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麽事要通知我們?”王崤峻不解的問道。
“是這樣”王峰解釋道,“剛剛趙安易府上的那位孫管家來傳話,說是他家大爺前兩日正好回到了府中,剛才聽說了趙安易路上遇劫被救的事,因此今晚要在家中宴請咱們所有兄弟,答謝咱們的救命之恩。”
“昨天那個趙安易不是在陳橋驿請過了嗎,怎麽又請?”徐紹安問道。
“這次不一樣”王峰繼續解釋道,“昨天請咱們的趙府二爺趙安易,今天請咱們的是趙府的大爺趙普。”
聽說是趙普要請自己,王崤峻等人都有些意外,不過仔細一想也在情理之中。無論是趙安易還是趙麗華,都是趙普的至親。對于他們的救命恩人,趙普這個當大哥的自然要出面表示一下謝意。因此,王崤峻等人一合計,覺得對于趙家的邀請還是應該接受。一方面,結交一位在未來幾年可能會位高權重的朝中重臣,對于團隊來說是有好處的。另一方面,對于王崤峻等穿越者來說,能和曆史上鼎鼎大名的大宋宰相趙普一起喝酒,也是一件很吸引人的事情。于是,王崤峻馬上吩咐道:“小峰,你去回複孫管家,就說咱們兄弟屆時一定出席。”
王峰答應着去了,房間裏的幾個人又商量了一番後,便分頭去通知其他兄弟,讓大家收拾一下,準備一會兒去赴宴。
當天晚上戌時初,“代表團”衆兄弟以及一個班的親衛在一直等候在客棧的孫管家的引領下,來到了趙普的私宅。離着府門還有一段距離,遠遠的就看到門口已經有好幾個人拿着燈籠在那裏等候。待衆人走的近了,發現是趙安易領着許新生以及府裏的家丁在等着迎接自己。王崤峻見狀趕忙緊走幾步,來到近前,抱拳拱手道:“在下等何德何能,要趙公子在此等候,實在是不敢當。”
趙安易笑着還禮道:“王員外過謙了。玉虛子道長、王員外及諸位員外都是在下的救命恩人,在下在此等候是應當的。”随後,趙安易又與衆人寒暄了一番,便将大家請進了府裏。
雖然趙普此時隻是個七品的軍事判官,開封又不是他供職的地方,但趙家家道還算殷實,所以作爲私宅的趙府規模并不小,也是前後三進帶跨院的宅院。單論面積來說,恐怕比“清園”還要略微大上一些。趙安易引領着衆人穿廊過廈,七轉八拐的來到中進院專門用來接待一般客人的偏廳。
此時,趙普已經在門口等候,見到弟弟将客人請了進來,便走下台階迎了上來。走在衆兄弟最前面的是玉虛子和王崤峻,二人雖不認識趙普,但從來者衣着打扮和動作神态上已經猜出他應該就是此間的主人趙普。不過,這會兒趙安易還沒有給雙方引見,二人也不好提前見禮。
待走到近前,就聽趙安易說道:“玉虛子道長、王員外,這位就是在下的兄長。”
玉虛子、王崤峻等人聞言連忙上前行禮,說道:“在下見過趙判官,讓趙判官降階相迎,在下實不敢當。”
趙普聽了擺擺手,說道:“玉虛子道長、王員外這是說得哪裏話來。汝等救了本官胞弟、胞妹的性命,本官自當以禮相待。”說罷,趙普便将衆人請進了正堂。
不過,與趙安易在陳橋驿宴請王崤峻等人時略有不同的是,作爲趙家兄妹救命恩人之一的許新生并未跟随衆人一起進偏廳,而是在将王崤峻等人送到門口後,就自行離開了。見他的如此舉動,王崤峻等人先是一愣,但馬上就反應過來其中的原因——昨晚在陳橋驿的時候,許新生還未答應趙安易入府當護院教頭,雙方之間仍然是平等關系,所以趙安易會把他也請來一起吃酒。可是現在,許新生已經答應爲趙府做事,那雙方就已經變成的主仆關系,此時許新生再跟着一起吃吃喝喝就不合這個時代的規矩了。
雖然王崤峻等穿越者有些看不慣這種森嚴的等級制度,但自己現在是客人,一切還是應該客随主便,喧賓奪主的事可是不能幹的。因此,王崤峻等人隻是略一愣怔,便馬上恢複正常,就好象沒看見許新生已經離開一樣。
正堂之中已經擺下了酒宴,若幹支巨燭将整個房間照得非常亮堂。衆人又相互謙讓一番後,才紛紛入席。直到這時,王崤峻等人才有機會仔細看一看這位在他們的曆史書上曾經被大書特書,号稱半部《論語》治天下的名相趙普。
但見趙普身量并不算高,方面大耳,眼睛雖然不大,但非常的有神,颌下三屢墨髯梳理得非常整齊。因爲是在家中款待私客,所以他沒有穿官服,隻是穿了一件日常的長袍,頭上也沒有帶帽子。雖然從相貌上看趙普長得隻能算一般,但從行爲動作上看,卻顯得沉穩幹練,非常有城府的樣子。
就在王崤峻等人觀察趙普的時候,趙普也在打量着救下自己一雙弟妹的這幾位遼國來的商人。原本在趙普的印象裏,凡是商賈都應該是見利忘義、鑽營取巧之人。他之所以決定宴請王崤峻等人,一來是從自己胞弟、胞妹之請,二來也是爲了在世人面前展現一下自己知恩圖報的美好品德。實際上,作爲一名朝廷命官,他是打從心眼裏看不起商賈的。
不過,當他親眼看到王崤峻等人後,卻發現這些商人明顯的與衆不同。其中最明顯的一點,就是這些商人沒有其他商賈見到官員時那種卑躬屈膝、巴結奉迎的醜陋嘴臉,個個都表現得非常大方、非常自然,就好象與他們一起吃飯的是多年老友,而不是朝廷命官。别的不說,光是他們那絲毫沒有畏懼的神情,敢與自己直接對視的表現,就遠非一般商賈可比。雖然這種行爲有些無禮,但卻表現出了這些人有别于常人的地方。這樣的情形令趙普既感到意外,又覺得難能可貴,再聯想到趙安易此前曾向他說過的,這些商人手下護衛的驚人實力,使他漸漸收起了輕慢之心,正正經經的與王崤峻等人攀談起來。
他卻不知道,王崤峻等人之所以會有這種表現,一方面是前世養成的那種,相信個人價值、不畏懼權威的思想觀念的一種延續。另一方面則是見到曆史名人并能與對方近距離接觸時,大家多少都會有一些興奮,難免會多看對方幾眼,從而不太注意禮數。
此外,趙普現在不過是個外放的七品小官,目前并沒有能力威脅到穿越團隊的發展,是以王崤峻等人在與他交往的時候,自然要比與蕭思溫、馮程等人打交道時放松得多。如果趙普能到遼國幽都府去看看的話,就會發現,其實面前這些商人還是非常會和官府以及地方勢力打交道的。雖然他們講究的是“禮尚往來”,絕不會送出得不到回報的“禮”,但在必要的時候,他們中的一些人奉迎拍馬的本事一點不比其他商人差。
當然,這次搭救趙安易等人,并不是出于“禮尚往來”的目的,因爲他們在出手前根本不知道救的是誰。他們之所以出手,一方面是出于一種習慣,一種看不得歹人作惡的習慣。另一方面也是出于練兵的考慮,在己方有“路見不平一聲吼,該出手時就出手”的實力時,穿越衆們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鍛煉隊伍的機會的。
這次陰錯陽差之下救了趙普的胞弟、胞妹,對穿越團隊來說,不過是意外之喜罷了。可問題是,趙普并不知道這些事情,王崤峻等人此前的作爲,以及在酒宴上的表現令他不由得刮目相看,言語之中也多了幾分尊重。不過,作爲一名朝廷官員,對于這支來自敵國的特殊商隊,他還是要打探一番的,以免對方做了什麽不法之事連累到自己。
因此,趙普在向王崤峻敬了一杯酒後,看似非常随意的問道:“本官聽家弟說,王員外一行是從北面來的商隊,不知道員外所販的是什麽貨物?本官在京城裏倒也有些商賈朋友,說不定還能從中給員外引見引見。”
對于趙普來說,問這個問題不過是想通過對方的回答,從側面了解一下對方的來路,可對方的反應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就見王崤峻略一沉吟,向趙普一抱拳,說道:“不瞞趙判官,雖然在下這次拉了不少的毛皮、藥材、北地特産來開封城,但在下及諸位兄弟卻并不是來此地做生意的。”
王崤峻的這個回答令趙普大感意外,同時也令趙安易吃驚不小。雖然此前這兩兄弟都覺得這支北邊來的商隊與衆不同,也曾猜測過對方來此地可能的目的,但當對方真的表明自己來開封城并非爲了做生意時,還是令二人感到有些突然。
不過,趙普畢竟是周國官員,本身又是個城府很深的人,因此雖然心中驚疑不定,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依然神色如常的問道:“哦,這可奇了。王員外作爲商人千裏迢迢從北國而來不爲做生意,又是爲了什麽呢?難道是向往我大周風土人情,到開封城來遊山玩水的不成?可即便是要賞景也應該選在春暖花開時來才對呀,現下正是隆冬臘月,又有什麽景可賞呢?”
王崤峻聞言從懷中掏出了一封書信,遞到趙普手上,說道:“這是家師扶搖子老神仙寫給在下的信,趙判官看後便會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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