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民安答道:“在下祖籍也是幽州,在很小的時候就和父母一起被契丹人擄到了東北,這些年一直在東北居住,所以口音上有了些變化,聽着不像本地人了。”
梁子嶽點點頭,繼續說道:“原來是自小就去了‘東北’,怪不得聽不出本地口音了。在下聽白老闆說,趙掌櫃是半路加入他的商隊一起南下的。那想必趙掌櫃在之前一直是在‘東北’做生意的,不知除了在下看到的那種稀罕貨物外,趙掌櫃還做其他生意嗎?如果趙掌櫃有其他生意的門路,咱們也可以互通一下有無。畢竟,生意這東西是做得越大越掙錢。”
趙民安答道:“不瞞梁老闆,這次南下來販賣玉米,唔,就是白老闆跟您說的那種稀罕貨物,還是在下第一次跑這麽遠做買賣。之前在東北,在下還是以種地爲生,隻是平時做些小本生意貼補一下家用而已。”
趙民安的回答令梁子嶽确定這位所謂的趙掌櫃的确是頭一次做生意,不然的話,随便一個有些經驗的商人都不會一上來就告訴買賣的另一方這是自己的第一單生意。而且,他那粗糙的雙手和黝黑的面龐,也說明此人平常幹得也是風吹日曬的活。于是,他接着說道:“趙掌櫃真是個實在人,就憑這點,在下交下你這個朋友了。不過,在下還有個疑問,希望趙掌櫃能給在下解說一下。”
趙民安說道:“有什麽問題梁老闆隻管問,在下一定據實回答。”
梁子嶽說道:“據在下所知,趙掌櫃所賣的這個‘玉米’,似乎并非我中土所産之物呀。若非在下曾在一位海商朋友那兒見過這東西,恐怕根本不知道世上還有‘玉米’這種東西存在。而且,據在下這位海商朋友講,這玉米在中土應該沒有人種植,他手裏的一小把玉米還是出海做貿易的時候,從異族那兒換來的。所以,在下就有個疑問了,這在中土從來沒人種過的東西,趙掌櫃是怎麽會有兩大口袋的呢?”
梁子嶽問完話後,眼睛就緊盯着趙民安臉上的表情,等待着對方的回答。
趙民安被梁子嶽這突如其來的一問給問愣了,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對方。這位梁老闆對玉米的熟悉程度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使得趙民安有種老朋友見面的感覺。隻不過,這位“老朋友”現在卻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似乎想從他的眼睛裏看出點什麽來。
就在趙民安有些心緒不定,一門心思琢磨着應該如何回答梁子嶽的時候,梁子嶽決定趁熱打鐵,盡快确認對方的穿越者身份,他緊跟着就問了一句:“不知趙掌櫃住在東北的什麽地方?住在黑吉遼三省裏的哪個省呀?”
正在思索着恰當說辭的趙民安,此時心思根本沒在梁子嶽的問話上,所以聽梁子嶽問他住在哪個省,他下意識的就回答道:“我住在黑龍江省,在哈爾濱北邊一點。”
“黑龍江”、“哈爾濱”,這兩個名字從趙民安嘴裏一說出來,梁子嶽已經基本可以斷定面前的這位趙民安趙掌櫃肯定是一名穿越者了。雖然,按照程序,他還會再爲此人做一些常識測驗,但就憑他能說出這兩個地名,其是穿越者的可能性就已經超過百分之九十五了。
想到自己能爲團隊發現一名穿越者,特别是這名穿越者還能爲團隊帶來玉米這種尚未傳入中國的作物,梁子嶽心裏多少都有些激動。雖然梁子嶽盡力的在控制自己的情緒,但他的臉上還是略微顯露出來了一些感情波動的迹象,被剛剛想好說辭,準備将他敷衍過去的趙民安看在了眼裏。
趙民安先是覺得奇怪,不知道這位梁老闆怎麽突然變得激動起來。但很快他就意識到了問題的關鍵——自己說漏嘴了。這個時代哪來的什麽“東三省”,“黑龍江”和“哈爾濱”這兩個地名就更别提了。自己今天怎麽這麽不小心,幾句話就被人家給問出了破綻。而且,對面這位梁老闆又是怎麽知道“黑吉遼”的?他究竟是什麽人?對自己又有什麽企圖?
面對一系列的疑問,再聯想到自己此前的身份,趙民安開始有些擔心了。他快速的開動腦筋,爲自己剛才話語中的失誤找着借口。正所謂“急中生智”,原本并不算笨的趙民安終于想好了一番說辭,準備将對面這個梁老闆敷衍過去。可是,還沒等他開口,就聽房門一響,從外面又走進來一個人。此人看面相二十多歲,身材高大,體形勻稱,身上穿着一套勁裝。趙民安雖然不會武功,但他有一段時間曾經和習武之人有過交往,所以還是能看出來進屋這人應該是個練家子。這下,趙民安就更加擔心了,他開始下意識的往門口的方向看,估摸着如果自己拔腿往處跑的話,能不能在被對方抓住之前逃出這個房間。
進來的人正是王峰,他和清塵早就來到了房門之外,因爲怕影響梁子嶽與屋裏那名疑似穿越者的交流,所以兩個人并沒有進房間。等到聽趙民安說出了“黑龍江”和“哈爾濱”,王峰就是曆史再差,也知道這兩個地名絕對不應該出現在這個時代,屋裏的這位趙掌櫃的穿越者身份基本已經可以确定了。而且通過這兩天的觀察也可以斷定,此人應該沒有什麽靠山,隻是憑着自己的雙手吃飯。王峰這才推門而入,爲梁子嶽後面的工作當助手。
隻是,令王峰沒有想到的是,自己這下進來的太突兀,差點讓趙民安拔腿就跑。好在趙民安雖然心中有些不安,但還沒到喪失判斷力的程度。他在短暫的害怕之後,還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沖動,慢慢的冷靜了下來。因爲他并不是一個人,在旁邊的屋子裏還有他的親人,他不能抛下她不管。于是,趙民安把心一橫,決定任憑對方怎麽問,自己都不再說一句話。
出乎趙民安意料的是,對方并沒有再問自己什麽問題。就見他們彼此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然後,那位梁老闆就從懷裏掏出了一摞紙,更确切的說是一摞圖畫,擺在了趙民安面前的桌子上,并将一根炭條交到了他的手中,示意他看看圖畫上的内容,然後按照上面的提示書寫。
趙民安疑惑的接過炭條,拿起第一張圖畫看了看。不看還好,這一看之下,趙民安頓時就瞪大眼睛,愣在了當場。這第一張圖畫裏畫的居然是一輛汽車,而且還是一輛奔馳汽車。因爲采用的是寫實畫法,所以車子畫得十分逼真,連車頭上的奔馳車标都畫得異常清晰。在圖畫的下方,寫着一行字,一行簡體字——“請在此圖畫下方寫明畫中物品的名稱”。
趙民安此時終于有些明白過來了,他轉頭看了看梁老闆和他的同伴,發現這兩個人正在用一種期盼、欣喜的眼神看着自己。見自己在看他們,二人一起向自己點了點頭,似乎是在鼓勵自己。
這種眼神和動作令趙民安原本不安的心漸漸安定了下來,他不再胡思亂想,而是踏下心來,将注意力集中到手中這摞圖畫上,按照上面的要求寫了起來。
圖畫隻有十張,趙民安隻用了一兩分鍾的時間就都看完,并且寫上了自己的答案,然後将其交還給那位所謂的梁老闆。
梁子嶽接過圖畫,連趙民安寫的答案都沒有看,或者說他根本不需要看,當趙民安在第一張圖畫上寫下“奔馳汽車”四個簡體字的時候,就已經證明了一切。梁子嶽将圖畫放到了一邊,走上前向趙民安伸出了雙手。趙民安此時已經完全明白了,他此時的心情遠比梁子嶽和王峰要激動得多。他見梁子嶽向他伸出手,連忙也将自己的雙手伸出,與梁子嶽的手緊緊握在了一起。如果要用一句話來形容趙民安現在的感受的話,一定是“終于找到組織了”這幾個字。
過了半晌,趙民安終于安定了下來。他擦了擦因爲激動而流下的淚水,向梁子嶽問道:“梁老闆,不,不,應該叫梁先生。梁先生,我……”
梁子嶽沒等他說完,便一擺手攔住了他的話頭,糾正道:“什麽老闆、先生的,咱們不興這個。自打穿越過來的那天起,咱們這個團隊裏的所有人就都是以兄弟相稱。我今年二十七歲,在團隊衆兄弟裏算是比較小的。”
“我叫王峰,差一個月二十八了”王峰跟着自我介紹道。
趙民安見對方沒拿自己當外人,心中更加高興,說道:“那你們二位就得管我叫一聲哥哥了,如果按陰曆的話,明天就是我生日。過了生日,我就三十四歲了。”
梁子嶽和王峰一聽,一起抱拳拱手道:“這可太巧了,那我們就先祝安哥你生日快樂了。”
趙民安連忙還禮,表示感謝。
随後,梁子嶽又問道:“安哥,那個跟您一起來的小女孩也是個穿越者吧?她到底是不是您的女兒呀?”
聽到梁子嶽問起,趙民安這才想起自己的這個所謂“女兒”來。他一拍自己的腦門,說道:“哎呀,你看我這記性,怎麽把她給忘了。我先去把她找來,咱們一會兒慢慢聊。”
說着,趙民安便出了房間,不多時便帶着他的“女兒”回來了。趙民安的“女兒”是個乖巧孩子,一進門就很有禮貌的向梁子嶽和王峰問好。然後,便站在自己“父親”旁邊不再說話。
趙民安慈愛的看了看自己的“女兒”,然後向梁、王二人說道:“不瞞二位兄弟,這孩子并不是我的女兒,而是我姐姐的女兒,也就是我的外甥女。隻不過爲了路上安全和方便起見,我就讓她女扮男裝,假裝是我的兒子,就這麽一路敷衍過來了。我原以爲仗着她年紀小,長得又比較單薄,所以同行的人都被我騙過了。但現在看來,卻是未必呀。你們并未與她近距離接觸都能發現她是女孩子,那我的那些同伴和我們算得上朝夕相處了,又怎麽會發現不了呢。想必,他們不過是假裝不知,讓我安心罷了。”
“原來是安哥的外甥女”梁子嶽說道,“不過,要我說,這外甥女也算得上是至親了。現在這種情況下,安哥你就拿她當自己的親閨女,她就拿您當她的親父親,豈不是正好嗎?”
趙民安聞言連連點頭,說道:“梁兄弟說得沒錯,我正是這麽想的。而且,自打穿越以來,我就已經把她當親閨女看待了。”
趙民安的女兒也很懂事,見梁子嶽和自己的舅舅這麽說,立即甜滋滋、脆生生的叫了一聲:“爹!”
趙民安聽了,心裏那叫一個美。他忙不疊的答應道:“嗳!”
王峰這時候插話道:“不知道大侄女今年多大了,叫什麽名字?另外,安哥你和她是什麽時間,從什麽地方穿過來的?在遇到我們之前,你是怎麽生活的?”
趙民安答道:“她叫章雲霞,今年十三歲。我們是去年的四月,唔,按陽曆說應該是 12年的6月6日,從離哈爾濱不遠的地方穿越的。我們被穿到了遼國東京道遼陽府附近,時間應該是陰曆的四月十七。我是學農業的,在穿越前在鄉裏的農技站工作。當時我剛從城裏買了一些水稻和玉米種子以及幾口袋土豆回村裏,雲霞因爲學校被安排爲高考考場而放了假,所以就搭我的車一起回家玩兒兩天。結果,走在半道上,就碰到了一片奇怪的、閃着紫光的烏雲,然後我們就到了這個時代。唔,對了,差點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穿越的時候,并不止有我們父女兩個人。有一名回家探親的解放軍班長當時想搭我的車,我和他正在說話,結果就一起被穿越過來了。”
聽趙民安說還有一名穿越者,梁子嶽和王峰頓時睜大了眼睛,幾乎異口同聲的問道:“那他人呢?”
趙民安略顯遺憾的搖了搖頭,說道:“沒了。”
“沒人?沒了是什麽意思。難道是穿越後你沒有再看見他嗎?還是說,你們後來失散了?”梁子嶽追悼問道。
趙民安又搖了搖頭,說道:“我到甯願我和他隻是失散了,可惜不是呀,這事我得從頭慢慢給你講。先說我們三個人穿越之後,發現自己身處在一片山林裏,周圍沒有一點有人存在的迹象。當時可是把我們三個人吓壞了,要不是那位叫鄒振遠的班長不停的安慰我們父女倆,隻怕我們早就失去理智了。
後來,我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後,憑借着以前在起點上看過一些穿越小說的經驗,判斷自己可能是穿越了。于是,我就和鄒班長商量,大家應該主動走出去,不能在這裏幹等着。不然,恐怕隻有死路一條,鄒班長完全贊同我的意見。不過,我們沒敢再開車,而是把車藏到了穿越點附近的一個山洞裏,從車上卸下來了一口袋土豆帶在身上當糧食,就這麽靠着兩條腿走出了山林。
我們從山裏出來,又走了好幾天,才碰到了到這個時代後的第一個小村莊。我們在這個小村莊裏大緻了解到了一些有關這個時代的情況,知道了我們所處的大概的位置、時代等等信息。當時,我和鄒班長就商量,是繼續往遠處走呢,還是就留在這個小村莊暫時安身。結果,我們倆人商量來商量去,還是決定繼續走,希望能碰到了個稍微大點的鎮子再停下來。哪知道,這一念之差就差要了我們幾個的命。”
“怎麽,你們碰到打劫的了?”王峰問道。
趙民安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這話也對也不對,要說我們确實是被别人給劫了,隻不過這些打劫的不單單是要搶東西這麽簡單,他們是連人都要搶的。”
“連人都搶?”王峰又問道,“難道他們還想拉你們入夥嗎?”
趙民安擺擺手,說道:“當然不是要拉我們入夥。這些人都是當地的漢人軍兵,他們除了要搶我們的東西外,還要把我們拉去給他們的長官做奴隸。當時的情況可是相當危險,對方好幾十個人都拿刀舞槍的,要是我們稍有不從,隻怕就是身首異處的下場。
幸虧鄒班長反應快,他見這些人中有一個穿着打扮都與衆不同的,似乎是個首領人物,便将自己随身攜帶的一軍用水壺的洋河大曲遞了過去。那個首領喝了兩口後,贊不絕口,對我們的态度也好了不少。既沒殺、也沒打,隻是讓我們跟着他回城,再聽候發落。”
“這位鄒班長看來是個非常愛喝酒的主兒,不然怎麽會随身背個裝酒的水壺。”王峰感歎道。
趙民安說道:“他哪裏是愛喝酒,這酒原本是他給自己的父親買的。穿越後我們離開穿越點往外走的時候,他沒舍得扔在原地,就把酒倒進自己帶的軍用水壺裏了。當時,我還覺得他小氣。認爲他水壺裏不裝水反而裝酒是一種浪費,這大熱天的走在路上,也不能靠喝酒解渴呀。現在想想,幸好他沒聽我的,把酒換成水,不然,我們後面的生活就會凄慘許多。
我們被那群契丹人押着又走了快一天,到了座大城。開始不知道名字,後來才搞明白,是遼國的東京遼陽府的治所遼陽城。那個把我們抓來的軍兵首領是這城裏一名官員的侍衛隊長,而這名官員就是東京宰相府的左相韓德樞。這位韓宰相年紀不大,但是據說很有本事。而且,因爲他自己是漢人,所以對本地的漢人還是多有照顧。
我們被抓進城裏後,到也沒受什麽罪,都被安排到城外韓宰相家的農田裏種地。我在穿越前就是搞農技的,這等于是我的老本行。那位鄒班長在當兵前,在家裏也幹過農活。雖然這個時代的種子、農具都比不上現代,但許多知識還是相通的,所以我們幹起來還算得心應手。
原以爲,除非碰到什麽大的變故,否則自己今後恐怕就要當一輩子農民了。沒想到,農民當了沒多長時間,還真就碰到了機緣巧合的事。那是在去年秋天,當初抓我們進城的那個侍衛隊長出城來打獵,順道到莊園裏來逛逛。想是他們打獵打得高興,所以他手下的幾個侍衛就在田邊摔跤比武。
我穿越前是個農民知識分子,穿越後是個純粹的住地農民,對這種比武活動沒什麽興趣。可是鄒班長不同。他穿越前是當兵的,而且在當兵之前在家裏就喜歡練武術,功夫還很不錯。所以,他看見那幾個侍衛比試武藝,就被吸引住了。手裏的農活也不幹了,隻顧着目不轉睛的看熱鬧。他這種舉動自然會被發現,于是監工頭頭過來喝斥他。鄒班長正看在興頭上,被監工頭這麽一喝斥,就有點不滿意,和監工頭頂了幾句。那監工頭平時作威作福慣了的,哪受過這個,當即舉起鞭子就打了鄒班長幾下。
鄒班長早就看這個監工頭不順眼了,這會兒又被他打,自然是氣不過,施展開自己的功夫就開始反擊。結果就不用說了,那個監工頭平時不過是仗勢欺人,根本沒什麽本事,哪裏是鄒班長的對手,幾下就被鄒班長打翻在地。這家夥見自己打不過鄒班長,便大喊大叫,打算讓别的監工過來幫忙。結果,别的監工沒叫來,到是驚動了那幾個侍衛,那個侍衛隊長就帶人過來查問。
當時,可是把我給吓壞了,以爲鄒班長這回怕是要吃大苦頭了。哪想到,事情的發展大大出乎我的意料。那個侍衛隊長問明了緣由後,不但沒懲罰鄒班長,反而對他另眼相看,當下就讓自己手下的侍衛和鄒班長過招。據鄒班長自己說,他當時也是豁出去了,把自己的真本事使出來,連着打敗了好幾個侍衛。
這下,那個侍衛隊長對鄒班長的态度就更不一樣了。按他的話說就是,他們雖然是漢人,但因爲在契丹人的土地上已經生活了很長時間,所以也像契丹人一樣崇尚武力,佩服能打善戰的人。像鄒班長這麽有本事的人,留在這裏種地實在是太浪費了,他應該去當兵才對。于是,這侍衛隊長就把那個監工頭訓斥了一頓,然後就把鄒班長帶走了。
沒過幾天,鄒班長就穿戴一新的回來看我。原來那侍衛隊長見他功夫好、身體棒,就到韓宰相那兒說明了情況,将他調入了侍衛隊當侍衛。鄒班長雖然有了新身份,但并沒有忘了我這個共患難的兄弟,特地請了假跑來看我。一是向我報個平安,二是向那個監工頭展示一下自己的新身份,警告他今後不許欺負我和我閨女。”
“當時鄒叔叔就應該把那個監工頭一拳打死,不然也就不會有後面的事情了”章雲霞突然插嘴道。
見章雲霞小小年紀卻說出這種話來,梁子嶽和王峰都覺得很意外,他們下意識的看向趙民安,似乎是想從他口中得到解釋。
趙民安對女兒的這句報怨卻并不覺得意外,他看着女兒的眼神依然充滿了慈愛。他撫了撫女兒的頭,說道:“這事也不能怪你鄒叔叔,他當時也不可能料到以後的事情會變成那樣。”
說完,趙民安把頭轉向梁、王二人,解釋道:“這也怨不得雲霞這麽恨那個監工頭,實在是那個監工頭太招人恨,盡幹缺德事。事情是從前幾個月開始的,自從鄒班長當了侍衛後,我和雲霞的日子就好過多了,不但沒人敢欺負我們,鄒班長還會時不時的給我們送點吃穿用度之物。原本一切都很好,今後開春的時候,我甚至在想,是不是應該找個機會跟管事的說一下,把我那幾袋子種子給拿過來種。
可前三個月,那個被鄒班長痛打的監工頭突然托人來找我,說是想和我結親,他想讓雲霞嫁給他兒子。問題是雲霞才十三歲,根本還不到結婚的年齡。再說了,即便是她夠歲數了,我也不可能讓他嫁給監工頭的兒子,因爲監工頭的兒子是個傻子,除了吃飯睡覺什麽也不懂,這樣的人怎麽能嫁。所以,我當即就拒絕了。據說,監工頭得了回話後,氣得破口大罵,說我不識擡舉。不過,他罵歸罵,卻也不敢把我怎麽樣,畢竟鄒班長的拳頭他是領教過的。
哪知道,事情還沒完。就在陰曆六月初,鄒班長來向我告辭,說是他要跟着韓宰相一起出差,得離開一段時間。他知道那個監工頭對我懷恨在心,對雲霞不懷好意,因此在離開前,還特地去找那個監工頭警告了他一番。那個監工頭當時對他是唯唯喏喏,而且鄒班長剛走的一段時間裏他都很老實,沒再來騷擾我。可是,上個月月初,監工頭突然變了嘴臉。這家夥隔三差五的就來我家中威脅,還說如果我不在多少天之内把女兒嫁給他兒子,他就派人來搶。他還揚言,讓我不要再指望鄒班長回來以後給我報仇了,因爲鄒班長再也回不來了。
我當時并沒有相信他的話,以爲他是在騙我。可後來,我從其他人那兒得到消息,說是鄒班長陪着韓宰相去參加遼國皇帝舉辦的狩獵大會,結果在狩獵的過程中爲了保護韓宰相不被猛獸傷害,自己身受重傷,不治而亡了。
這樣一來,那監工頭的威脅可就不是吓唬人了。眼看禍事就要臨頭,我也就豁出去了。上個月初八晚上,我假意應允監工頭婚事,去他家向他陪罪,并表示想請他去家裏喝酒,順帶把婚期定了。我原打算趁他來我家的時候,把他灌醉,然後逃離莊園,跑到南邊來。可這家夥爲了顯示自己的大度,居然提出要在他家裏請我吃飯。我推托不掉,隻好聽他的安排,并将自己的計劃做了調整。
我先在酒桌上将監工頭灌醉,然後就用他家廚房裏的殺豬刀,手起刀落就把他給宰了。宰了他,我也就沒有退路了。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我趁着那會兒他家中隻有他兒子以及一個做飯的仆婦,其他幫手和下人都沒在家,便一刀一個,把他們都結果了。然後,就奪了監工頭家裏的馬車,連夜拉上雲霞就跑了。
我爲了躲避可能的追趕,并沒有直接往南跑,而是先跑到了我穿越的地方,在藏汽車的山洞裏躲了幾天,然後才帶上了幾袋子玉米和土豆駕着馬車一路打聽着往南跑。後來,在途中遇到了白臻白老闆他們,就以到幽州做生意的名義加入了他的商隊,一路來了幽州城。”
聽完了趙民安的講述,梁子嶽和王峰二人唏噓不已。他們沒想到,像趙民安這樣一個普通的知識分子、普通的農民,在前世甚至可能連雞都不願意殺的主兒,居然也會有手刃惡霸的勇氣和膽識。同時,他們也爲鄒班長的意外死亡感到惋惜,覺得一個如此有本事的人沒能被招攬到團隊來是件相當遺憾的事。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不是鄒班長出了意外,恐怕自己也就不可能和趙民安相遇了。
趙民安的故事講完了,接下來就輪到梁子嶽和王峰講故事了。梁、王二人互相“謙讓”了一番,最終還是由梁子嶽來完成這項工作。他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後簡明扼要的将團隊穿越以來的各種經曆講述了一遍。
梁子嶽的講述令趙民安感歎萬千,直呼“都是穿越者,爲什麽享受的待遇就相差這麽大呢”。梁、王二人見狀連忙安慰,并将謝天四兄弟的遭遇和他說了,好讓他能夠心理平衡一些。
或許是梁、王二人的安慰起了作用,又或許是趙民安生性豁達,所以在發了幾句感慨後,他很快就平靜了下來。随後,便向梁子嶽詢問自己下一步該怎麽做。
梁子嶽說道;“後面的事就簡單了。安哥您且先回自己的住處等候。待我将此事向委員會做過彙報,得到委員會的批準後,先帶您到我五哥王崤峻等人住的客棧,與五哥他們見個面。然後,再聽五哥的安排行事就成了。”
趙民安聽罷連連點頭,說道:“哥哥我一切都聽梁兄弟你安排了。”
說完,他向梁子嶽和王峰一抱拳,然後就帶着自己的女兒回住處等話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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