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了偵察計劃後,大家都開始準備起來。由于這次是白天偵察,所以錢遠山和穆特爾還特地穿上了穿越的時候身上穿的那身迷彩服,以減少被敵人發現的機率。看到錢、穆二人穿上了這麽一身花花綠綠,樣式很是奇怪的服裝,常生俊好奇的走過來問道:“十一爺、三十五爺,這是什麽衣服,樣子怎麽這麽怪,還染得花花綠綠的?”
錢遠山一邊整理着衣服,一邊講解道:“這種衣服叫做迷彩作戰訓練服,是我們在海外島國從軍時各種軍服中的一種。這種衣服簡單、明快,穿着起來非常方便,也非常貼身,無論是作戰還是平時訓練都非常适用。另外,這上面那些花花綠綠的斑點可不是亂點的,而是海外的工匠們經過長時間的試驗,總結出來的一種非常有效的色彩組合。咱們倆現在離得很近,你可能還不會有什麽感覺,等我走遠一點你再看,就能明白它的用處了。”
說着,錢遠山便走到宿營地外的一片草叢中,伏下身子趴在了地上,然後向常生俊喊道:“常隊長,你現在再看看我,有什麽不一樣的嗎?”
常生俊聞言向錢遠山趴伏的地方看了看,随即便發現了這種花花綠綠衣服的優勢——由于衣服上各種斑點的作用,趴在那裏的錢遠山基本與周圍草叢融爲了一體,變得不太容易辨認了。而且這還是在他事先知道錢遠山就趴在那裏,而且錢遠山還擡着頭露出自己面孔的情況下。可以想見,如果錢遠山不告訴他自己的位置,同時把頭低下的話,他想發現對方的存在就要多費些眼神了。更不要說錢遠山現在離他不過幾丈遠,如果離他有幾十丈遠的話,那就更難被發現了。
看出了這身所謂迷彩作戰訓練服的優勢,常生俊立即就想到了這種衣服在作戰中的用途——無論是秘密接近敵人,還是在半路進行埋伏,身穿這樣的衣服都會使敵人發現自己的可能性大大減小,或者即便能發現,也要距離非常近的時候才行。可問題是,如果近距離才能發現,那麽敵人自然也就失了先機,在接下來的戰鬥中必定會處于下風。
常生俊一念及此,連忙對已經站起身向自己走來的錢遠山說道:“十一爺,這種衣服對咱們先鋒營作戰作用太大了。隻是不知道這種衣服做起來容易不容易,能不能爲咱們先鋒營每人配一身。如果實在不好做,至少也該爲咱們遊騎兵一人配一身,這對咱們打探、偷襲、埋伏什麽的可都大有幫助呀。”
錢遠山自然明白常生俊是看出了迷彩服在軍事中的用途,想盡快把這東西發給手下使用,因此他拍了拍常生俊的肩膀,說道:“常隊長不要着急,諸位爺從海外帶回來的東西和技藝還多着呢,這迷彩服不過是其中比較簡單的一樣,今後有的是東西讓你開眼界。”
說到這兒,錢遠山略頓了頓,又接着說道:“原本幾位哥哥不想這麽快就告訴你們,而是想在出征前給你們一個驚喜。不過,今天既然讓你們看到了,那某也不妨提前告訴你們。就在今年年初你們八爺和二十六爺決定實戰練兵的時候,大爺和五爺、六爺他們就想到了這種迷彩服的好處,并且已經命咱們自己的綢布莊試染這種有各種顔色斑點的布料。
而綢布莊的匠人們經過反複試驗,終于在上個月月中的時候拿出了合格的布料。從那時起一直到現在,綢布莊的裁縫以及咱們雇用的周圍好幾個縣的裁縫幾乎是日夜趕工,爲咱們的先鋒營縫制這種迷彩服。如果不出什麽差錯的話,這個月月中的時候,你們包括先鋒營所有的兵士就都能有這種迷彩服穿了。”
聽說自己也很快就能有這種特殊的戰袍——雖然迷彩服的樣式與袍子相去甚遠,但衆兵士們還是習慣把它稱爲戰袍——穿了,那幾名來自飛龍營的原北漢老兵們以及常生俊都很高興。他們一面謝過錢遠山向自己透露信息,一面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着。
過了一會兒,錢遠山見老兵們情緒已經基本回複穩定,這才命令整隊,然後按照剛才的計劃兵分三路向“百花寨”摸去。
雖然失去了夜幕的掩護,但錢遠山所率的這一隊進展還算比較順利,一行五人在中午之前就已經靠近了“百花寨”,在距離寨子約二百米的一處茂密的草叢中潛伏了下來。由于這片草叢的野草有半人多高,所以錢遠山等人伏身藏在裏面還是比較安全的。
錢遠山先是觀察了一下周圍,見并沒有巡邏的喽兵往這個方向來,便從背包中拿出現代軍用望遠鏡,對準二百米外的“百花寨”仔細觀察起來。他一邊觀察,一邊小聲的将自己看到的情況說給旁邊一名會寫字的手下聽,由這名手下将他看到的情況一一記錄下來。
五個人就這樣在草叢中趴了近半個時辰,錢遠山覺得該記錄的信息都已經記錄的差不多了,在将那名手下手中的記錄仔細察看了一遍,确認沒有什麽問題後,他收起了望遠鏡,向其他四個人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準備撤離。
其他四人心領神會,按照平時訓練的方法,在錢遠山的帶領下調轉方向,以匍匐的方式,沿着來時的路徑,一點一點的往回爬去。就在五個人爬出了百十米遠,确認寨子裏望樓上的喽兵看不到自己了,準備改爬爲彎腰前進的時候,突然從他們後方傳來“百花寨”喽兵的喊叫聲。就在衆人還沒來得及判斷到底是自己暴露了,還是别的組暴露了時,在自己的側後方又傳來了一聲巨大的爆炸聲,一股黑白相間的煙霧随之升起。
這時,包括錢遠山在内的偵察小組中的所有人都明白過來了,這應該是其他小組的戰友被喽兵發現了,便按照事先約定引爆炸彈吓敵以及示警。五個人立即不約而同的停住了腳步,衆手下向發出聲音的方向觀望,錢遠山則再次掏出望遠鏡望過去。
隻是,雖然有望遠鏡的幫助。但因爲發出聲音的位置也是一片茂密的草叢,所以錢遠山除了看到不停晃動的野草和向這個方向靠近的“百花寨”喽兵外,并沒有看到一個自己人的身影。好在,那片草叢的邊上就是一片樹林。因此就在錢遠山有些焦急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終于離開了晃動的草叢,以極敏捷的身手閃進了樹林之中。盡管對方的速度非常快,但錢遠山還是認出那道身影正是清塵。
錢遠山很清楚,以清塵的身手一旦讓他進入了樹林,對方再想抓到他可就不容易了。因此,錢遠山便不再關注樹林中的動靜,而是繼續在那片草叢中搜尋着清塵那一組其他人員的身影。可讓他奇怪的是,觀察了好一會兒,除了不斷湧向樹林的“百花寨”喽兵外,并沒見到其他探員出現。
錢遠山疑惑的放下望遠鏡,略微琢磨了一下,便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節——想必是清塵那組不慎被敵方發現,他仗着自己武藝高強,便主動将喽兵引開,以掩護其他組員安全撤退。這樣一來,自己自然不可能再在清塵出現的位置找到其他組員的蹤迹。
想明白了這一點,錢遠山也就不再耽擱。他收起望遠鏡,向身邊的手下表示,那一隊兄弟不會有事,大家不必再等,立即下山,以免再節外生枝。那四名手下自然沒有任何異議,跟在錢遠山後面小心的往山下而去。
錢遠山一行五人除了中間休息了一次,吃了點幹糧充饑外,其他時候基本沒有再做任何停留,在申時正的時候返回了宿營地。當他們進入宿營地的時候,發現其他兩組人都還沒有回來。這下錢遠山又有些着急了,他雖然不擔心清塵,可他不能不擔心其他人。畢竟其他探員或者兵士無論武功還是頭腦都不及清塵,面對“百花寨”大批喽兵的追擊,未必能全身而退。
可是着急歸着急,一來錢遠山作爲主将,不能在下屬面前表現得過于明顯。二來,他除了耐心等待也沒有别的辦法可用。所以,心裏焦急的錢遠山隻能裝做一副輕松的樣子,一邊讓手下注意警戒,一邊若無其事的坐在帳篷裏完善那份偵察資料。
不過,錢遠山這種焦急的心情持續的時間并不太長,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後,外面負責警戒的兵士便進來禀報,說是除了清塵道長外,其他兩組人都已經安全的回來了。而且,不但他們自己回來了,清塵道長所率的那組人還抓回來了一個敵方的喽兵,三十五爺和常隊長請十一爺過去一起審訊。
錢遠山聽說大家不但都安然返回,而且還抓了個“舌頭”回來,心裏的石頭算是落了地。雖然清塵還沒到,但那不過是時間問題。因此,他連忙放下手中的資料,走出帳篷,去見穆特爾、常生俊以及那名俘虜。
經過與清塵手下的組員交流,錢遠山總算明白了山上發生的事情。原來,當時清塵帶人靠近了“百花寨”,正在用從情報部領到的自制單筒望遠鏡觀察寨子的時候,有一名對方的喽兵從寨子裏出來,晃晃當當的就往清塵他們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從這名喽兵的表現看,估計是酒喝多了,想到寨子外面溜一圈,醒醒酒。
眼見這名喽兵徑直往自己潛伏的方向走過來,清塵開始原打算撤退。可後來見周圍沒有其他喽兵經過,他們所處的位置又屬于寨子裏望樓觀察的死角,而這名喝醉的喽兵手裏也沒拿任何兵器,清塵便臨時改變了主意,決定趁這個機會抓個活口,帶回營地去好好審問,或許能問出一些“百花寨”的機密也說不定。
因此,清塵便命令其他人藏好身形,他自己待那名喽兵走近了,便悄悄的的繞到對方的身後,立起右掌,朝對方後脖梗上狠狠的斬了下去。原以爲自己這一下就能把對方斬暈,可沒想到的是,就在清塵的掌刀落下的時候,那名喽兵因爲喝多了走路不穩,恰好在這時腳下一拌蒜,便向前邊摔倒。結果,清塵這一掌沒有斬在喽兵的後脖梗上,而是擦着對方的頭頂蹭了過去。
那名喽兵雖然喝多了,但是一來頭頂被人蹭了一下還是有感覺的,更何況以清塵的功力,這一掌過去就算沒真劈在他頭上,他也明顯感覺到一股勁風掃過。二來,他在摔倒的時候也感覺到了自己身後似乎有個人影。于是,這家夥的酒立時就醒了一半,同時職業的敏感使他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大喊。
因此,盡管清塵在一擊未中後立即又撲上前去補了一拳,将那名喽兵擊昏。但就在這短短的一瞬間,“有奸細”三個字還是從那名喽兵的嘴口喊了出來。随着這句刺耳的喊叫聲而來的,是周圍巡邏喽兵此起彼伏的呼喝聲,以及向這邊奔來的腳步聲。
面對這種情形,清塵并沒有慌張。他很快就做出了決定,由其他幾名組員帶着這名俘虜沿原路迅速撤離,而自己則故意顯露身形,将喽兵引向其他方向,然後再找機會脫身。而那聲爆炸聲,便是清塵爲了吸引對方的喽兵,故意引爆炸彈造成的。
聽完了手下的講述,錢遠山等人一方面肯定清塵的機智、靈活,另一方面,也非常贊賞他這種主動承擔風險的作爲。不過,這會兒還不是論功行賞的時候,錢遠山一面讓衆人注意觀察周圍動靜,随時準備接應可能返回的清塵,一面和穆特爾、常生俊一起,對那名被俘虜的喽兵進行審問。
要說,這名喽兵倒也很識實務,眼見自己已經落入敵手,對方的本領又非常厲害,便非常老實的配合錢遠山等人的審問,表示自己是“百花寨”裏的一名小頭目,并且将自己知道的情況都一五一十的交待了出來。
雖然這名俘虜隻是個小頭目,對“百花寨”的核心機密知道的很少,但是通過他,錢遠山等人還是得到了一些信息。這些信息不但可以與前面兩次偵察的結果相互印證,使得手頭的資料更加真實、可靠。而且,錢遠山等人還從中得到了一些白飛與敵手對壘時的習慣做法。這些習慣做法使得軍事部在制定作戰計劃時可以更加具有針對性,從而在雙方對戰時獲得先機。
審問完了俘虜,錢遠山便讓常生俊把人給帶下去好生看管。就在常生俊把俘虜帶出帳篷的同時,錢遠山也得到手下的禀報,說是清塵道長已經回來了,而且看樣子一切安好。
聽說清塵安全的回來了,錢遠山終于徹底的放下心來。他先是将清塵叫進帳來問了問他脫險的經過,并對他今天的表現很是稱贊了一番。随後,便命令所有手下立即收拾東西、消除一切痕迹,準備回返“飛龍寨”——此次捕俘雖然有收獲,但同時也驚動了對方。爲了保險起見,在偵察任務已經完成的情況下,錢遠山下令撤離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陰曆四月初九的傍晚,經過兩天多的急行軍,偵察小分隊在錢遠山的帶領下安全返回了“飛龍寨”。數天的奔波雖然辛苦,但收獲也是非常的豐厚。此次補充偵察所得到的各種信息,爲軍事部制定相應作戰計劃提供了詳實的第一手資料,爲後面的實戰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從“百花寨”回來後,錢遠山等人隻是稍做休整,便在陰曆四月十一再次啓程,又先後對“紫石寨”和“飛雲寨”進行了補充偵察,并且也都取得了成功。
随着錢遠山和曾志林在陰曆五月初一這一天,将拟定好的“砥砺一号作戰計劃”提交到委員會審議并獲得了通過,整個敵情偵察行動也終于被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号。至于這份作戰計劃能否實現,就要看早已蓄勢待發的飛龍先鋒營兵士們的表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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