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王崤峻、張維信和徐紹安等幾個主要人物一桌的鍾家父子顯得也很高興。鍾有朋說了幾句恭喜的話後,王崤峻有些不太放心的問道:“依鍾員外看來,這兩位買家在付款這方面不會有什麽問題吧,畢竟最後的拍價可是相當的高呀?”
鍾有朋聽了,擺擺手說道:“這點王賢弟到是不必擔心。那崔老闆也算出身名門,而且他經商多年,最重要的就是一個信字。如果他這次食了言,失了誠信,對他之後生意上的損失遠比這幾萬貫錢多得多。他那麽精明的一個人,不會幹這種因小失大的事。
至于那位留守府的馮管事,我原本也不太放心。他來參與拍賣肯定不是爲了自己,而是爲了南京留守蕭思溫。蕭思溫這人沒什麽大本事,隻會養尊處優,滿足自己的私欲。不過因爲是皇親,又善于讨好遼國皇帝,所以才得此重要職位。如果這次是爲了他自己的賞用,應該不會派家奴來參與拍賣了,恐怕就直接派人來強取豪奪了。畢竟這種事他以前又不是沒幹過,當初爲了給自己的小妾報私仇,同時也爲了滿足自己的貪念,他可是曾經栽贓陷害以無中生有的謀反罪名,把範陽盧氏一族幾乎一打盡,謀奪了對方上百萬的家産。”
說到這,鍾有朋臉上滿是憤恨之色,過了一會兒才漸漸平靜下來,繼續說道:“但如果據你剛才所說,這位馮管事曾表示買這東西,是爲了蕭思溫作爲進獻給遼國皇帝的寶物,爲其邀寵之用。那麽到是不用擔心其變卦或者來強取豪奪了。一來這十來萬貫對于他蕭思溫來說并不算大數目,二來作爲進獻給皇帝的貢品,花十幾萬賣來的要比強搶來的更能表示他的誠意。那位‘睡王’皇帝一高興,給他的賞賜恐怕遠比他的花費要多得多。”
王崤峻等人聽了都覺得挺有道理,隻是不太明白這鍾員外爲什麽一提蕭思溫就有點咬牙切齒的,估計是以前有什麽過節。不過對方既然不太願意提起,他們這邊也就不好多問。現在他們最關心的還是拍賣款能否按時收到,鍾員外的分析算是給大家吃了一顆定心丸。
王崤峻喝了口茶後,說道:“如果拍賣款項能夠在三天内按時收到,在下還有一事想請鍾員外幫忙。”
“大家都是朋友,而且很快就要成爲親家了,王賢弟有什麽需要鍾某做的盡管說,不必客氣。”
王崤峻聽他這麽說,也就不再客套,說道:“自打吾等兄弟來到中土之後,承蒙鍾員外照顧,得以在玉虛宮栖身,并且與玉虛子道長成了師兄弟。要說作爲師兄弟,吾等住在玉虛宮中并沒有什麽不妥。但是玉虛宮雖然地方不小,但考慮到吾等日後少不得要娶妻生子。雖然我派并不禁婚嫁之事,但到時候再住在道觀中畢竟不太方便。所以,在下與衆兄弟商量過了,這筆拍賣款一旦到手後,首先打算在玉虛宮附近買一塊地。一來建一座莊院,作爲吾等衆兄弟的栖身之所。二來可以通過出佃收取地租,解決衆人的吃飯問題。但吾等對土地買賣是一竅不通,所以想請鍾員外幫吾等料理此事。其次還打算在良鄉城裏或者周邊其他城市,盤下幾間買賣鋪戶,通過做生意賺錢,讓自己過得更好些。”
鍾有朋對此自然沒有異議,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以這些人的精明,絕對會爲自己做長遠的打算。況且自己的女兒很快就要嫁給那個王峰了,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兒結了婚以後住到道觀裏去,陪着對方坐吃山空。之前他也打定了主意,要是對方沒提出這些想法,他也會找個合适的機會給對方提個醒。現在看來這種提醒是沒必要了,所以對王崤峻在請求自然滿口答應下來,還拍着胸脯保證一定辦妥此事,絕對讓王賢弟及衆位弟兄滿意。
随後幾個人又商議了一下這麽多錢款如何運輸的問題。畢竟這時候可沒有紙币,都是真金白銀或者銅錢。另外不要說銀行,就連明清時期比較流行的銀号和錢莊都沒有。最終還是決定由鍾員外選幾名信得過的家仆,趕着足夠數量的馬車過來,裝上金銀,做好必要的僞裝之後,全都運回玉虛宮去。在沒有自己的宅院之前,有現代武器保護的玉虛宮恐怕是穿越衆所能利用的最安全的地方了。
又坐了一會兒,茶也喝夠了,眼看天色也不早了,衆人離了天福樓。大多數穿越衆和鍾家父子回了客棧,方老闆則回了他的方記。安全起見,幾件拍賣品被來了個“明修棧道,暗渡陳倉”。那幾個裝拍品的盒子——隻是空盒子——由方老闆親自攜帶,由穿越衆保衛組的唐潮和曾志林帶着方記自己的夥計護送回珠寶坊去。那幾件玻璃制品則由其他穿越衆随身攜帶,在保衛組其他成員的護送下,返回客棧。
出了天福樓,兩撥人分頭行動,好在一路順利,都安全抵達各自的目的地。方記那邊雖然是空盒子,但既然是做戲,那就要做到家。到了方記的店鋪裏,唐、曾二人依然是像模像樣的安排衆夥計分撥守護,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而在悅來客棧這邊,卻是外松内緊,保衛組剩下的五個人,也是分工協作,輪流值班守護。其他人雖然不參與值班,但是也都是保持着一定的警醒,一旦有事也能在最短的時間内做出反應。
王崤峻和王峰、張維信所住的房間裏,王峰因爲參與值班沒在這裏,王崤峻和張維信相對而坐,正讨論着有了第一桶金之後,該如何充分利用。這也算是事先通個氣,以便在以後委員會及全體大會上讨論時,能更好的提出相關的建議。兩人說了沒多會兒,錢遠山和徐紹安便敲門而入。屋裏的二人招呼他們坐下,爲他們各倒了一杯茶。徐、錢顯然是有什麽重要事情要說,接過茶杯并沒有喝,而是直接放在了桌上,然後徐紹安對王、張二人說道:“老王,老張,有個事得和你們說一下。”
王崤峻和張維信見他們一臉嚴肅,知道是要事,張維信問道:“出了什麽事?”
徐紹安一指錢遠山,說道:“是關于那個黃莺兒姑娘的事情,這事遠山處理的,還是讓他來說吧。”
王、張二人一聽是關于黃莺兒的事,都覺得有些糊塗,搞不懂這位黃姑娘會有什麽事讓徐、錢二人這麽重視,都轉頭看向錢遠山,準備聽他說明。
錢遠山略微組織了一下用詞,說道:“事情還得從昨天說起。昨天開展示會的時候,梁子不是說看到那個黃姑娘和另一個姑娘也來看,結果再去找時卻又找不到了嘛。事後,咱們曾經委托鄭捕頭去查查她的來曆。”
“現在有了結果了?”張維信問道。
錢遠山點點頭,說道:“沒錯。剛才鄭捕頭派了個手下來,将他們查訪到的情況通報給了老徐和我。據他們查到的情況看,這位黃姑娘不是本地人,而是從南方江都府,也就是咱們那個時代的揚州那一帶過來的。據說是要到幽州府尋親的。但是親戚已經不在,他們主仆四人就住了下來。上個月末在縣城裏買了一處宅院,打算長期住下去。而就在買房子之後沒兩天,一個叫柳雲燕的姑娘就以黃莺兒表姐的身份找上門來,并且也住了下來。”
“這些情況與咱們之前知道的基本一緻,還有其他的消息嗎?”王崤峻問道。
“有”錢遠山肯定的答道,“今天的拍賣會上,我們發現一個參與競拍的男子有些可疑。他雖然打扮的比較光鮮,但形容氣質卻不像個富貴之人。從面相看到像個仆從,此外還少了一隻左臂。而且從拍賣過程看,他似乎根本沒有關注場上的拍賣内容,反而把注意力都用在了拍賣區與準備區的過門處。你們幾個在那裏露頭之後,他幾乎是目不轉睛的盯着你們看。我因爲覺得反常,就讓一名縣衙的差役時刻注意着他。
拍賣會結束之後,這個獨臂人一刻也沒停留,直接下樓就走了,那名差役也換了便裝跟蹤他而去。據差役回來講,那獨臂人出了天福樓就一路快行回了家。而他住的地方,照那差役所講的地址卻是與黃莺兒的住處是一樣的。我後來又和鄭捕頭核實了一下,黃莺兒的仆人裏好像也有一個隻有一隻胳膊的。也就是說,這兒獨臂人是黃莺兒的家仆。”
錢遠山一番描述之後,在座衆人都有些吃驚。從中大家都能得出一個結論——這位黃莺兒姑娘似乎是在派人暗中打探、監視自己。張維信心中更是有些後怕,一來這黃姑娘是因爲自己抄襲名人詩詞才找上門來的,對方能與穿越衆扯上關系自己還真脫不了幹系——其實這點不能怪他,要怪也得怪那個大嘴巴的徐紹安。二來,因爲這位黃姑娘與自己前世的妻子在相貌上有不少相似的地方,區别主要在于黃莺兒更年輕、更漂亮。而這種相似又使得自己在潛意識裏,已經漸漸的開始把她與自己在前世的妻子聯系在一起,甚至對她已經有了些許的好感。幸好還隻是停留在有好感的階段,如果真在其中投入了感情的話,現在又該如何處理?而且正是因爲有了好感,對她言談舉止中的一些不合理處已經意識不到,或者說不想去在意。現在他覺得自己這種感覺實在太危險,一旦這種好感發展到男女情愛上去,而對方真有什麽險惡目的的話,那麽恐怕到最後真會得逞。
看到張維信臉色不太好看,王崤峻明白他在想什麽,對這個鐵哥們兒他很了解。因爲這位黃姑娘與張維信前世的妻子有相似之處,他在潛意識裏自然會對其有些好感。不過也就是有些好感罷了,還沒到真心投入的程度。現在既然發現了疑點,以後多加注意也就是了。正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身爲穿越者遇事多點小心是應該的,這也是團隊制定了相關審查制度的原因。所以看到張維信的表情,王崤峻拍了拍他的肩膀,開解道:“老張,不必爲此事耿耿于懷。現在咱們隻是覺得這位黃姑娘和她身邊的人有些古怪,卻也并沒有發現他們有對咱們不利的企圖,你不要想得太多。大家以後如果再見到她多加注意,小心謹慎一點也就是了。”
“就是,就是。老王說得對。”徐紹安也在一旁安慰道,“要說這事其實我算是罪魁禍首,要不是我信口胡說,也不會惹來這麽多是非。”
錢遠山也跟着勸了幾句,幾個人一番開導,好一會兒才讓張維信放松下來。他平靜了一下心情,說道:“你們不用擔心,我沒事。”
聽他如此說,臉色也回複了正常,在座的幾個人又安慰了他一番,見天色已不早,便拉着他一起去吃飯,免得他坐在這裏越想越多。
此後兩天,崔大财主和那位馮管事先後來到方記珠寶坊,按照雙方當初的約定,向名義上的拍賣者方應瑜交付了相關款項。方老闆通過一直在他店裏守候的唐潮和曾志林,及時與客棧這邊取得了聯系,讓兩位買家在點驗完錢款後就立即得到了相關拍品。
崔、馮二人得到了想要的東西,自然是高高興興的走了。而方老闆這邊則趕緊把在客棧的王崤峻等人請來,與他們商議如何盡快的把這許多銀錢運走。畢竟這筆錢不是小數目,一旦出了問題,他方應瑜就是砸鍋賣鐵也賠不起。
王崤峻、張維信、徐紹安以及保衛組和商貿組的相關人員很快就到了方記。一群人進到了方記專門給準備的庫房之中,望着整齊的碼放在地上的金錠、銀錠和堆積成一座小山般的銅錢,饒是曾經在銀行工作曾經見過成捆成捆紙币的王峰,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暗叫一聲:“真金白銀就是比那些花花綠綠的紙币誘人,這閃閃的金光還真是耀眼奪目呀!”
帶路的方老闆指着地上的金山、銀山說道:“這裏存放的是此次拍賣的全部所得,總計一萬一千兩黃金,五萬五千兩白銀,一萬貫銅錢。此前與唐、曾二位道長共同點驗過,這兩日由唐、曾二位道長親自帶人看管,旁人均未接觸過。”
說完,方應瑜略頓了一頓,等在場的人感慨過後,才又向被他認爲是這群道士首領的王崤峻問道:“王道長,這許多銀錢,不知王道長等打算如何運回道觀去。”
王崤峻感慨了一會兒,聽到方應瑜問話,答道:“哦,此前貧道已經與鍾員外商量好了。這裏的拍賣款項一旦交割完畢,便派人通知他。鍾員外會派心腹家人趕着車輛過來,将這裏的金銀運走。至于那一萬貫銅錢,除去按照當初約定該付給方老闆和天福樓陳老闆的外,也就還剩一千貫左右。貧道等人每人身上帶上一二百錢當零花,其餘的就先暫時存在方老闆這,日後貧道及衆師兄弟會經常進城來,到時候直接從方老闆這裏取用,也方便些。”說着,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估計中午的時候車輛就能趕到了。”
方應瑜方老闆聽他這麽說,也就放心了。這麽多錢在他這裏多放一天,他就多擔一天的心,能運走還是趕快運走的好。雖然還剩下千貫左右,對他來說也不算太大的數字了,看在那五千多貫的好處費上,也就不再強求對方全運走了。況且這些個道士有了錢之後,少不得會買一些奢侈品,如果日後常來自己這裏走動,看上幾件玉器,自己還能賺上幾筆,何樂而不爲呢。
從銀庫裏出來,王崤峻和張維信、徐紹安商量了一下,決定兵分兩路。一路以物資管理組和保衛組爲主,留在方記等候鍾家運錢車輛到來。其他團隊成員由錢遠山和楊新負責安保護送,即刻啓程返回玉虛宮。
後面的事情進行的還算順利,錢、楊二人帶着大隊先行返回了玉虛宮,到達後通過電台向縣城這邊報了平安。而第二路人馬在接到一切順利的報告後,便離開了良鄉縣城,一行十餘輛馬車浩浩蕩蕩向玉虛宮而去。
陰曆十月二十三的傍晚時分,運錢車隊安全的抵達了目的地,此次拍賣活動至此才算是最終取得了圓滿成功。爲此,玉虛宮裏大排筵宴,所有人都興高采烈,頻頻舉杯暢飲,直到半夜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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