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令他感到迷惑不解的就是,這個吳仁如此費盡心機的阻撓搬遷工作是爲了什麽。他在自己的腦海中反複回憶,也沒能找出任何與吳仁相關的信息。
他沉思了一會兒,問道:“邵信,某問你,這個吳仁是什麽來曆?村裏還有誰聽信了他的謠言,決定不搬家?另外,這個吳仁現在在什麽地方?”
邵信答道:“回大王,小人也不知道吳仁都說動哪些人拒絕搬家。當初他隻是和小人說已經有不少村民願意跟他一起幹,卻沒告訴小人都有誰。另外,這家夥隻是在搬家剛開始時到過小人家裏一次,要小人一定要咬緊牙關,說什麽也不搬。并說,隻要小人能堅持半個月,就一定能掙到一大筆錢。後來,随着搬走的村民越來越多,小人心中也有些不安,就想去找他商量。結果發現,他和肖寡婦兩個人都已經不見了蹤影。
至于,這家夥是什麽來曆,小人也不太清楚。隻知道,他是肖寡婦的相好。據村裏人說,他是在去年冬天的時候,被肖寡婦從村外帶回來的。來的時候好像還受了挺重的傷,在肖寡婦家裏将養了好幾個月才恢複過來。别人問他,他隻說是肖寡婦的舊相好,聽說肖寡婦一個人居住在此地,便過來找她。結果,卻碰上了強盜打劫,不但被搶了東西,還差點兒丢了性命。如果不是他命大被路過的肖寡婦看到,隻怕就會被凍死在野地裏了。”
聽了邵信的描述,曾志林依然想不出來這個吳仁和穿越衆們有什麽聯系。他索性不再去想,打算把相關情況向委員會進行彙報,由他們去傷腦筋。于是,他不再琢磨這個吳仁,而是對邵信說道:“邵信,你聽清楚。首先,飛龍寨自從改名之後,便不再是占山爲王的強盜,而是保護山上山下百姓得以安居樂業的仁義之師。其次,我們之所以要占用涼水泉村這塊地,是因爲要在這裏建一座大莊院,好讓山上的兄弟們能過得更舒服一些。第三,吳仁所說的那些有關龍王寶物的話都是瞎編的,好讓你死心塌地的給他當槍使。
至于他這麽做的原因,恐怕是他與飛龍寨之前有過什麽梁子,所以才借着這次搬遷,趁機搗亂,爲某等衆兄弟添麻煩。念在你這次是聽信了他人的謠言,屬于在不明真相的情況下做了錯事,并非存心要與飛龍寨爲敵。而且,你又是家裏的生活支柱,家裏的老婆和孩子還需要你養活。所以,某這次就放你一馬,不再追究你不守諾言、破壞搬遷工作的罪過。希望你能接受教訓,今後凡事都多長幾個心眼,别再人家說什麽,你就信什麽。不然的話,我能饒你一次,可饒不了你第二次。
另外,今後要是發現了那個吳仁的任何消息,一定要立即報告給某等知道,你記住了嗎?”
聽到面前的這位山大王不再追究自己的責任,邵信和他的老婆再次連連叩頭,千恩萬謝。并表示,自己立即收拾行李,馬上就搬到山下去。
曾志林沒時間和這夫妻二人客套,他揮揮手讓他們都起來,然後就大踏步走出了小院,準備和去另一家“釘子戶”解決問題的劉萬寶碰個頭,詢問一下那戶人的情況是不是和邵信一樣。
還沒等曾志林走出小院多遠,就見劉萬寶已經帶着幾個喽兵過來找他了。曾志林迎上前去,問道:“劉當家的,那邊的情況怎麽樣?”
劉萬寶把手一擺,說道:“那戶的劉氏兄弟倆就是一對潑皮無賴,當初咱們來進行調查的時候,他們倆就怨言不斷,對咱們給予的補償表示不滿意,總說給的那幾貫錢是在打發要飯的。隻是,在咱們的勢力面前不敢有什麽過分的舉動。而且,雖然一直沒有真正同意過搬遷,但經過咱們幾次上門協商,态度已經有所松動。可沒想到的是,這會兒村裏的村民都在積極的配合搬遷,他們兩個人的态度卻又出現的反複,開始公開拒絕搬遷。
某剛才去了他們家,和他們又進行了協商。起初,這二人表現的非常堅決,堅持不給每人二百貫搬遷費就決不離開村子。後來,在某的‘耐心說服’下,終于說出了真相。原來,這兩潑皮是受了一個叫吳仁的小子的鼓動,以爲咱們是爲了挖掘藏在村子裏的寶物才讓村民搬遷,所以就獅子大開口,漫天要價。
這會兒,眼見着全村人基本都搬光了,那個鼓動他們的吳仁和他的相好肖寡婦也沒了蹤影,才意識到自己是被人耍了。現在哥兒倆也不嚷嚷多要錢了,正收拾東西,準備立即就搬。”
劉萬寶的介紹算是驗證了邵信的說法,曾志林也将自己這邊的情況向劉萬寶做了簡要說明。并表示,按照邵信和劉氏兄弟的說法,這個吳仁應該遊說過村裏的不少人。雖然,最終隻有邵信和劉氏兄弟采取了抗拒行動,但并不意味着其他村民就不相信吳仁的說辭。隻不過,絕大多數村民不敢明着得罪咱們。所以,咱們還需要給那些已經搬走的村民辟謠,讓他們明白咱們占用村子的真正原因。
此外,曾志林還建議,飛龍寨派幾個人,專門向原來的村民進行調查,争取搞清楚那個吳仁的真實身份和破壞搬遷的真實意圖。同時,還要将此事報告給幾位首席頭領,讓他們通過官府調查一下吳仁,并提高警惕,以防他再有其他不軌企圖。劉萬寶對自己在山寨中的地位有清楚的認識,所以對曾志林的建議沒有任何意見,表示一切皆由曾志林做主。
随後,曾志林和劉萬寶将搬遷工作交由一個喽兵小隊長負責,自己則立即返回了飛龍寨。他們将拔除“釘子戶”的進展向留守組其他人做了通報,并立即派遣劉小六、李福率領幾名喽兵到村民的臨時居住地進行辟謠,并展開對吳仁的調查。緊接着,留守組又通過電台将此次搬遷工作的情況向委員會做了彙報,并特别強調了那個吳仁的所作所爲。
委員會收到留守組的報告後,首先對他們在搬遷行動中的表現給予了表揚,并對他們立即派人着手辟謠并調查吳仁的決定給予了肯定。同時,爲了增加調查的專業性,委員會決定派梁子嶽前往村民臨時居住點,參與那裏的調查工作。對此,留守組自然是熱烈歡迎,曾志林更是舉雙手贊成。用他的話說就是,一個梁子嶽這樣的專業人士抵得上一百個喽兵。
對吳仁的調查持續了兩天,結果令梁子嶽比較失望。他發現,大多數村民對這個吳仁的認識都隻停留在他是肖寡婦相好的程度。這家夥來自哪裏,以前是做什麽的,等等問題都沒有人能夠準确的回答。與他接觸最多的劉氏兄弟也不比其他村民知道的多多少,他們隻記得聽吳仁說過,他在來涼水泉村之前,曾經在良鄉縣做過小買賣,後來因爲得罪了地頭蛇,不得已離開了縣城,來村裏找自己的老相好肖寡婦。另外,他們提供的,唯一算是有點價值的線索就是,這個吳仁看着有點面熟,以前肯定在什麽地方見過,隻是實在想不起來是在什麽地方見的了。
雖然沒有得到足夠的線索,但梁子嶽此行還是有一個巨大收獲的,他通過村民們的描述,利用自己的專業技術,畫出了一副吳仁的模拟像。這副模拟像畫得很逼真,看過的村民都說與那個吳仁幾乎分毫不差。當然,村民的說法難免有誇贊的成份,不過,憑着這副模拟像認出吳仁來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于是,梁子嶽在向李俊武、徐紹安簡要彙報了調查結果,又将畫像在“靜園”内傳閱了一圈,确定沒人認識他後,便馬不停蹄的返回了“清園”,去向王崤峻和張維信報告。雖然沒有得到什麽實質性的線索,但王、張二人對梁子嶽的調查工作還是給予的肯定。
随後,梁子嶽将吳仁的模拟像拿了出來,交給王、張二人,建議他們通過胡知縣,以緝盜的名義發布榜文,在良鄉縣搜捕這個吳仁。如果有可能的話,最好能讓胡知縣行文留守府,在整個幽都南京府管轄的範圍内通緝他。這樣一來,即使不能抓到他,至少也可以把他遠遠的驅開,使其無法再對團隊造成危險。王、張二人對梁子嶽的建議深以爲然,在與李俊武和徐紹安溝通之後,決定第二天一早就去拜會胡知縣,将此建議付諸實施。
在去見胡知縣之前,王崤峻一方面讓梁子嶽再多畫幾張,以方便衙門四處張貼。另一方面,他又讓王峰按照梁子嶽在“靜園”做的那樣,拿着畫像挨個去詢問“清園”中的所有人,看看自己人當中有沒有認識這個吳仁的,希望能爲确認其身份提供一些線索。
王峰拿着模拟像在“清園”各處亂竄,見人就問認不認識畫像中的人。結果,所有穿越者都表示沒有見過,府中的警衛、家丁、仆人、婢女等等,也都表示不認識。就在王峰以爲毫無希望,準備放棄時,碰到了剛從外邊回來的楊永忠父子和清塵。
抱着最後一絲希望,王峰将他們叫住,把手中的模拟像遞過去,問道:“三位先别着急回房間,先看看你們認不認識這畫像裏的人。”
楊永忠接過模拟像,仔細辨認了一下,搖了搖頭,說道:“沒見過。這人是誰,小峰你爲什麽找他?”
王峰接過模拟像,又遞給了清塵,正想将吳仁的事情向楊永忠解釋一下,就聽接過畫像的清塵“咦!”了一聲,說道:“師叔,這人是誰呀,我怎麽看着那麽眼熟呢?”
這句話一下子讓王峰精神了起來,他把有關吳仁的事情簡要說明了一下,然後問道:“你認識他嗎?”
清塵一邊端詳着模拟像,一邊有些疑惑的說道:“從這畫像上來看,應該是我認識的那個人。但一來名字不對,二來他應該已經死了呀,怎麽可能又跑到涼水泉村去攪事呢?”
清塵這兩句話把王峰給說糊塗了,他不解的問道:“你認識的那個人叫什麽名字?他什麽時候死的?你确定他和這畫像上的是同一個人嗎?”
清塵被王峰這麽一問,也有些拿不準了,畢竟這是模拟像不是照片,不可能與真人分毫不差。不過,又仔細端詳了一會兒,清塵還是覺得自己的判斷應該沒錯,他向王峰說道:“師叔别急,聽小侄仔細說來。那還是在去年臘月咱們執行‘萬鈞行動’的時候,當時被劉當家的砍了腦袋的丁與昌的一個徒弟苟思遠趁亂逃走,企圖去‘五虎寨’報信。小侄奉命前去攔截,在離涼水泉村不遠的地方将他擊斃。那個苟思遠就與這畫像畫的吳仁長得幾乎一個模樣。隻是,小侄當初已經将他擊殺了,難道這是他的孿生兄弟?”
“苟思遠?”王峰對這個名字很陌生,當初他并沒有直接參與“萬鈞行動”,所以對丁與昌的這個徒弟沒有任何印象。不止是他,整個“清園”中,實際上隻有清塵一個人見過苟思遠,其他直接參與接管“五虎寨”的幾名穿越衆都沒和苟思遠打過交道、碰過面。不但是他們,就連“飛龍寨”裏的大多數喽兵也對這個苟思遠沒什麽印象——認識他的大部分都在“萬鈞行動”中被幹掉了——所以盡管有喽兵參與了村民調查,卻沒人能認出模拟像與苟思遠很相像。其實,如果不是梁子嶽這模拟像畫得太像了,隻怕清塵都不敢往苟思遠身上想。
不過,現在既然清塵提出了這個可能性,那王峰就必須要重視。他與楊氏父子道了别,拉着清塵來找王崤峻和張維信,讓這二位來處理這件有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在小會議室中,清塵将自己的判斷向王、張二人做了彙報,并強調那個苟思遠隻是和這畫像上的人長得很像,到底是不是苟思遠,他也不敢打包票,畢竟這世上長得像的人不少。
聽完了清塵的彙報,王崤峻略一思索,問道:“清塵,你确定你真的把那個苟思遠殺了嗎?”
清塵答道:“這點小侄可以确認。當時,小侄刺了他一劍,又踢了他一腳,眼看着他飛出老遠,趴在雪地上不動了的。”
“你在那個苟思遠倒地後,有沒有親自到屍體邊确認他已經死了?”張維信問道。
“這個……”清塵猶豫了一下說道,“這個倒是沒有。小侄在踢倒苟思遠後,又與其他喽兵打鬥了起來,沒有來得及去檢查苟思遠的屍體。後來大隊人馬趕到,小侄便跟着大隊上了山,也沒時間再去驗看屍體。”
張維信點點頭,說道:“恐怕問題就出在這兒了。”
王崤峻也和張維信有相同的想法,他說道:“沒錯,真有可能是那個姓苟的家夥命大,被清塵刺了一劍、踢了一腳也沒死。後來,恰巧被那個肖寡婦看到給救回家去了。而且,這也正好可以解釋通他爲什麽要和咱們作對。殺師仇人嘛,算得上不共戴天了。”
清塵聞言也覺得有理,恨恨的一拍大腿,說道:“哎,多怪小侄當時隻顧着跟大隊上山,沒仔細查看這家夥到底死沒死透。也是小侄太相信自己的武功,太過托大了,自以爲那一劍一腳之下,對手絕無生還之理,結果卻遺禍至今。”
見清塵不停的自責,王崤峻擺了擺手,說道:“清塵你也不必太過自責,當時畢竟情況複雜,你沒有仔細查看也在情理之中。況且,這個吳仁,唔,還是叫他苟思遠吧,這個苟思遠雖然居心不良,但終究并未給咱們造成什麽實質損失。待明日,我們通過胡知縣,将他定爲江洋大盜,在全良鄉乃至全幽州府範圍内通緝他,讓他嘗嘗當過街老鼠的滋味,也算報了他擾亂搬遷的仇了。”
“沒錯”張維信說道,“諒他即便不被抓住,也會躲得遠遠的,不會再對咱們有任何威脅了。”
兩位師叔的寬慰,令清塵心中的愧疚之情稍減,他點點頭,說道:“多謝兩位師叔的好意,隻是,雖然兩位師叔不怪罪小侄,但小侄卻不能就這麽放過此事。今後,小侄在出去辦事時,一定會四處留意,隻要見到這個苟思遠,絕對不會再讓他逃出小侄的手心。”
清塵的态度很是堅決,王崤峻和張維信也不好過多的勸阻他,畢竟作爲一名自認爲武藝高強的俠道,讓敵手利用裝死而逃脫總是一件不光彩的事,他要洗雪恥辱也無可厚非。
隻是,事情的發展卻令清塵非常失望,無論他怎麽打探,都再沒有發現對方的行蹤,這個苟思遠就好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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