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裏出了什麽事嗎”王崤峻問道。他在早上離開“涼園”之前曾經和“清園”這邊通過話,當時負責值班的吳鵬向他報告說這邊一切正常呀。
鄧安回話道:“五爺放心,宅子裏沒出什麽事。是十爺叫小的在門口守着,說是等您回來就馬上去通知他,他有要事和您商量。”
“老十回來啦”王崤峻有些奇怪的問道,“他什麽時候回來的,幽州城那邊出什麽事了嗎?”
鄧安聽了連忙擺手道:“不是,不是,幽州城那邊沒出什麽事。今天一早有一位客人來宅子裏拜訪,據說是要和咱們做生意的,所以十三爺就把十爺叫了回來一起商議。十爺也剛到沒多大工夫,這會兒正和十三爺一起陪着客人在中廳說話呢。”
聽了鄧安的解釋,王崤峻點了點頭,一邊吩咐随從回去給兩位夫人報個信,一邊和張維信一起去了中廳。
一進中廳,就見趙大偉和謝天正在和一位中年男子說話。此人看着身量應該不高,體形略胖,相貌平平,似乎沒有什麽過人之處。王崤峻看第一眼的時候覺得好像在什麽地方見過這個人,略一思索就想起來了,此人正是當初在“天福樓”拍賣會上,花大價錢買走四個玻璃杯的那位崔永年崔大老闆。想起了此人的來曆,王崤峻對其登門拜訪的目的也就猜得**不離十了。這位崔大老闆此來,估計是聽到了自己這邊在經營玻璃生意,想過來探探口風,有可能的話他也打算分一杯羹。
猜到了對方的來意,王崤峻心裏也就有了底,他快步走上前,向已經站起身的崔永年一報拳,說道:“剛才在門口的時候,管家說有貴客登門,在下還在想會是誰,沒想到竟是崔員外大駕光臨。多日不見,崔員外一向可好?”
崔永年連忙還禮道:“托王員外的福,在下這兩年身體還不錯。”
雙方又寒暄了幾句,王崤峻便請崔永年安座,他也和張維信找座位坐了。
坐定之後,王崤峻試探着問道:“崔員外這次來良鄉是……”
不等崔永年回答,旁邊的趙大偉就搶先說道:“五哥,崔員外這次可是來‘興師問罪’的。”
“哦?”王崤峻故作詫異的問道:“老十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咱們有什麽地方得罪崔員外了嗎?”
趙大偉說道:“五哥難道忘了,當初‘天福樓’拍賣結束之後,五哥曾經親口答應馮總管和崔員外,如果有朝一日那位吳老闆帶着玻璃寶貝返回中土,一定會與馮總管、崔員外合夥做這玻璃寶貝的買賣。可如今咱們與馮總管在幽州城合夥開辦的,賣玻璃寶貝的‘晶寶軒’已經開業一年了,卻一直未曾将這個消息告知崔員外,這不是失信于人嗎。所以,兄弟才說,崔員外是來‘興師問罪’的。”
崔永年聞言連忙擺手道:“趙員外說笑了,在下與諸位親近還來不及,哪裏有‘興師問罪’的道理。況且,當初王員外那番話意思隻是說在下如有意願,可以來和員外合夥做這玻璃生意,并沒有承諾這玻璃寶貝到貨一定會通知在下。所以,王員外絕沒有失信于在下,在下又怎麽可能會怪罪王員外呢。
在下此次來,主要還是因爲前段時間從其他商賈那裏得到消息,說是王員外和一班兄弟在幽州城和良鄉城裏開起了‘晶寶軒’,專做玻璃寶貝的生意,而且生意做得還非常紅火。在下聽說後,很爲諸位員外感到高興,但仔細一想,覺得諸位員外做玻璃生意的格局還是太小了些。
據在下所知,諸位員外的買賣都在北面,于南面周國、唐國等地并無直接聯系,而現在遼、周兩國又是敵國,汝等的玻璃生意恐怕一時很難做到那裏去。衆所周知,南面各國遠較遼國要富庶得多,如果這麽好的買賣隻在北面做,而不能做到南面去的話,那豈不是太可惜了。所以,在下這才不請自來,想和諸位員外商談一下在南面各國經營玻璃生意之事,不知諸位員外是否願意跟在下合夥賺錢?”
王崤峻聽罷,裝出一副被人說中心事的表情,說道:“崔員外這番話真是說到在下心坎裏面去了。不瞞員外說,在下和衆兄弟這段時間一直在爲這事煩惱。眼見這玻璃生意在幽州府左近雖然做得很紅火,但這裏能買得起玻璃寶貝的富商巨賈畢竟有限,隻怕這種紅火不能維持太長時間。
在下也知道南面富庶,也很想把生意做到南面各國去。可是在下之前從未去過南面各國,在那裏既沒有相熟的朋友,也沒有可靠的門路,人生地不熟的,實在是不敢把這麽貴重的貨物貿然運過去呀。今日崔員外主動登門,願意和在下等商談合夥之事,在下自然是求之不得,更何況在下當初曾經答應過崔員外一起合夥做玻璃生意,說出去的話總不能不算呀。”
說着,王崤峻一指趙大偉和謝天,說道:“想必崔員外已經與在下的這兩位兄弟互相通過姓名了。在下的這位十弟趙大偉,平時都是由他打理那兩家‘晶寶軒’,他是吾等兄弟中最了解玻璃生意的。這一位十三弟謝天,也是做生意的好手。不如就由他二人來與崔員外談合夥之事,員外以爲如何?”
崔永年見王崤峻願意與自己商談合夥做玻璃生意,自是喜出望外,但對王崤峻不親自和自己談,而是派兩個兄弟出面有些不太滿意。他一方面覺得王崤峻這是看不起自己,另一方面也覺得這樣談起來會非常的低效。因爲在他看來,這兩個人隻怕是做不得主的,不然也不會自己來了半天兒了,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一切都還得等王崤峻回來才能定奪。
于是,崔永年說道:“王員外果然是守信之人,在下就喜歡和員外這樣的人打交道。隻是,員外的兩位兄弟雖然都是精通生意之人,但畢竟有許多事還需要員外做主才能決定。這樣雙方商談起來勢必會花費更多的時間,與其這樣,倒不如員外親自出馬的好。”
王崤峻自然聽出了崔永年這番話的真實含義,他連忙擺了擺手,解釋道:“崔員外不要誤會,在下不親自與員外商談,絕不是托大端架子,實在是在下于經商一道知之甚少,根本算不得一個合格的商人。員外若與在下談生意,那才真是‘對牛彈琴’,隻怕咱們談上一年半載也談不出個結果來。在下既然讓在下的這兩位兄弟與員外談,自然會給予他們決斷之權,絕不會出現員外擔心的拖沓不決的情況。”
聽了王崤峻的解釋,崔永年雖然還有些不太相信對方真的一點都不會做生意——畢竟上次見面的時候,這家夥可是把自己的胃口吊得足足的,以至于自己一聽到他已經開始做起長期的玻璃生意,就巴巴的從山東大老遠跑過來。但是,他從對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對方并沒有說瞎話,因此他又覺得或許這位王員外真是不懂做生意,或者他做生意沒有他的這兩位兄弟做得好,爲了給自己一方争取更大的利益,才不參與談生意。
不過,不管怎麽樣,隻要對方願意談,他崔永年的目的就已經達到一多半了,于是他說道:“既然如此,就依王員外安排。”
說着,崔永年一指站在自己身後的一名随從,說道:“這是在下的随從賈潤安,也是在下新近提拔的一位大掌櫃。到時候,他也會參與在下與二位員外的商談。而且,如果在下能與諸位員外談妥生意的話,還打算讓他長駐良鄉城,作爲在下與諸位生意往來的中間人。”
崔永年這邊一介紹,那賈潤安就已經從崔永年背後轉出,恭恭敬敬的向王崤峻等人行了個羅圈揖,算了向衆人見了禮。然後,又回到崔永年的背後,規規矩矩的站着。
直到此時,王崤峻才把注意力集中到這個一直站在崔永年身後的随從身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一看之下,王崤峻突然有一種感覺,覺得此人似乎有什麽地方與常人不太一樣,卻一時又說不清到底哪兒不一樣。不過,現在不是品評崔永年這個随從的時候,王崤峻也就把自己的疑惑抛在了一邊,說道:“既然崔員外沒有異議,那到時候就由在下的這兩位兄弟與員外約個合适的時間,商談合夥的一切事宜。”
崔永年點頭同意,并與趙、謝二人約定,第二天上午在“天福樓”天字号包間進行第一次商談。随後,雙方又聊了一會兒沒營養的閑天兒,見天色不早,崔永年便向衆人告辭。王崤峻等人起身相送,一直将崔永年主仆送出“清園”大門,這才揮手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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