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柳雲燕和她的手下心中卻是愠怒不已,張維信剛才提出來的合作條件很是苛刻。他不但提出“清園”兄弟這邊要占有各處作爲掩護用途的買賣店鋪、青樓酒樓收益的八成,這樣高出柳雲燕所能接受的讓出七成利潤的限度,而且還提出将原本按月分紅的規制改成按年分紅。這等于在無形中控制了柳雲燕财權,對于“飛燕堂”幽州分堂在遼國的發展那是很不利的。
如果說在錢财問題上柳雲燕還能忍讓,畢竟這些買賣絕大部分的資金都都是由“清園”兄弟那邊出的,柳雲燕這邊隻會象征性的出個半成一成的,算是表示一下自己合作的誠意——柳雲燕其實也想多出些,好爲自己多争取一些話語權,但她需要花錢的地方多,而從總堂那邊獲得的資金卻有限,根本不能和生意做到天南地北的“清園”兄弟相比。
那麽張維信接下來提出的條件中,要求柳雲燕提供“飛燕堂”安排在幽都府各州縣堂口中人員的詳細資料、要求柳雲燕定期提供“飛燕堂”各州縣堂口所發展的本地新成員的名單、要求與“飛燕堂”分享其所獲得的各種信息,等等條件就令柳雲燕有些忍無可忍了。因爲如果她照做的話,那就等于是把“飛燕堂”幽州分堂完全暴露出來給對方看,在“清園”兄弟面前,她和她的手下們将再無任何秘密可言——這對一個秘諜組織來說絕對是緻命的。
然而俗話說的好“人在矮檐下,怎能不底頭”,盡管柳雲燕此時已經忍無可忍,但她卻不能做那無需再忍的反擊。現在的情況就像當初她與張維信第一次談判雙方合作時一樣,有求于“清園”兄弟的她,根本就沒有多少可以用來和對方讨價還價的籌碼。
至于用強則更是想都不要想的事情,以柳雲燕對“清園”兄弟實力的了解,她很清楚對方無論是财力、物力還是人力,都遠比自己所控制的勢力強上何至幾十倍。漫說是自己手下那一兩百名以潑皮、混混爲主的探子,即便是遼國的官軍,來的人數稍微少一點都不可能在“清園”兄弟手下的那些護衛面前讨到一點便宜。柳雲燕相信,隻要“清園”兄弟想,那麽有官方身份的他們,完全可以借助遼國官府的力量,不費吹灰之力就将“飛燕堂”幽州分堂一打盡。
因此,在最初的氣憤之後,柳雲燕還是很快就冷靜了下來,開始利用自己手中不多的籌碼,與張維信讨價還價。兩人一個是咄咄逼人,想盡一切辦法削弱對方的實力,使其始終處于己方的控制之下。另一個則是步步爲營,想盡一切辦法反駁對方的要求,既讓自己保持獨立性,又不至令對方翻臉,使商談無法繼續進行下去。
經過一番唇槍舌劍的激烈交鋒,在各自都做了一些妥協和讓步之後,雙方終于達成了一緻的意見。在柳雲燕同意共享那些不涉及“飛燕堂”内部機密的情報的前提下,張維信放棄了要求對方提供現有探子資料,以及今後發展的本地新成員名單的要求——這一條看似張維信做了讓步,但是由于“飛燕堂”的人需要依托“清園”兄弟所開各類店鋪做掩護,“清園”兄弟這邊要掌握對方在各個堂口安排的探子其實并不是非常困難的事情,所以有沒有這一條其實并不十分重要。
以柳雲燕的頭腦自然也能想到這一點,但現實的情況使她不得不做一些自欺欺人的事情,以盡快完成總堂交給她的任務。唯一能令她感到一絲欣慰的是,在她的堅持下,張維信最終還放棄了要她提供今後發展的本地新探子名單的要求。有了這個基礎,她完全可以在用老班底糊弄“清園”兄弟的同時,在幽都府各州縣建立起一套新班底來爲自己打探消息、交流地方勢力,而不用擔心“清園”兄弟這邊的幹擾。
張維信與柳支燕的談判持續了三天,到九月初三的晚上才在雙方的各自妥協當中結束。根據雙方的約定,從九月初十開始,穿越團隊商貿部便開始進行運作,一場大規模的買賣店鋪的收購與新建風潮席卷了整個幽都府,并逐漸向南京道其他州府蔓延。
不過,與以往收購或者新建買賣鋪面都是獨立運作,各個鋪面自成一體不同。在這次的大規模鋪面收購與新建風潮中,穿越團隊首次使用了統一的稱呼,或者說使用權統一的對外logo——“大通商行”。按負責此項工作的謝天所說,“大通商行”最顯著的一個特點就是大。這不但體現在它的名稱上,更體現在其涵蓋幾乎所有生意領域的經營範圍,按照前世的說法,“大通商行”就是一個大型商貿集團,在所有它認爲能夠賺錢的領域進行投資、經營,以便爲自己帶來豐厚的利潤。
随着一家家店鋪換上“大通商行”的旗号,一批批來自穿越團隊原有鋪面的掌櫃、夥計也被派到各處新鋪面進行準備,以便盡快将這些鋪面經營起來,使其能發揮出穿越團隊所希望的作用。而在這些掌櫃、夥計當中,有一部分便是來自“暗羽”的探子。這些探子除了要幫助其他掌櫃、夥計維持新店面的運營,還要盡可能的打探到各種消息、暗中監視“飛燕堂”各個堂口、發展新的成員,爲穿越團隊接下來要做的大事做準備。
大規模收購與新建鋪面的工作從九月中一直持續到了第二年的春天,在将“大通商行”這個名号打響的同時,也将穿越團隊的觸角伸到了幽都府的各個角落,并逐漸向南京道的其他地方蔓延,甚至在像西京大同府、東京遼陽府、上京臨潢府等遼國的大城重鎮中,都出現了其身影——南京道以外的各處買賣店鋪不屬于與“飛燕堂”的合作範圍,均由穿越團隊獨自經營。
經過這半年多的發展與擴張,“暗羽”的實力已經與之前不可同日而語。如果說在應曆六年初剛成立時的“暗羽”,既沒有多少實力,也沒有多少成員,還隻能算是一隻才破殼而出的雛鳥的話。那麽到了應曆八年的春天,這隻雛鳥的羽翼已經漸漸豐滿,原本羸弱的身體變得強壯了許多,攻擊力也變得兇猛了許多,完全有能力去迎接更大的挑戰,爲穿越團隊發揮其應有的作用。
當然,任何事物的發展都是不可能一蹴而就的,“暗羽”這樣的秘諜組織也不能例外。在爲“暗羽”的發展壯大欣喜的同時,作爲其創始人和領導者之一,專門負責團隊内部調查工作的梁子嶽也會有心情不好的時候。而造成他心情不好的原因,則來自于對範吾成的調查工作。
從應曆七年八月底接受任務,開始率人秘密調查範吾成與柳雲燕可能存在的關聯,一直到當年的十月底,梁子嶽和他所帶領的調查小組以及後期加入小組支援他們的鄭知微,經過整整兩個月的明查暗訪,卻幾乎是一無所獲。調查組一幹人等不但沒有發現範吾成與柳雲燕或者“飛燕堂”其他成員有過任何非正常接觸的迹象,而且因爲調查一直沒有任何進展,調查組成員出現了一些急燥情緒,行事開始變得有些魯莽,使得範吾成甚至對調查工作有所察覺,以至于在他發給委員會的電報中,隐約透露出對這種現象的不滿。
調查沒有進展,當事人卻已經被驚動,這令原本對此次調查信心滿滿的梁子嶽非常郁悶。他與鄭知微商量再三,經過反複權衡利弊、分析得失,并得到張曉菲的認可之後,二人向委員會提出了“暫停調查,待時機成熟後再重新啓動”的建議。
委員會經過讨論,接受了梁、鄭二人的建議,決定暫停對範吾成的一切調查,并由張維信出面,在适當的時候與範吾成進行必要的溝通、交流,從側面對他進行安撫,以免他産生抵觸情緒,從而影響本職工作。
委員會之所以會在同意梁、鄭二人暫停調查建議的同時,還要讓張維信設法對範吾成進行安撫,一方面是因爲當初啓動對範吾成的調查,其根據均建立在通過範吾成當時的反常表現而得到的一系列推論上,本身并沒有什麽真憑實據。現在調查陷入死胡同,而作爲當事人的範吾成又對調查有所察覺。如果不及時的與其進行溝通、安撫,那麽他對此事的不滿情緒輕則影響本職工作,重則可能會被宣揚出去,從而在穿越團隊内部引起一場風波。
另一方面,無論是因爲調查組成員經驗不足,還是範吾成掩飾的太好,亦或是對方根本沒有這方面的問題,既然經過長達兩個月的調查都沒有發現範吾成有什麽問題,那麽根據前世司法制度中“無罪推斷”的理論,範吾成現在都是清白的。既然他是清白的,那麽就說明之前啓動的針對他的調查就是錯誤的,或者說至少是比較輕率的。因此,對範吾成進行安撫,也算是一種向其承認委員會決策失誤的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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