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夥計離開後,剛才還一副沒精打彩樣子的兩個人,立即振作起來,悄悄的出了房間。一路小心謹慎的避開其他房客的注意,來到玉虛宮諸人所住的東跨院的外面,支起耳朵,仔細的聽着裏面的動靜。
此時張維信等人因爲忙了一天,加上晚上又與齊家父子喝了不少的酒,所以大部分人簡單洗漱一下後,已經上床睡覺了。隻有負責警衛的保衛組的兩個人,在兩個位置比較利于監視整個院子的房間裏值夜間的第一班崗。
牆外的中年漢子聽到院子裏時不時傳來的呼噜聲,心中有些激動,伸手摸向背在背後的單刀,将刀緩緩的抽出,蹑手蹑腳的來到院門處。再次聽了聽裏面的聲音,确定院子中沒有人後,将單刀插進門縫中,打算将門闩撥開,進院去完成自己的最大心願。結果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剛一撥動手中刀,裏面就傳來了一陣鈴铛的響聲。聲音雖然不算大,但在相對寂靜的夜晚,依然顯得是那麽的刺耳。而且,鈴铛聲一響,院中的房間裏便傳來了一聲喝問:“什麽人?”,随後就聽到房門打開,有人沖出的聲音。
那中年漢子見狀迅速收刀,帶着身後的年輕後生以最快的速度離開東跨院附近,又悄悄的返回了自己的房間。
院子裏,負責值第一班崗的徐紹安和曾志林一齊從房間裏沖了出來,而後在院門處仔細聽了聽外面的動靜,才相互掩護着打開院門,跳了出去。結果卻發現門外的過道上空無一人,四周也都沒有什麽異常的聲音,隻有寒冷的北風在嗚嗚的刮着。
此時已經睡下的其他人也都被驚醒了,大家紛紛出來詢問情況。聽了徐、曾二人的描述,多數人都認爲可能是挂在門闩上的鈴铛被風吹動了,不過是虛驚一場。但是随後徐紹安在門闩上發現的一道新鮮刀痕推翻了這種假設,這道清晰的刀痕說明确實有人想趁夜偷襲,隻不過沒有料到門闩被做了手腳,不得不放棄這次襲擊。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大家都沒了睡意。待徐紹安将報警鈴重新布置好後,衆人都聚到了張維信住的房間,讨論起可能的襲擊者。思來想去,嫌疑人的矛頭都漸漸指向了那個逃脫了的山賊身上。在衆人看來,也就隻有這個家夥跟自己的仇比較大,以他山賊的本性,還是有可能幹出這種事情的。
雖然在座的每個人都認爲即使沒有報警鈴铛,以這個漏山賊的本事,也不可能對自己的生命安全構成什麽威脅。因爲真正能讓他們安心睡覺的并不是那串鈴铛,而是荷槍實彈的保衛組警衛。
大家經過一番讨論,都覺得偷襲者經此挫敗,想必今晚是不會再來了。于是除了警惕性提到最高點的徐紹安和曾志林這兩個擔任第一班崗的警衛外,其他人又都回到自己的床上,安安穩穩的去睡覺了。
被報警鈴铛吓走的兩個偷襲未果的刺客,返回自己的房間後,并沒有稍做停留,而是收拾了一下身上的兵刃後,就又離開了房間,而後翻牆出了客棧,走進了冬夜的寒風中。
不久之後,兩個刺客的身影出現在了西城門附近的一個貧民聚集區,那個中年漢子四下觀察了一下後,帶着年輕後生走進了一間破爛不堪的窩棚。
窩棚裏,一個身形瘦高,形容猥瑣的男子見有人進來,先是下意識的去摸手邊的刀,待看清二人長相,才把刀放下,站起身向那中年漢子一抱拳,聲音嘶啞的說道:“丁大哥,情況怎麽樣,可探明那些人的落腳處了?”
那被稱爲丁大哥的中年漢子,對他點點頭,有些不服氣的說道:“他們就住在悅來客棧裏。某原本打算趁着他們熟睡的時候,摸進去結果了他們的性命。不想這些臭道士卻是十分的機警,在門上做了手腳,我還沒有進得院去,便被他們發現了行蹤。而且這些人的武功都不弱,光是那個是叫清塵的道士,就極難對付。更何況他們還人多勢衆,跟他們硬碰硬是不行的,所以我們隻好暫時撤回來。”
那瘦長的猥瑣男子聽他說得有理,知道想報仇隻有再另想他法,便坐回到鋪在地上的一張破席子上。拿過放在一邊的酒葫蘆,喝了兩口冷酒,将葫蘆遞給那中年漢子後,說道:“丁大哥不必氣餒,俗話說的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隻要有恒心,就一定能成功。”
那姓丁的中年漢子接過酒葫蘆喝了兩口,又遞給身邊的那年輕後生,然後說道:“道理是這個道理,可這口氣我實在是咽不下。隻是光靠咱們這三兩個人是很難成功的,如果能說動魏大當家的派出大隊人馬幫忙就好了。料那些臭牛鼻子武功再高,也是抵擋不住的。隻可惜咱們倆都是位卑言輕的人,魏大當家的不可能給咱們這個面子。”
那個猥瑣男子聽了這話卻心中一動,掐着下巴上那幾根稀疏的胡子,一雙不大的三角眼轉動了幾下,若有所思的說道:“咱們未必就說不動魏大當家的。”
那位丁大哥一聽還有希望,忙催促道:“史賢弟有什麽錦囊妙計,快說來聽聽。此事若成,哥哥我日後必有重謝。”
那位史賢弟一擺手道:“丁大哥說哪裏話來,咱們弟兄還說什麽謝不謝的。再說,這些臭牛鼻子也是小弟不共戴天的仇人,小弟恨不得把他們碎屍萬段。”
這史賢弟咬牙切齒的惡毒詛咒了玉虛宮諸人一番,然後才将自己的計劃說出:“雖然魏大當家的不會爲了幫咱們兄弟報仇而與那幫臭牛鼻子爲敵,但是據小弟從縣城裏的一些地頭蛇那兒打聽到的消息,這幫牛鼻子近日不知怎麽發了一筆橫财,數目還不小。這幾日他們與這城中一個姓齊的員外達成了一筆交易,據說是花費了六千多貫錢,買下了這齊員外的幾處産業。今日他們進城來,就是給齊員外送相關款項以及去衙門辦理相關手續的。據小弟估計,這幫牛鼻子手裏的錢遠比這六千貫多得多,不然也不會掏這麽多錢出來買别人的産業。”
那丁大哥一聽便大概猜到了這位賢弟想如何說服魏大當家的了,不由得精神一振,說道:“賢弟的意思是說,咱們把這幫牛鼻子有大筆金錢的事情告訴給魏大當家的。有這筆錢做誘餌,不愁貪财的魏大當家的不動心。隻要他動了心,那自然會想辦法把這筆錢弄到手,那就必然會與這幫牛鼻子起沖突,到時候咱們隻需坐山觀虎鬥就行了。如此一來……”
“如此一來,咱們既報了仇,又不用擔什麽風險,而且還會得到魏大當家的賞識,一舉三得。哈,哈,哈,……”那史賢弟接過話頭來說道,并且發出得意的奸笑。
那丁大哥連帶着那個年輕後生也跟着笑起來,奸詐的笑聲在寂靜的冬夜顯得異常刺耳,令貧民窟中的那些窮苦居民心驚不已。
悅來客棧中的玉虛宮諸人自然是聽不到這難聽的笑聲的,除了負責守最後一班崗的保衛組成員及清塵外,其他人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這也算是趁機偷偷懶,等回到玉虛宮就沒有這個福氣了,玉虛子師兄會在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就來招呼他們起床練功的。
衆人起床之後,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就早飯、午飯合在一頓吃了。待清塵從鐵匠鋪把定購的幾件兵器取回,一行人便收拾好了車輛及随身物品上路返回玉虛宮了。
張維信等人出良鄉城西門行駛在官道上,大家都很放松,同時也很高興。此間事了,說明不久之後他們就能搬進城裏住了,也就能更多的接觸這個陌生的社會,從而更快的适應這個社會。在玉虛宮中的生活雖然安逸,但有句名言說得好,“生于憂患,死于安樂”,一味的這麽享受下去,絕不會有好結果的。因此一行人在路上都在聊着有關今後如何生活、如何工作的事情,到也使這趟行程不顯枯燥。
在大家的說說笑笑中,車隊又來到了昨天搭救楊家主仆的樹林邊。張維信下意識的側耳聽了聽樹林中的動靜,似乎還想再來一次英雄救美。隻是這次他耳中除了寒風的呼嘯聲外,什麽也沒聽到。已經與他海誓山盟的楊大美女絕不會再冒險出城了,她隻會盼望着過幾日去昊天塔拜佛時能見到自己的心上人。沒有機會“英雄救美”的張大才子隻好轉過頭來,繼續和曾志林、王峰他們吹牛打屁了。
就在玉虛宮的車隊過後不久,昨晚密謀算計他們的那三個歹人從路邊的樹林中鑽了出來。那紅臉的丁大哥朝他們離開的方向恨恨的吐了口唾沫,說道:“該死的牛鼻子,看你們還能逍遙幾天。”
那個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年輕後生見狀,忙上前安慰道:“師父不必生氣,據徒兒看,就算他們沒有金銀财寶,光憑樹林中他們殺了那些弟兄,魏老大一旦知曉,也絕不會放過他們。必定會馬上發兵将玉虛宮殺個雞犬不留,到時咱們的大仇也能得報了。”
不料他的提議卻沒得到自己師父的贊賞,反而被喝斥道:“糊塗,你懂什麽。樹林中被殺的那些弟兄都是我史賢弟私下招募的人手,并不是山上的喽羅。這種事情是最犯山寨忌諱的,怎能讓魏大當家的知道。如果告訴了他,不但幫不了咱們的忙,史賢弟反而會因爲暗蓄私兵受到處罰,到時候不要說報仇了,隻怕連史賢弟的命都得搭上。”
聽了他這番話,他的徒弟也隻有唯唯稱是,而那位史賢弟則因爲他的丁大哥送他這麽大一個人情而趕忙施禮稱謝。這丁大哥自然是連連表示兄弟之間不必如此客氣,互相幫助是應該的。随後三人便上了官道,頂着刺骨的寒風,向自己的賊窩走去。
傍晚時分,張維信等人終于回到了玉虛宮。吃過晚飯後,委員會四名委員,各職能小組的負責人以及曾志林和王峰等人聚到了一起,準備就今後的發展問題和前一天在良鄉城所遭遇的意外情況進行讨論、分析。
首先由張維信将此前一天的情況做了彙報。包括與齊家的交易情況,陳老闆合作經營的提議内容,進城路上碰巧搭救楊筱筠的情況,昨晚有人意圖行刺的情況等。其中着重說了有關楊筱筠與自己感情的問題,希望委員會能對此事給予批準。
而範吾成、徐紹安、包括曾志林和王峰則分别對各自負責或者參與的相關事件做了詳細說明,對張維信的彙報進行了完善和補充。随後,大家就相關問題展開了熱烈的讨論,最終由委員會綜合衆人的意見,就各項議題做出決議。
首先,委員會對此次與齊家的産業交易取得成功表示祝賀,對相關參與人員給予表揚。并鼓勵大家再接再厲,在今後的商業活動中創造更好的成績。
就天福樓陳老闆的合作提議問題,委員會對範吾成的相關建議予以肯定,授權張維信、範吾成、趙大偉、宋飛揚負責與對方就此問題進行談判。尤遠及洪妍提供必要的協助,保衛組負責提供相關安保措施。
對于昨晚在客棧中有歹人意欲圖謀不軌的情況,首先表揚保衛組的相關人員,并希望其不驕不躁,繼續高質量的完成今後的安保工作。對保衛組提出的歹人的可能身份,委員會認爲其判斷很有道理,建議保衛組加強相關安保措施,在必要的情況下,可以采取先發制人的方式打擊敵對勢力。
對于曾志林、王峰在進城途中擊敗劫匪的行爲予以表揚。當然,清塵的功勞也不會被抹殺,日後會以合适的方式予以鼓勵。
關于張維信與楊筱筠的感情問題,根據張維信本人的要求,參考此次随行人員對楊家主仆行爲的觀察感受,以及審核組的審核意見,委員會決定批準張維信與對方繼續發展。但鑒于對方目前屬于一個秘密組織的成員,因此在其脫離該組織,或者能夠完全擺脫該組織的監控之前,不得進入團隊的核心生活圈範圍。
決議做出後,會議就此結束。被表揚的和接受了新任務的人各個都是興高采烈的,而其中最高興的莫過于張維信了。能夠與楊筱筠繼續交往,讓他欣喜不已,恨不得立即把此事告訴她。可惜這會兒既沒有電話,也沒有qq或者msn這些東西,因此隻好将欣喜藏在心裏,盼望着過幾日在昊天塔下能如願見到她,到時候再與她分享這一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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