己方起事時一擊中的、一舉成功的把握。
不過,雖然在商議時,趙匡胤對趙普的這條計策很是贊同,認爲自己此番成就“大業”的把握很大。可說到底這次行動的目的畢竟是“造反”,一個不小心就是身死族滅的危險。所以,在接受趙普所獻之策的同時,趙匡胤并沒有信心膨脹、頭腦熱,更沒有真的認爲自己可以高枕無憂、可以所向披靡了。于是,在商議結束之後,趙匡胤先後找來了兩個人,命他們去爲自己辦兩件事。
第一個被趙匡胤單獨找來密談的,是他的親弟弟趙匡義。而趙匡胤要對方做的,則是趁着如今征讨大軍尚在休整的機會,提前秘密返京,将自家的親眷悄悄從府中接出,安置在由其心腹親信、“義社十兄弟”之一楊光義負責把守的開封内城仁和門裏的定力院中,以防自家起事後,惱羞成怒的柴周朝廷對其家眷親屬下手。
第二個被趙匡胤單獨召見的,卻是剛剛歸附其不久,連參加三天前那次重要會議的資格都沒有的張飛。如果說張飛因爲自己一個新附降将,卻得到趙匡胤單獨召見、面授機宜而感到意外與欣喜的話。那麽,若是那些個心腹親信們聽到趙匡胤交給張飛的任務的話,則更是會大感意外和不解。因爲,之前還對趙普所提“将計就計”之策贊不絕口、在衆心腹親信面前非常肯定的表示北平軍不會背棄與自己的承諾、絕對沒有南下可能、完全可以放心對待的趙匡胤,卻要求利用後周朝廷征讨大軍休整這段時間,已經重新有效掌控“飛燕堂”各州縣分支機構中的大部分的張飛,以最快的度向雄、莫、瀛、霸、易、定、鎮、趙、邢、洺、磁、相、潞、澤、绛、晉等與北平軍接壤或相距較近各州的“飛燕堂”分堂出指令,命這些分堂的探子密切注意當面北平軍境内的情況、特别是有關北平軍兵馬調動的消息。一旦現北平軍有任何異常動作,便立即飛報自家得知。
實際上,盡管趙匡胤在衆人議事時立挺趙普、明确表示相信北平軍會遵約守盟,可李處耘的那番話對其内心還是有一定觸動的。所以,其一方面不斷告訴自己北平軍不會南下,以便自己能夠下定決心舉兵起事、成就“大業”。另一方面,卻又對北面放心不下,生怕實力強大的北平軍趁自己與柴周朝廷“鹬蚌相争”的時候,突然南下來“漁翁得利”。以至,他不得不說一套、做一套,暗中利用張飛手中的情報網來刺探北平軍的動靜,以解除自己的後顧之憂——爲了維護自己在心腹親信中的威望、增強他們對自己的信心與信任,趙匡胤不得不冒險将這件事交給才歸附自己沒幾天的張飛秘密進行,而不讓那些心腹親信知曉。
好在,趙匡胤這邊對這麽快就重用張飛心存顧慮,而驟然得到新主子信任與賞識的張飛對上司的這一安排卻是欣喜不已、感激涕零。一方面,作爲新歸附的成員,張飛非常希望能有機會讓他施展才華,以鞏固其在新主子心中的地位。另一方面,胞妹張燕自當初逃離北平軍後,至今下落不明。此番動員上述各州分堂打探北平軍的消息,對現張燕行蹤并加以保護也是非常有利的。所以,張飛在領受任務後,絲毫不敢怠慢,在最短的時間内便将相關指令往各州縣分堂,并期盼着對方能夠給自己帶來好消息。
顯德九年陰曆三月初二,北平城。
這天中午,王崤峻在節度府内大排筵宴,爲自己的第二個兒子——王棣——辦滿月酒。北平軍節度府處處張燈結彩,一派喜慶氣氛。衆兄弟在酒席宴上推杯換盞、劃拳行令,玩兒的好不熱鬧。這場宴會總算是将之前因範吾成身死、高軍自我禁锢造成的那種壓抑、沉重的氣氛一掃而空。
作爲這場酒宴的三個主角,王棣和張曉菲一個是吃奶的嬰兒、一個是剛剛經曆生産、身體尚未完全複原的母親,自然要受到保護和優待。如此一來,衆兄弟們的“進攻”目标便毫無意外的落在了身爲父親的王崤峻身上。若不是張維信和徐紹安二人“見義勇爲”、“自告奮勇”的爲五哥抵擋“進攻”,隻怕後者早就被大家給灌趴下了。
實際上,就算沒有張、徐二人在前面當擋箭牌,王崤峻也是夷然不拒。而王五爺之所以如此有底氣,蓋因此番雖對外宣稱是爲王棣辦滿月酒,可包括他自己及在場其他所有穿越者在内,其酒杯裏倒的都不是白酒而是水。至于如此安排的原因,卻是非常簡單——随着澶州之戰結束、張永德身死族滅,趙匡胤走向權力巅峰最主要的一塊“絆腳石”就此被搬開,其舉兵起事的條件已經成熟。特别是在得到後周朝廷下旨,命趙匡胤及其一衆親信在平滅李重進叛亂之前先回京受封賞、以及李重進那邊雖蠢蠢欲動、卻尚未真個造反、後周朝廷召見趙匡胤很可能有其他圖謀的消息後,委員會、軍事部、情報部衆兄弟一緻認爲,面對成敗在此一舉的選擇,趙匡胤必定會抓住機會,其“黃袍加身”的“大戲”隻怕須臾間就要上演。值此關鍵時刻,穿越衆們又怎麽可能真個去開懷暢飲,爲了那杯中物而誤了大事呢。
這場滿月酒自午時初一直喝到未時初,這才随着賓客們滿意而去宣告結束。就在酒宴結束,王崤峻将妻兒送回房間休息,自己剛剛返回書房的時候,張維信便一臉興奮的舉着一張電報抄報紙走了進來。而在他的身後,還跟着同樣興高采烈、神情飛揚的徐紹安、李俊武。
才走進書房,張維信顧不得與王崤峻見禮,便興奮的喊道:“五哥,知微兄弟來電。據‘暗羽’澶州分堂送來的情報,今天早上卯時正,趙匡胤已率軍離開澶州城,往開封而去。這條消息,加上這兩日趙匡義秘密潛回開封,将其自家親屬家眷暗中接至定力院,并與趙氏集團留守的那些心腹親信頻繁接觸的行徑,以及許新生許兄弟那邊傳來的趙匡義要其做好一切準備,按計劃配合趙匡胤入開封的消息。現在,咱們已經完全可以斷定,趙匡胤這出‘黃袍加身’的大戲馬上就要上演了。”
“換句話說,咱們苦苦等待的、趁勢南下、逐鹿中原的好日子終于到了。”徐紹安在一旁一邊激動的喊道,一邊躍躍欲試的搓着手。就連平時一向穩重、輕易不會表露自己感情的大哥李俊武,此時也是一臉欣喜之色,向王崤峻連連點頭。
看着幾位委員兄弟興奮而激動的表情,王崤峻也是深受感染,一面搶過那張抄報紙仔細閱讀,一邊對徐紹安說道:“老八,你去将在北平城内的所有兄弟都召到府裏來,咱們馬上就布置下一步行動。同時,立即通過各種方式将相關消息傳達到在外地的所有兄弟,讓他們做好配合工作,以确保南下行動萬無一失。”
徐紹安自然不敢怠慢,連忙應了一聲,轉身便沖出書房去傳消息了。
顯德九年陰曆三月初二午後(西元962年4月8日下午),經委員會擴大會議決定,穿越團隊委員會布命令:
第一,宣布此次北平軍南下作戰行動代号爲“靖難”,南下各部統稱“靖難軍”。
第二,命正副先鋒官錢遠山、穆特爾率早已在太原府沁州城外某處秘密集結待命多日的“靖難軍”先鋒部隊——“飛龍軍”第一合成步兵師步兵三團、師屬騎兵團、師屬炮兵團迫擊炮營,第三合成步兵師步兵一團,獨立第一騎兵團,獨立第一炮兵團,海軍6戰隊第一團,“保安軍”常備第三團、第四團、第二十一團、第二十二團、第二十三團、第二十四團,共近三萬人馬——即刻出,直取開封。
第三,命北平軍各部隊全面動員,務必于三日内按照既定計劃,完成“靖難軍”主力部隊——“飛龍軍”第一合成步兵師步兵一團、二團、師屬炮兵團主力,第三合成步兵師步兵二團、師屬炮兵團、師屬騎兵團,獨立第二炮兵團,“遊騎兵營”、“狼牙營”各一部、“保安軍”常備第一至第四團、第二十五至四十團,“保安軍”後備第一至第二十團,共計約十二萬大軍——的集結,緊随先鋒部隊之後,在王崤峻、曾志林的率領下揮師南向。
第四,命已在開封潛伏多日、由王峰率領的“南下先遣團”做好一切準備,以便在必要時協助後周守軍保衛開封城、保護後周皇族及重臣,務必堅持到“靖難軍”抵達。
第五,命情報部嚴密控制、全面打擊“靖難軍”南下所經各州縣包括“飛燕堂”在内的、可能來自趙匡胤集團的密探、細作,盡可能拖延對方獲得大軍出動消息的時間,以增加“靖難軍”此次南下作戰的突然性,
第六,在王崤峻率軍南下期間,北平軍各項工作由張維信、徐紹安、李俊武共同主持,各府民政、軍政長官各司其職,全力配合此次南下作戰行動。
顯德九年陰曆三月初三(西元962年4月9日)清晨,錢遠山、穆特爾率“靖難軍”先鋒部隊離開太原府沁州城外的秘密集結地,殺向此次南下作戰的第一站——潞州。
顯德九年陰曆三月初七(西元962年4月13日)清晨,在舉行了莊嚴而隆重的誓師出征儀式後,王崤峻親率“靖難軍”主力大軍離開北平城,直奔順永濟渠南下的必經之路——乾甯軍獨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