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維信回答的很程式化,說完便一直看着梁子嶽,希望能從他的眼神、表情、動作中,看出他今天來找自己談這些問題的動機。畢竟自己現在所做的事情還是有些見不得光的,在沒有得到對方确切目的的情況下,是不可能以實相告的。
梁子嶽是聰明人,他能感覺到張維信話中的試探,于是回答道:“老張你太高看我了,我要是能有解決這些問題的辦法,還用得着來找你們談嗎?我這人隻是善于發現問題,對于解決問題可就不在行了,這拿主意的事還得你們來做。不過,我在這裏可以向你們保證,隻要是你們做出的決定,我梁子嶽絕對會遵照執行。”
對梁子嶽的回答張維信似乎挺滿意,旁邊一直悠閑喝茶的王崤峻也暗暗點了點頭。張維信先向一旁的王峰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到門口看着,然後才對梁子嶽說道:“既然梁子這麽信任我和老王,那我就開門見山的說了。首先,我和老王并不覺得你所說的這兩個情況是什麽大問題。當然,我并不是說你分析的沒有道理,隻是你分析的雖然有道理,但并不全面。沒錯,這兩種情況确實有造成團隊的内耗或者分裂的可能性。但是,我認爲這種不利的結果既不是必然的,也不是可能性最大的。在我看來,這種情況隻要處理得當,絕對是利大弊的。
就拿第一條來說,關于決策權咱們剛穿越過來的時候确實是有決議,而且這個決議在通過的時候确實也是适應當時的實際情況的。不過,事情總是在發展變化的。情況在變化,相關的政策自然也要跟着變化。你敢說咱們當初制定的那些政策就是絕對正确的,不需要随着時間的推移、事業的發展而做出改變嗎?
我認爲,團隊決策權之所以會向一部分手中集中,并不是某個人或者某些人有意爲之,而是大勢所趨。團隊中每個人的能力是不同的,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長處。有些人善于搞科研,有些人善于經商,有些人善于指揮部隊,而也有些人善于人員管理、戰略決策。每個人都希望能從事自己喜歡的工作,你要非讓他們參與不喜歡或者不擅長的工作,其結果肯定會是事倍功半。
爲了商量一些大事,咱們也已經召開過幾次全體大會。你是個善于觀察的人,如果你仔細回憶一下就不難發現,其實每次召開全體大會的時候,真正願意在會上公開發言,表達自己意願的隻是少數人,而且基本就是固定的那幾個人。其他人之所以不願意發言并不是說大會不允許,相反的,每次委員會都會一再的鼓勵大家踴躍發言,結果那些不說話的人表現依然如故。
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其實并不複雜,這些人并不是不願意參與到團隊決策中去,他們不發言是因爲他們的意見或者訴求已經有人爲他們說了,而爲他們說話的就是那幾個在大會上經常發言的成員。從某種意義上說,這幾個人就是爲他們表達自己意願的代言人,或者你也可以把這幾個人理解成前世議員、人大代表,諸如此類的身份。要說,現在團隊的可分配利益其實已經不算小了,但至今爲止還沒有哪一位團隊成員對利益分配的情況提出過質疑,其原因就在于此,所以你剛才所擔心的那些情況并不會發生。”
梁子嶽聽完點點頭,又若有所思的問道“老張你的意思是,現在咱們團隊實際上是在向所謂的議會制發展嗎?”。
張維信卻搖了搖頭,說道:“你這種說法并不貼切,咱們現在的狀況隻能算是民主集中制與團隊目前所處實際環境相結合的産物。而且,這種形式也隻是适用于咱們當前的境況。至于以後會變成什麽樣子,那就要看團隊能發展到哪一步了。不過,我想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這種決策方式隻适用于咱們團隊内部。在對外方面則要遵從這個時代的标準,其中也包括飛龍寨先鋒營,你不能指望在十世紀套用十七世紀才開始出現的政治制度。”
這下梁子嶽算是聽明白張維信的意思了,知道這位熟悉曆史的“張大教授”現階段打算推行的是一種内外有别的決策方式。在團隊内部施行類似民主集中制的決策方式,而向外人展示的是這個時代習慣的下級遵從上級的決策方式。他同時也明白了張維信近段時間以來,圍繞着王崤峻的地位問題暗中進行諸多布置的原因——張維信推行的這兩種制度都需要有一個作爲領袖的人物存在,而王崤峻就是他認爲最适合的人選。
想明白了這些,梁子嶽很慶幸自己能夠下決心來找王、張二人談話。這會兒張維信既然已經把計劃和盤托出,也就是自己該表态的時候了。于是,他站起身,學着這個時代人的樣子,向王、張二人一拱手,說道:“信哥這一席話說得我是茅塞頓開,我梁子嶽今天把話放在這兒,從今往後我就跟定峻哥和信哥了,唯二位哥哥馬首是瞻。”
梁子嶽的表态使王崤峻和張維信很滿意,他們倆雙雙站起身,王崤峻說道:“梁子能有這句話就夠了,今後隻要咱們兄弟齊心協力,一定能闖出一番事業來。”說着,伸出手和梁子嶽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随後,三個人又坐了下來,氣氛也比剛才要融洽了許多。梁子嶽提的第一個問題算是有了答案,但他對第二個問題依然有些擔心,問道:“決策權的事兄弟我已經明白了,但我對團隊内部存在派系的問題還是有些擔心,如果信哥的計劃在實施的過程中遭到質疑,那咱們面對的反對者可能就不是某個人而是某個小團體了。那樣的話,豈不是增加了咱們推行計劃的難度。”
對于梁子嶽對派系問題的擔心,張維信顯得胸有成竹,他将當初在飛龍寨對王崤峻講的那一套理論拿出來,對梁子嶽進行了一番教育,希望能夠化解對方的不安。
梁子嶽聽完張維信的一番說辭後,基本上已經認同了他的觀點,但還是有些不放心的說道:“信哥說的倒是在理,不過我總覺得此事還是存在不确定性,要是能有什麽方法讓團隊的所有成員加強相互信任,使大家雖然分屬不同派系,但心還會往一處想,勁還會往一處使就好了。也就是說,有一種高于派系的關系存在,使大家的派系之争隻局限于團隊内部,而不會影響團隊對外的形象和今後的發展。”
梁子嶽的這個想法還真引起了王、張二人的關注,他們倆之前也曾擔心過因爲派系的存在而造成團隊内耗的問題,隻是感覺這種内耗的程度不會很嚴重,對團隊的發展不會産生大的影響,也就沒在這個事情上過多的進行思考。這會兒梁子嶽提出了這麽個解決思路,讓他們倆感覺很有新意,于是都靜下心來,與梁子嶽一起仔細琢磨起來。
過了一會兒,三個人還沒有找到合适的辦法,就聽一直在房門旁邊望風的王峰冷不丁冒出一句:“我說信哥,你們要是一時想不出辦法來,不如咱們以後慢慢想,反正這也不是多急迫的事情。現在時候可是不早了,您要是再不給我講《紅樓夢》,我今天晚上沒準就要睡客廳了。您不知道,子淇這小辣妹看着挺大大咧咧的,對聽故事這件事可是相當熱衷的。她現在每天都催我給她多講,打算趕快把《紅樓夢》聽完了,好接着聽四大名著的另外三部。”
“四大名著?”王崤峻有些不解的看着自己堂弟,“子淇怎麽會知道四大名著的,你小子老實交待。”
王峰發完了牢騷才發現,自己說漏餡了,隻好做低頭認罪狀坦白道:“這個……,這個是我前幾天不小心說漏嘴了,結果被小辣妹連威脅帶誘惑的給套出了實話。不過,我保證,我隻是告訴她這是當初在海外流傳的四部小說,别的可是一個字都沒漏。”
王崤峻一聽就氣不打一處來,喝斥道:“你還敢說自己一個字都沒漏,你這漏得還少呀,《三國演義》、《西遊記》都還好說,你就告訴我,你打算怎麽給她講《水浒傳》,你打算怎麽向她解釋那個還沒建立的北宋王朝。”
原本也被王峰氣得表情很糾結的張維信,這時聽到王崤峻說出《三國演義》、《水浒傳》這兩部書名的時候,突然腦袋中靈光一閃,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語道:“《三國演義》、《水浒傳》,劉、關、張桃園三結義,梁山泊一百單八條好漢,嗯,這倒是個增強團隊凝聚力的好法子。”
于是,他攔下還要斥責自己堂弟的王崤峻,說道:“老王,你先别急,講故事不過是小事,先不用管它。剛才你說《三國演義》、《水浒傳》,我倒是想到了一個加強團隊向心力的辦法。”
王崤峻聽張維信想到了辦法,也就不再理王峰了,他先是疑惑的看了看張維信,不知道對方能從這兩部書裏想到什麽辦法,不過,很快就眼前一亮,說道:“你的意思是咱們可以效法劉、關、張,以及梁山好漢們,來他個‘清園’三十五位穿越者大結拜?”
張維信點點頭,說道:“不錯,不錯,我就是這個意思,你覺得怎麽樣,可不可行。”
“這件事在可行性上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隻是……,咱們這些來自現代的人當中,又有幾個能像劉、關、張或者梁山好漢那樣,把結拜兄弟當親兄弟一般看待呢?”王崤峻雖然明白張維信的想法,但對這樣做的效果還是沒有把握。
張維信卻一擺手,說道:“有沒有效果也要試過才知道,不試永遠也不會有結果。況且,咱們已經到這個時代快一年了,大家無論願不願意,都已經或多或少的接受這個時代的理念了。别的我不敢肯定,但我敢保證所有成員對結拜這件事都會贊成。而且,我相信事在人爲,結拜的效果好壞,還是要看咱們怎麽去引導。”
“我同意信哥的看法,就算達不到預期效果,至少也不會使團隊成員之間的關系惡化。”梁子嶽對此建議也表示支持,和他有同樣想法的還有王峰。
見幾名心腹成員都同意,王崤峻也下定了決心試一把。于是,四個人又商議了一會兒,決定由張維信出面去找徐、李兩位委員商量此事,如果對方也同意的話,就召集所有在“清園的穿越衆就此事進行表決。如果建議得到通過,就選擇合适的時間舉行正式結拜儀式。在張維信離開之前,王崤峻又補充了一點,表示如果可能的話,最好把玉虛子師兄也算上,也算是衆人對他當初收留之情的反饋,張維信答應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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