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金山并不算太高,衆人爬了不到一個時辰,除了鍾夫人和陪着她的鍾員外,基本都到達山頂了。湛藍的天空,峻秀的群山,以及山上依然郁郁蔥蔥的樹木,令每一個人都覺得心曠神怡。衆人把随身帶來的幾塊桌布鋪在了草地上,将重陽糕、菊花酒及其他各種小吃擺在上面,幾十個人圍成幾圈坐下,一邊閑聊,一邊等待落在後面的鍾員外夫婦。約莫等了小半個時辰,鍾員外夫婦終于也爬到了山頂。衆人招呼他們入座,随後就開始推杯換盞,開懷暢飲。又吃又喝,有說有笑。
吃了幾口重陽糕,飲了兩杯菊花酒後,王崤峻與坐在他旁邊的鍾員外聊了起來。閑扯了一會兒後,王崤峻話入主題,将前段時間在良鄉縣城,遇到那位黃姑娘的事和鍾員外說了一下,想聽聽鍾員外對此事的看法,并希望其能利用在良鄉縣城的關系,對這位黃姑娘的來曆做一番調查。鍾有朋聽完王崤峻的介紹,撚須沉思了半晌,說道:“從王首領——這個稱呼是他跟玉虛子學的——剛才的介紹來看,這個黃姑娘到不像是對汝等有什麽惡意。依鍾某的判斷,此女恐怕是個青樓女子,最大的可能是個所謂賣藝不賣身的清倌人。此等人因要靠音律或者舞蹈謀生,故而對那位張頭領的詩詞頗爲青睐,表現得有點求之若渴也就不足爲奇了。不過王首領的擔心也是有道理的,防人之心不可無嘛。這件事就包在鍾某身上,待明日鍾某便派人去良鄉縣城,請胡知縣派得力人手詳細查探一下此人。一旦有了結果,便立即通知王首領。”
王崤峻忙拱手行禮,謝道:“如此多謝鍾員外,來,在下敬你一杯。”
鍾有朋一邊端起酒杯,一邊說道:“王首領不必客氣,你我都是自己人,老是說這個謝字,可就生分了。”說罷兩人酒杯相碰,均是一飲而盡。
又喝了兩杯酒,鍾有朋見旁邊的人都在興高采烈的喝酒談天,便向王崤峻打了個眼色,示意他到一旁有話說。王崤峻不知他要說些什麽,隻好起身跟他來到遠離衆人之處。鍾有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開口,斟酌了一下才說道:“王首領,鍾某有一件事想同汝商量一下。”
王崤峻見他突然變得有些吞吞吐吐,心中不解,忙說道:“鍾員外有話請講。”
鍾有朋又躊躇了一下,才終于下定決心,說道:“這個……,是這樣,鍾某的那個女兒,這幾個月來與王首領的堂弟王峰來往頻繁。當然,鍾某是相信王峰的品行的,相信他不會做出什麽有辱斯文的事情的。而且鍾某對他本人也很滿意,并不反對他與小女交往。但是小女畢竟還是個尚未出閣的黃花閨女,這女孩兒的名聲還是要顧忌的。所以鍾某覺得既然他們兩個兩情相悅,咱們做家長的就應該……”
王崤峻此時已經聽明白鍾有朋的意思了,他是怕鍾子淇和王峰如此來往頻繁,有可能被人說閑話,有損鍾子淇的名節,希望盡早确定兩人的關系,以堵好事者之口。既然鍾員外認可了兩個人的交往,知道自己堂弟心思的他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于是搶話道:“鍾員外的意思是,咱們應該爲他們小兒女着想,成就了這份美好姻緣。”
鍾有朋見王崤峻聽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捋須點頭笑道:“不錯,不錯,鍾某正是這個意思,不知王首領意下如何?”
王崤峻也笑道:“在下也早有此意。隻是覺得王峰現在恐怕連自己都養不活,年齡又比鍾姑娘大不少,所以未敢提及婚嫁。如今既然蒙員外看得起他,在下怎麽會不同意。”
鍾有朋對王崤峻的話顯然不太認同,說道:“王首領說哪裏話來。鍾某看中的是他的人品和才學,豈會因爲他無錢無勢便嫌棄他。”
王崤峻忙施禮道:“鍾員外莫氣,都是在下想多了,還請鍾員外多多包涵。”
鍾有朋見他直賠不是,心中不滿也就去了,想到自己終于完成了夫人和女兒交給的任務,臉上又有了笑容。王崤峻見他已經不再生氣,便又說道:“在下有件事還要請教鍾員外。”
“王首領有話請講。”
“在下從海外歸來,不太懂這中土規矩,不知像王峰這樣的道士成親可有什麽限制,需要辦些什麽手續。”
鍾有朋聽他是問這些問題,哈哈一笑,安慰道:“王首領不必擔心這些,遼國律法是不禁道士結婚的。而且某也問過玉虛子道長了,汝等入的這一道派也是不禁婚嫁的。所以用不着辦什麽特殊的手續,隻要按照普通人家結婚的程序辦就行了。”
王崤峻這才放下心來,說道:“既如此,那在下就放心了。隻是在下與衆同伴均對中土的相關禮法不太熟悉,具體如何操辦婚事,還需要鍾員外多多指點,以免失了禮數。”
鍾有朋自然是滿口答應,直說他會派專人來協助王崤峻,一應禮節和程序都會教給他們,絕不會讓旁人看了笑話,不然他鍾有朋面子上也不好看呀。至于具體的進行時間,王崤峻還是希望能往後推一下,最好還是安排在精品美酒拍賣會之後。他覺得那樣至少可以利用拍賣所得爲王峰操辦婚事,畢竟是自己堂弟娶媳婦,什麽都讓老丈人家準備實在有點不太合适。況且總不能鍾子淇過了門還要到玉虛宮來住,那也太沒面子了。要是讓王峰去鍾員外家住恐怕他也不會答應,就是現代新人類也不願意跑老丈人家去住。
鍾有朋雖然不希望婚事拖的時間太久,自家的女兒他自家了解,以她現在往玉虛宮跑得頻繁程度,和她對王峰的态度,鍾員外實在是有點不放心,生怕倆人在沒成親之前鬧出點什麽“醜事”來。但是王崤峻說的也有道理,他也不好太拂對方的面子,所以還是點頭同意了。
最終兩人商定下個月天氣轉冷之後就舉行拍賣會,并且在此之前,王崤峻會從那套高檔酒具中拿出一件來,讓鍾員外帶到他在良鄉縣城信得過的一家珠寶行——方記珠寶坊,交由他的好友方應瑜方老闆暫時收藏,以方便請幾位熟悉的豪商到那裏預先觀賞,來證明自己賣的東西确實是貨真價實的珍寶,也算是爲日後的拍賣做個宣傳。等到拍賣會之後視拍賣的情況在今年十二月或者明年正月爲兩個人完婚,具體的日子則到時候再定。
好事商量妥當,二人又回到了人堆中,繼續開懷暢飲,其他人此時都正喝在興頭上,對他二人的行爲也并不在意。隻有鍾家小妹妹見到自己的爹爹對自己使眼色,表示大功告成,不由得又喜又羞,雙頰飛紅低頭偷笑。一旁的鍾夫人則是笑意盈盈,在自己女兒耳邊不知說了什麽悄悄話,把個鍾小妹妹說得把頭埋在臂彎裏,再也不擡起來了。
吃喝已畢,衆人又在山上坐了一會兒,觀賞了一下秋日寶金山的風景。據玉虛子講,深秋時節這寶金山上的風景會更好,到時候樹木的葉子都會變紅,從山頂望過去,絕對稱得上層林盡染這四個字。隻可惜現在天氣還不是很涼,估計再過一個月就可以觀賞到那如畫的美景了。
午後,大家下了山。鍾員外一家回了黃山店的家中,玉虛宮的衆位真假道士則繼續自己日常的工作。王崤峻将王峰叫到一邊,将上午與鍾員外商議的結婚之事與他說了,這小子高興的直蹦,估計要不是王崤峻拉着他,他能竄到旁邊的樹上去翻跟頭。當然對于還要等上三、四個月才舉行婚禮這小子還是有點怨言,但被王崤峻一句“難道要鍾家小妹妹住到玉虛宮裏嗎”就給拍回去了。不過這小子并沒有死心,又去咨詢張維信和玉虛子,想知道這個時代有沒有領結婚證這類手續,想至少先來個法律上承認,好實現他現在就能推倒小妹妹的“險惡用心”,結果又是失望而歸。最後這小子居然跑到玉虛宮的後山去砍樹,聲稱要自己動手,在山上蓋一座小木屋,以擁有自己的第一套“房産”。王崤峻被他氣得是哭笑不得,不過卻也沒有強行制止他的行爲。
在王崤峻看來,這小子現在興奮得有點過頭,讓他幹點活,賣賣力氣,發洩發洩精力也好,以免憋出毛病來。隻是讓咱們的王大首領沒想到的是,這個口子一開,玉虛宮後山上的“房地産開發”很快就變得異常火爆。趙大偉、梁子嶽這倆有正式老婆現在卻很少能吃到嘴的家夥,以及劉文東、徐紹安這倆給自己劃拉到準老婆現在同樣很難吃到嘴的家夥,居然也受到王峰的啓發,和他一起到後山去“開發房地産”——當然,他們彼此的房産之間有些距離,以免互相幹擾。
一時間玉虛宮後山“建設”熱情高漲,令王崤峻不得不感歎人的主觀能動性和身體潛能竟然會如此的強大,實在讓人瞠目結舌。不過在砍伐了多日之後,這幾個精力過盛的家夥不得不停下來,望着那一大堆粗壯的原木面面相觑,直到此時他們才發現,自己這些人費了半天勁砍了這許多棵樹,卻沒有一個人知道該如何去把這些木頭給蓋起來。不止是他們,所有穿越者中也沒有一個熟悉建築的,而且玉虛宮裏的這些道士也沒有一個熟悉建築蓋房的。他們現在空有一堆材料,卻依然沒法實現自己的願望。郁悶了幾天後,還是王峰找到了解決問題的辦法。他跟玉虛子借了些銀錢,讓清塵帶路,去良鄉縣城裏找到了一個蓋房的工匠,把工程承包給這個工匠,讓對方招集人手,到玉虛宮後山,把五間木屋給蓋了起來。
就在五個精力過盛的家夥開始玩命砍樹沒兩天,陰曆九月十五,玉虛子一大早就來找王崤峻和張維信,将一封信遞到他們手上。王崤峻打開一看,卻是扶搖子陳抟老祖留下的。扶搖子隻在信中寫了五個字——吾回華山矣。其他的什麽也沒有囑咐,也沒有說自己什麽時候會回來。看罷了這隻有短短五個字的信——或許叫便條更合适,王崤峻問道:“太師父何時離開的,怎麽不通知我們去送他老人家?”
玉虛子見他問,也是一臉苦笑的說道:“愚兄也不知太師父是何時離開的,不然怎會不通知衆位師弟。這信是今天一早我去給太師父請安時在他房中見到的,想是太師父獨來獨往慣了,不喜大家相送,所以趁着大家都還沒起,就已經離開了。”
張維信安慰道:“太師父一向喜歡清靜自在,來去随心。能在這玉虛宮裏教導了我等這麽長時間,已是相當難得了。依小弟看,他老人家此去華山定是爲了潛心研究太極拳,一旦有所成,必會回來傳授于衆位師兄弟,咱們隻需耐心等待就好了。”王崤峻聽了也知隻得如此,便與張維信和玉虛子一起去找徐紹安,将此事告之于他,并向所有拜師的穿越衆宣布了此消息。
吃過早飯後,張維信就帶着曾志林、梁子嶽和魯悅出發,去他們東山穿越點的那處山崖進行車輛維護。這是委員會的決定,要求每十天去一次,主要是發動一下車輛,查看一下機器設備的運行情況,以備不時這需。其實那幾輛越野車停的山崖,雖然不算高,可因爲周邊都是樹木,想開下來還是很有難度的,誰也說不準以後還有沒有把車開下來的可能,這麽做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至于那三輛在山谷中的裝甲車輛想開出來也很不容易,除非在山谷邊沿挖出一條坡度在可接受範圍内的緩坡,不然也沒有出來的可能。
委員會更在意的是車上的一些設備的可用性,特别是通訊設備和電氣設備的可用性是否完好。現在最想解決的就是通訊問題,魯悅以及鍾濤是非常想把自己車上的那部短波電台和西谷裏那三輛裝甲車輛上的短波和超短波電台利用起來,隻要架設起合适的天線,那樣以後在良鄉縣城乃至幽州府城開展各種工作的時候,都可以與玉虛宮這邊保持通暢的聯絡。
其中最麻煩的是電源,這幾部電台都是車載型,主要靠車上的電源支持工作。雖然每輛車上都有發電機,尤其是三輛裝甲車輛上的直流發電機可以直接給無線電供電,但是難就難在這些發電機都是利用車輛發動機驅動的,離開車子再想發電可就麻煩了。另外雖然電台都配有電池,但是電池的供電時間是有限的,并不能支持長時間使用。而且沒有穩定的電源供應,電池的電耗光了,也沒法充電。
魯悅和鍾濤兩個人爲此費了不少腦筋,在科技組其他成員的協助下,二人最終還是成功解決了發電機的動力問題。他們将東山派帶來的兩輛折疊自行車給改裝了,通過能找到的各種傳動裝置連接到一台折回來的發電機上,好歹實現了發電機的運轉。雖然因爲是人力帶動,動力不如發動機那麽強勁,但是保證電台工作還是足夠的。今天借着維護車輛的機會,他們打算再拆一台發動機和兩部短波電台回來,争取在拍賣會舉行之前,實現長距離通訊。在張維信他們出發的時候,徐紹安也帶着孫陽陽、唐潮和鍾濤出了玉虛宮直奔西谷穿越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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