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三天後将會進行一場全營參加的實兵實彈對抗演練,之前的這幾天“遊騎兵”營所轄各部的主要精力都放在演練準備上,所以穆特爾今天爲許新生安排的參觀活動就隻是圍着該營駐地參觀一圈,看一看各部的日常隊列與簡單戰術訓練。這樣的安排令許新生多少有些覺得平淡,若不是還有預計中的那場實彈對抗演練,許新生甚至會認爲這次北平軍最爲精銳的“遊騎兵”營駐地之旅很可能還不如之前參觀“保安軍”第一團駐地和“翔龍堡”新兵訓練基地那般有收獲、有感覺。
不過,事實證明許新生的這個結論下得太早了。随着許新生在“遊騎兵”營駐地中待得時間越長、見到的官兵越多,他越覺得自己的最初的結論是錯誤的。因爲,雖然正月十四這天的參觀從表面上看顯得平淡無奇、雖然“遊騎兵”營各部的日常隊列和簡單戰術訓練與此前兩處參觀地點看到的相關訓練、特别是與“翔龍堡”新兵訓練基地中的兵士們的相關訓練并無太大差别,但那些參與訓練的兵士們所表現出來的“精氣神”,或者說兵士們所散發出來的氣場是完全不一樣的。
如果說“保安軍”第一團士兵表現出來的是冷兵器時代一流精兵通常都會擁有的那種悍勇與決絕的氣勢,而“翔龍堡”新兵訓練基地的新兵表現出來的是積極向上、朝氣蓬勃的氣勢的話,那麽“遊騎兵”營的這些一看就是經過戰陣、嘗過血腥的百戰老兵所表現出來的便是一種見慣生死、冷漠無情的肅殺之氣。這些老兵或許在隊列動作上不像“翔龍堡”新兵那般标準、那般整齊,但觀看他們的隊列訓練、看着他們邁着并不算十分标準的正步慢慢向你走來,卻能令你感覺到一種威壓、一種撲面而來的殺氣;這些老兵或許在戰術動作上不像“保安軍”第一團士兵那般準确到位、那般有闆有眼,但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他們的戰術動作更加簡練、更加有效,絕大多數時候都是能夠一擊制敵、取對手性命的狠辣招數。值得一提的是,這樣的氣勢與技能不僅僅體現在某一名或某些名“遊騎兵”營的兵士身上,而是可以在所有的“遊騎兵”營官兵身上看到。
“遊騎兵”營的特殊令原本興緻缺缺的許新生來了精神,他在仔細的觀察完每一名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遊騎兵”營兵士,确認他們确實隻是該營的普通一兵,既不是由資曆老、見識多的士官或者低級軍官裝扮出來的,也不是同一組士兵冒充不同番号的隊伍在自己面前演戲後,一方面驚訝于“遊騎兵”營兵士的精銳,另一方面也有些不太理解爲什麽這支參戰次數其實并不算多的部隊會有如此多的百戰老兵——在許新生的印象裏,北平軍打過的仗是很有限的。除了幽雲之戰外,就隻有幾乎稱得上兵不血刃的平滅北漢之戰。按理說,這兩場持續時間都不算長的戰争,不太可能爲北平軍培養出如此衆多身經百戰的兵士來。
種種疑問與不解憋在心裏自然是不舒服的,于是在參觀暫告一個段落,衆人回到指揮部後堂喝茶聊天時,許新生便找準機會,将自己的諸多問題提了出來,希望曾志林或者穆特爾能夠爲自己解惑。
對此,曾志林倒是沒有隐瞞的意思——實際上也沒有必要隐瞞。他笑了笑,揮了揮手對穆特爾說道:“許兄弟的這個問題,我看還是老三十五你來回答。”
穆特爾聞言點點頭,一臉和氣的對許新生說道:“許兄會有這樣的疑惑原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其實,何止是許兄你,以兄弟看來,隻怕所有第一次接觸‘遊騎兵’營的人都會有這樣的想法。究其原因,還是因爲他們對‘遊騎兵’營不了解,而隻從表面現象來推測這支部隊的水平與實力罷了。
不錯,若論大戰,‘遊騎兵’營确實如我‘飛龍軍’其他部隊一樣,隻參與過那場著名的、爲天下人所稱道的‘幽雲之戰’,以及幾乎是兵不血刃便迅速結束的平滅北漢之戰。按常理推斷,光憑這兩場戰争是不可能爲我‘遊騎兵’營培養出如此衆多的百戰精兵的。可大家若仔細回顧一下‘遊騎兵’營在這兩場戰争、特别是在‘幽雲之戰’中的表現,深入了解一下‘遊騎兵’營從最初組建到現在所走過的曆程就會發現,‘遊騎兵’營能有今天的戰績、能夠成爲一支百戰百勝的強軍,其實是順理成章的事情、是一個必然的結果。”
說着,穆特爾便打開“話匣子”,從“遊騎兵”營的前身“遊騎兵”小隊的組建開始講起,将這支部隊從小到大、從弱到強的發展曆程、其間所經曆的一場場戰鬥,詳細的向許新生講述了一遍。特别是在其中重點介紹了“幽雲之戰”期間自己率“遊騎兵”營及“狼牙”營等精銳部隊爲掩護主力收複山後八州而孤軍出關、橫掃遼國中京道,以及自“幽雲之戰”結束、北平軍建立以來,“遊騎兵”營那幾乎已經形成制度的北上“打草谷”行動,以便許新生能夠對這支部隊有一個全面的了解。
聽完穆特爾的講述,許新生之前的所有疑惑頓時迎刃而解。對于這樣一支自打人穿越團隊開始組建自己的武裝時便随之創立、幾乎參加過穿越團隊經曆過的所有戰鬥、近一年多以來基本上每兩到三個月便會去遼國中京道乃至上京道打一圈“草谷”、最遠推進到距離遼國上京臨潢府不到二百進而的儀坤州廣義城、善于在遠離後方、沒有補給情況下作戰、擁有穿越團隊武裝最好的官兵、最好的裝備、絕對稱得上是天下第一強軍的部隊來說,其成員個個都是百戰精兵、個個身上充滿殺氣乃是理所當然、順理成章的事情,真的沒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難以理解的。而在驚歎于“遊騎兵”營豐富的作戰經驗、驕人的戰績,以及無所畏懼的戰鬥作風的同時,許新生對三天後的那場實兵實彈演練也更加的期待,期待着能夠有機會一睹這支頗具傳奇色彩的部隊,在自己面前露出峥嵘的那一刻。
在與曾志林、穆特爾、賈潤安等人以及“遊騎兵”營的一衆中高級軍官一起歡歡喜喜的過了一個上元佳節,又看了一天依然平淡無奇的日常訓練後,許新生終于盼來了于陰曆正月十七開始的那場實兵實彈對抗演練。
當天一早,許新生先是和賈潤安一起來到營指揮部前堂,觀看身爲“遊騎兵”營總指揮的穆特爾給部下各連分配任務,而後二人又換上了穆特爾爲其準備的迷彩作戰服,跟着穆、曾二人來到演練指揮所,一邊通過望遠鏡觀摩遠處的演練現場,一邊聽着營參謀對整個演練過程的解說。
盡管演練指揮所距離演練現場有三四裏遠,便通過大型高倍望遠鏡依然能夠非常清晰的看到演練現場的所有情況。看着硝煙彌漫、人馬往來沖殺的演練現場,聽着那并未因爲數裏距離而減弱多少的爆炸聲和槍炮聲,許新生突然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炮兵火力準備、騎兵快速突擊、步兵随後跟進,各種火炮次第射擊,機槍、步槍響成一片,如此的戰術安排、如此的火力配備,令許新生不知不覺間産生了一種錯覺,仿佛自己不是在通過望遠鏡觀看大周北平軍“遊騎兵”營的對抗演練,而是正坐在前世家裏的電視機前,津津有味的欣賞着一部描寫一戰或者時代更早一點的戰争場面的老電影。在西元十世紀的古代,觀看一場具有西元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期裝備技術和作戰戰術特點的對抗演練,這種在許新生看來非常不協調的情景,令他甚至有些時空錯亂的感覺。以至于他不得不花了好一會兒時間、費了不少的力氣,才将自己的心态調整過來,才将眼前的景象與現在的真實時空重合起來,并最終在自己的腦海裏形成了一個念頭、一個堅定不移的念頭——跟着北平軍“清園”兄弟走、跟着穿越團隊走絕對不會有錯,自己之前接受兄長賈潤安的建議和條件,作出加入穿越團隊的決定是極其英明和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