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燕自然明白張維信的意思,雖然她此時恨不得沖上去咬這個趁火打劫的張維信一口解解氣,但是形式比人強,此時此刻她隻能忍氣吞聲,先和對方周旋,待日後有機會再和這些人算賬。柳雲燕不得不依然平心靜氣的和張維信說道:“張公子所言也在情理之中,不過,小女子也是聽命于人的,現在隻能向張公子承諾,青樓一旦開起來,其所賺錢财的一半歸張公子及公子的兄弟們所有。當然,如果今後‘飛燕堂’在幽州站穩了腳跟,小女子自會禀明上司,爲張公子争得更好的回報。”
張維信聞言卻是哂然一笑,說道:“柳姑娘真的是好算計,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拿走了青樓一半的利潤。姑娘要明白,這青樓無論是新建還是收購,都是我們‘清園’衆兄弟在出錢、出力。若能收購到一座現成的還好說,萬一買不到現成的,而是去新建一座青樓的話,在其爲大家賺錢之前,可是還要往裏投不少錢的,這些錢可也是我們兄弟來出。柳姑娘不過是動動嘴皮子,說兩句日後必有回報,就要與我們兄弟分一樣多的利,這也太不拿我們兄弟的辛苦當回事了。況且,柳姑娘這所謂的日後回報能不能兌現還在兩可之間。畢竟,這回報的事姑娘是做不得主的,張某現在就怕到時候回報沒得到,反而被姑娘的上司抑或是姑娘你挾私報複,到頭來雞飛蛋打,張某還不得被兄弟們埋怨死,成了‘清園’的罪人。”
張維信的咄咄逼人令柳雲燕有些後悔,後悔自己一時情急說出了實情,讓對方找到了自己的軟肋。不過,世上是沒後悔藥吃的,就算真有,柳雲燕也會用來反悔自己向總堂毛遂自薦這件事。
對柳雲燕來說,現在的關鍵是張維信願意合作,即便現在多給對方些甜頭也是可以接受的,于是她平抑了一下心情,說道:“張公子說的是,小女子确實是有些考慮不周,還請公子多多包涵。至于青樓利潤如何處理,張公子大可提出個說法兒來,咱們可以再商量。”
張維信卻搖了搖頭,說道:“柳姑娘太擡舉張某了,張某在‘清園’衆兄弟中,不過是個普通一員,這次合作所需的錢财都是衆兄弟們湊的,張某一人可說了不算,張某還要回去和兄弟們好好商議一下。”
張維信的話令柳雲燕有些氣惱,心說,姓張的你既然不能做你兄弟的主,那你爲什麽要來和本姑娘談呀,你們兄弟好歹應該派個說話算數的人來吧。想到這,柳雲燕有些不高興的說道:“張公了此話何意?既然張公子不是個能做主的,你的兄弟們爲什麽要讓你來和本姑娘談,莫非是要耍笑本姑娘不成?”
柳雲燕的反應在張維信的預料之中,不過張維信并不怕她發火,也知道對方現在也不想和自己翻臉,所以絲毫沒有在意柳雲燕臉上的怒容,而是非常平靜的回答道:“柳姑娘不要動怒,且聽張某說與你聽。首先,張某來和姑娘商談,确實是受了衆兄弟的委托,這點是沒有問題的。第二,張某之所以說做不得主,不是故意戲耍姑娘,而是在于我們兄弟之間所定的規矩使然。”
“張公子與你的那些兄弟定了什麽規矩?”柳雲燕問道。
“很簡單”張維信答道,“那就是,凡重大事項,俱都要由衆兄弟一起商讨,然後再做出對大家最有利的決定。而與姑娘商談的這件事肯定會與衆兄弟有關,所以張某需要回去與他們商量一下,才能給柳姑娘答複。”
聽了張維信的解釋,柳雲燕也沒有任何反駁的理由,隻得忍了下來,說道:“既如此,那就請張公子回去與你的兄弟們好好商量商量,等有了結果,咱們再重新談過。”
說完,柳雲燕便站起身,伸手欲拉旁邊的楊筱筠,打算返回住處去。不料,她的手還沒碰到楊筱筠,便被張維信伸手攔住了,就聽張維信說道:“柳姑娘且慢。”
“張公子這是何意,莫非覺得咱們這樁買賣談不成了,想要在此對小女子動手了嗎?”張維信的舉動令柳雲燕心頭一緊,她語氣不善的問道。
張維信擺了擺手,說道:“柳姑娘誤會了,如果張某要動手,早就動了,何必還和姑娘在這裏談了這麽久。隻是,如果張某沒有記錯的話,昨天我曾讓筱筠向姑娘轉達了我們與姑娘合作的兩個前提條件,其一是直接商談,其二就是如果我們同意合作,姑娘就要給筱筠和她的家人以自由。而姑娘也答應了這兩個條件,張某沒說錯吧?”
“不錯,小女子确實答應了這兩個條件。隻是,現在咱們還沒有談妥,張公子爲何就要将楊妹妹留下?”柳雲燕反駁道。
張維信聞言卻狡黠的一笑,說道:“柳姑娘此言差矣。昨日咱們可是說好的,隻要我們兄弟願意與姑娘合作,姑娘就會放了楊家的人。如今我們既然來與姑娘相談,自然就是已經答應要與姑娘合作了。現在咱們隻是在利益分配問題上有些分歧,并沒有說就不進行合作了呀。張某要留下筱筠的要求并無不妥呀,不但沒有不妥,反而還是向姑娘有所讓步,至少我沒有現在就讓姑娘将楊家其他的人交出,也就是說姑娘是占了便宜的。姑娘對此還有什麽可不滿的,難道姑娘是想食言不成?”
說着,張維信已經一欺身來到了柳雲燕和楊筱筠之間,臉上的表情也不再像剛才那樣和善,而是多少帶了些肅殺之氣,旁邊的吳鵬此時也站起了身,雙眼緊盯着柳雲燕,同時右手已經探入了懷裏,将95式手槍握在了手中,以防她有任何的異動。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令柳雲燕有些措手不及。要說她也是見慣了世面的人物,原本對這種場面還是能泰然處之的。隻是,張維信敏捷的身手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她雖然知道張維信等人當過道士,會一些武功,但因爲雙方之前隻見過一面,所以對張維信的武功到底如何并不了解,更沒有把他當作高手。在她看來,以自己的身手完全可以應付,這也是她肯來“天福樓”的内在原因之一。
這會兒從張維信的動作上,她已經可以斷定對方的武功遠比自己高,如果對方想留住自己或者取自己的性命完全不成問題。更何況,旁邊還有一個吳鵬,他們是師兄弟,隻怕武功與張維信也相差無己。而且,吳鵬探到懷中的右手也令人不得不防,搞不好他懷裏藏着什麽暗器,随時都可能使出來威脅自己的性命。
看清了雙方的實力對比,柳雲燕現在隻能認倒黴,知道今天想帶楊筱筠走已經是不可能了,于是她一面警惕的看着張、吳二人,一面故做鎮定的說道:“張公子說哪裏話來,小女子雖然不是大丈夫,但也不是出爾反爾之人。小女子隻不過是誤解了張公子昨天提出的條件,還望張公子不要在意。既然咱們已經說好了,那小女子今天就把楊妹妹留下,希望張公子和你的那些兄弟們在合作這件事上也不要食言。”
張維信點點頭,說道:“如此最好。至于合作之事,柳姑娘也請放心,我們既然已經答應了,就不會反悔。張某今日回去會與衆兄弟詳談此事,明日此時咱們再在此處會面如何?”
柳雲燕很痛快的接受了張維信的安排,然後便向三人拱手告别,急匆匆的出了包間。張維信爲了以防萬一,又讓吳鵬暗地裏跟着她回住處,待确認她不會對楊家的人下手再回“清園”。
吳鵬答應着去了,張維信并不着急離開,而是拉着楊筱筠重新坐下。楊筱筠有些擔心的對張維信說道:“信哥哥,柳雲燕今天吃了個大虧,以她的性情,回去後會不會對楊叔叔他們不利呀?”
張維信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妹妹隻管放心,哥哥不是已經讓老三十一跟着去了嘛。三十一弟的功夫不差,對付柳雲燕不在話下。再說了,她柳雲燕現在是有求于咱們,暫時是不會對你的家人下手的。不但是現在,就算将來咱們和她開始正式合作,幫她建立起那個什麽幽州分堂,在擁有足夠強大的勢力之前,她也同樣不敢把你和你的家人怎麽樣。放心,不會有事的。”
“那要是她有了強大勢力之後呢?會不會來找咱們報複呀?”楊筱筠還是有些擔憂的說道。
張維信聽罷卻把臉色一正,哼了一聲說道:“強大勢力?她在幽州這塊地面上可是屬于敵國探子,想有強大勢力談何容易。再說了,難道隻有她會發展自己的勢力嗎?難道你以爲你的信哥哥和諸位兄弟今後就會一直守着這點家當做個富家翁了嗎?”
說着張維信扳住楊筱筠的肩膀,讓她正對着自己,然後一字一頓的說道:“妹妹,今天趁着這個機會,旁邊又沒有别的人,哥哥就對你說句心裏話。哥哥自從曆經磨難來到這裏的那一天起,就已經報定了一個念頭。那就是,一定要在這個時代,在這塊土地上,幹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業。現在,這個事業已經有了一個良好的開端,隻要咱們堅持下去,就一定能有名垂青史的那一天。”
楊筱筠雖然覺得張維信今天這番話說的非常突然,與她之前所想的完全不一樣。但是現在對她來說,張維信就是她的依靠,就是她的天,她所能做的就是緊緊的跟在他身邊,等着那或輝煌、或衰敗的一刻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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