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仙君等人雖然地位也很高,但是他們畢竟隻是仙君,而不是掌門,所以他們考慮事情便不如萬寶宗主那般顧慮多多,他們所想的隻是你讓我不爽,我也讓你不爽,萬寶宗主所想的卻是整個萬寶宗的安身立命之本。
妖界不同于仙界,仙界的真仙也是人類,隻是變得比人類更強大,更高級。
他們和修仙界的關系就像是修士和凡人,彼此是可以轉化的,雖然幾率非常低。
但妖界卻不同,不論從任何一個方面來說,妖界都是人類的敵人,和妖界勾結,會讓萬寶宗本就不利的情形變得更加不利。
“我們萬寶宗不能和妖界勾結,它小小的夏俊國不是已經和妖界坑瀣一氣了,不也是依然活得好好的?”豐仙君義憤填膺,這豈不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天下哪裏有這樣的道理?
“夏俊國是在玩火。”萬寶宗主冷笑道,“早在數年之前,夏俊國就向我萬寶宗訂購了大量的軍火武器,所圖甚大。現在他們又在背後推波助瀾,暗中支援起義軍,造成中原大亂,生靈塗炭。爲了自己的野心,陷無數人入水深火熱之中,這種人豈是可以合作的?”
“這位夏俊國的皇帝本應該是雄才大略之輩,不過卻已經陷入了歧途卻不自知,一味玩弄權術,投機取巧,甚至連妖界都打算利用,卻不知道玩火者必****,正所謂請神容易送神難,妖界的人豈是那麽好利用的?再則,你别看他現在鬧騰得歡,隻是真正的大能沒有騰出手來對付他罷了,或者說沒把他當做威脅,如果他們膽敢主動聯絡妖界,把妖界的人招入我凡間界,怕是……嘿嘿……”
“真正的大能?這凡間界哪裏還有大能?”豐仙君冷笑,“五大天榜高手全部隕落,六十四仙君凋零過半,難不成那些地仙老爺們能出手?”
“你……你啊你……”萬寶宗主差點被豐仙君氣得背過氣去,“這都什麽年代了,你還把當年的老黃曆當回事。什麽五大天榜高手,什麽六十四仙君,不過是巡察司随便炮制出來的而已,你們還真當這什麽天榜高手、六十四仙君多了不起?你們是不是還以爲自己天下無敵?”
雖然這麽說,萬寶宗主其實心中也頗爲感慨。
曾經五大天榜高手,六十四仙君确實是中原最強大的高手,也是許多人畢生追求的目标。
雖然也有人知道北方七大仙國裏高手無數,但他們困居一隅,幾乎從來不在中原地區出現,漸漸也就沒人把他們當回事了。
但這幾年的時間,突然之間就風雲突變,往日裏的大高手,一個個隕落,而又有一群無法形容的年輕高手在飛速崛起。
“一個小小的夏俊國而已,天榜高手難道還算不得大能?”豐仙君冷哼。
這點說起來倒也不算奇怪,這些屬國都地處偏僻,物質貧瘠,遠不如天朝上國的資源豐富,靈氣充裕,那些地方的修行者本身修煉起來事倍功半,隻要看當初西皇宗随便派出一個長老就能橫掃整個颛而國就知道了。
“你也忒小看了天下英雄。”萬寶宗主搖頭,“表面上對夏俊國這樣的小國來說,天榜高手确實算是大能了,甚至随便一個仙君也算是大能了。但我給你十個仙君,你能挑動天下大亂,推動義軍四起?”
“不能。”豐仙君搖頭,他确實是沒有這能力,他還想再争辯,但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道:“不管夏俊國如何,難道……我們就這麽認了,乖乖把我們萬寶宗數萬年積累的寶物,全部送上給東皇宗?”
話題拉回這讓人不爽的地方,萬寶宗主也無奈了,他歎了一口氣,道:“我再想想……再想想……”
正所謂虎落平陽被犬欺,現在的萬寶宗,可不就是這落入了平陽的猛虎?若是往日裏,他們萬寶宗雖然在四大宗派裏也敬陪末座,卻絕對不會像現在這般被動。
“如若不行,也隻能封山固守,閉門療傷了。”萬寶宗主心中歎息,萬寶宗的背後雖然沒有地仙坐鎮,可也有一些特殊的法寶和密地,彼此相結合,保證自己山門百年安全并不難,若是百年之後,說不定萬寶宗已經能夠恢複元氣。
可這一旦閉門療傷,怕是四大宗派的位置,就沒了他們萬寶宗了。
到底是要虛名,還是要實惠,對很多人來說,并不是問題,但是對這已經傳承了幾萬年的古老宗派來說,卻是極其艱難的選擇。
一時間,所有人默然不語,豐仙君站起來,拱手告辭。
“宗主,我們真的要就此屈服嗎?”豐仙君問萬寶宗主。
“讓我想想,總會想到辦法的。”萬寶宗主沉聲道。
他雖然如此說,可豐仙君等人都是和他朝夕相處了數百年的人,彼此的了解已經極爲透徹,豐仙君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絲彷徨和無奈,就知道他絕對是想要息事甯人,這并不是豐仙君所願意看到的!
曾幾何時,四大宗派,六十四仙君,這些都是最頂級的存在,是所到之處,萬馬齊喑的超級高人,天下誰敢對他們不恭敬?誰敢不對他們高看一眼?
而現在,萬寶宗竟然淪落到了這種田地,自己也要一起沉淪下去嗎?
如果宗主真的答應了東皇宗的條件,那明天就會是萬劍宗、應龍宗一起找上來了,到時候萬寶宗萬年基業毀于一旦,誰能承擔這個責任?
這四大宗派的名号,這辛辛苦苦争來的仙君名頭,誰能輕易拱手讓出,誰能甘心就此失去?
反正他豐仙君不甘心!
“宗主,并不是我有私心,我是爲了宗派好。”
“夏俊國暗中推動義軍起義,如果我們幫助了夏俊國,就會讓皇室的壓力變大,東皇宗就再也騰不出手來對付我們,所以不是我願意讓天下大亂,可這天下必須亂,唯有如此才能爲我萬寶宗争取一線生機。”
“宗主,如果你不能下定決心的話,這個決定就讓我來下,我願意背負這個罵名,爲了宗派,我什麽都願意做。”
豐仙君大步走出去,到自己的居所繞了一圈,然後又轉身直奔寶庫。
萬寶宗的寶庫乃是整個萬寶宗戒備最森嚴的地方,任何人想要進入,都必須擁有宗主手谕,可豐仙君爲了進入寶庫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早就已經僞造了手谕。
其實并不是僞造手谕,而是豐仙君在萬寶宗的地位,進入寶庫乃是常事,他把之前的一個手谕稍微改了改,以此魚目混珠。
那負責守衛的弟子并沒有多加盤查,就拱手放行了。
豐仙君一路前行,過了幾道關卡,來到了一座石門之前。
這座石門上已經布滿了灰塵,顯然很久沒有人靠近過了,看着這石門,豐仙君深深吸了一口氣,伸手輕輕按在了石門之上。
他的靈氣迅速變動,這正是開門的“密鑰”,頃刻間,就聽到大門紮紮地打開了。
石門之中,一座一人高的祭壇擺放在房間的中央,祭壇不知道在這裏放置了多少年月,不見天日,竟然還長滿了青苔與藤蔓。
那青苔與藤蔓纏繞之中,隐約可見複雜而妖異的銘文。
上古時期,人類以巫術通神,這所謂的通神,通的就是這些上古時期的大妖們。
所謂巫術,就是借用妖與神的力量,乃是人類修煉方式的早期形态。
妖到極緻就是神,隻是神早就已經沒落,後來修行崛起,真仙正位,這才進入了仙的時代。
這巫壇就是夏俊國向萬寶宗求取之物,乃是當時最強大的十二大巫聯手打造的三座祭壇之一,傳說中可以通天招神的存在。若說珍寶的數量,萬寶宗認第二,就絕對沒有人敢認第一,這種上古時代的至寶,都有留存。
豐仙君靜靜站了片刻,然後歎了一口氣,一揮衣袖,将其收入到自己的随身乾坤袋裏,轉身走了出去。
片刻之後,這石門再次關閉,就連灰塵都沒少一分,看起來就像是從未有人進來過。
離開寶庫,豐仙君直奔山門之外,夏俊國的使者就在那裏等着。
“此物乃是你們無意間從山間尋得,和我萬寶宗沒有一絲關系。”豐仙君把祭壇丢出,又丢下了一句話,轉身離開。
“多謝仙君,小人銘感五内。”那侍者躬身相送,豐仙君擺擺手,去的遠了。
豐仙君走了之後,那侍者微微一笑,将那祭壇收起來,揭開地面上鋪着的地毯,露出了一個傳送法陣。
這傳送法陣,乃是妖界的秘傳,小盤也是從燭龍那裏偷師而來,這夏俊國竟然也有人會,看來夏俊國和妖界的關系,确實是并不一般。
使者站在那傳送法陣之上,綠光一閃,就消失不見。
“師弟你……唉……”豐仙君自以爲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卻沒想到一切都落入了一個人的眼中,萬寶宗主歎了一口氣,卻不知道心中是竊喜還是無奈。
如果可以,誰想讓萬寶宗的名頭蒙羞,讓萬寶宗的祖師蒙羞?
或許,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這祭壇畢竟隻是攪動凡間界的小小漩渦,能攪起多大風浪,就不得而知了。
雖然身爲四大宗派之一,但萬寶宗主卻有一種深切的感覺,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萬寶宗就已經不再是時代的弄潮兒,不再是世界的引導者了。
……
從萬寶宗傳送到附近的村落,再轉移到了一座巨大的傳送法陣之上,傳送到萬裏之外的一處叛軍軍營,再然後就是一座深山……
這樣一次次轉移,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有些承受不住。
經過十多次的轉移,那特使已經七竅流血,對等在那裏的夏俊國主拱手道:“幸不辱使命!”
然後就倒在地上,昏迷過去。
夏俊國主身穿玄袍,頭戴高冕,其打扮不俗,面容卻有些蒼白,年齡看起來約有三十許。
他雙目狹長,目光銳利,卻又略顯刻薄,薄薄的嘴唇緊緊抿着,眉心有一處奇特的符文在閃閃發光。
這位夏俊國主,就是在暗中攪動了許多事的幕後黑手,而他自己卻不喜歡抛頭露面,即便是夏俊國的大臣,也大多不曾見過他。
此時看到特使回來,聽到特使的回複,他雙眼放光,緊走兩步,抓住了那袋子。
“來人,把特使扶下去休息。”夏俊國主雖然說的殷切,其實連看都沒有多看那人一眼,慌忙把那袋子拿出來,向面前一倒,祭壇就端端正正出現在他的面前。
這裏是夏俊國皇宮之下的一個地下空場,地面上不知道用什麽繪制了碧綠色的線條,繁複而巨大,充滿了妖異的感覺。
而那祭壇就端端正正落在了中央預留的位置上。
旁邊又有人恭恭敬敬送上了一個托盤。
在托盤裏,鋪着紫色錦緞,錦緞之上放置着四個圓潤的珠子。
那正是鎮元寶珠。
夏俊國主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拂去了祭壇上的青苔,露出了一個小小的凹陷,将一顆鎮元寶珠放入其中。
然後是第二顆、第三顆、第四顆……
四顆寶珠全部放入了祭壇之上,夏俊國主大聲道:“來人呐,開始血祭!”
立刻就有軍士拖着一大群男女老少進來,那些男女老少都被綁了四肢,堵住了嘴,卻是保持清醒,一個個睜着驚恐的雙眼,還有人恨恨地看着夏俊國主,怒火沖天。
如果馬躍安等人在這裏的話,定然會認出來,這些人都是他們使節團的家眷。
這夏俊國主不但不打算付贖金,反而打算把他們的家人也一起處理了,從此清淨。
“開始血祭!”一名将軍打扮的人大喊一聲,頓時軍士們手起刀落,一顆顆腦袋滾落,鮮血汩汩地流入了旁邊的血池之中。
随着血液流入,埋在地面上的暗槽之中開始流淌着鮮血,紅色的鮮血紋路和綠色的妖紋彼此交錯,一方碧綠一方鮮紅,看起來詭異又恐怖。
誰想到這些人中老人和小孩偏多,氣血不足,全部砍殺了竟然還不夠。
夏俊國主的目光瞪過來,那将軍大驚,從腰間抽出長刀,轉手将手下的幾名軍士也砍死在地。
這些人都是軍中猛士,氣血充沛,他們的鮮血流入之後,頓時将整個大陣激活,綠光映照着血色,似乎所有的鮮血都開始蠕動起來。
“把屍體清走!”夏俊國主一聲令下,殘存的軍士和那将軍如蒙大赦,慌忙離開。
夏俊國主屏退左右,隻剩下他孤身一人留在這裏。
左右無人,他輕輕解開了袍子,卻見他的雙手從手腕向上,竟然覆蓋着濃密的毛發。
甚至屁股後面,還長着五條小小的尾巴,看起來像五隻肉芽,看起來又詭異又惡心。
然後他摘下了頭上的高冕,烏黑的發間竟然生長着一隻獨角。
除下了身上的大部分衣服,夏俊國主喃喃念誦着咒語,随着他的咒語,整個大陣綠光紅光越發明亮起來,漸漸地,祭壇上的鎮元寶珠也開始發光了。
突然,一道沖天的妖氣從那祭壇之上噴湧而出,直沖天際。
就算此地是地下,那妖氣也沖破了層層阻隔,直沖天際,把雲層都攪動了。
“好強大的妖氣!”萬寶宗,豐仙君一直在關注着西南方向,此時看到那妖氣沖天,面色頓時一變。
他隻當夏俊國的人召喚妖怪,會低調進行,卻沒想到夏俊國竟然如此明目張膽!
這一道沖天的妖氣噴出,全天下都知道了又有妖界的人到了人間界了。
豐仙君之前心中充滿了悲壯的犧牲精神,認爲自己的所作所爲是爲了宗派,是英雄壯舉。
此時看到那沖天的妖氣,突然後怕起來,他後退了幾步,腳下一軟,就要跌在地上。
誰想到一隻手從他的身後抓住了他的肩膀。
豐仙君轉過頭去,就看到了一張鐵青的臉。
萬寶宗主面色鐵青,咬牙切齒道:“師弟,你……你做的好事!你……糊塗啊!”
“師兄,我……我是爲了宗派好……”
“爲了宗派?爲了宗派就可以把這等大妖引入人間界?爲了宗派就能把凡間界的生靈視爲草芥?爲了宗派,就能違背作爲一名修士的起碼準則?”
豐仙君面色慘變,垂首道:“師兄,你……你懲罰我……”
“懲罰你?怎麽懲罰?”萬寶宗主壓低了聲音,問道,“我且問你,你從寶庫之中取出祭壇的事,誰人知道?”
“除了我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豐仙君失魂落魄道。
“那還好……”萬寶宗主看着豐仙君,心中歎了一口氣。
這祭壇在萬寶宗的事,隻有他們幾個最頂層的人才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
但是夏俊國來求寶的事,卻不隻是一兩個人知道了,看來要展開一場清洗才行了。
本就是人才凋零,用人之際,還必須對自己人下手,萬寶宗主心中那個痛啊。
此時的他,心中唯一慶幸的是,他并沒有參與其中。
而若是有人來興師問罪的話,犧牲一個豐仙君,能不能平息呢?
而極東之地,東海之濱,子柏風霍然站起,咬牙切齒道:“夏俊國!”
“竟然又有妖聖級别的妖怪降世……”小盤怒喝道,“早知道,當初就該把夏俊國滅了!”
“來人,去給我查查,到底怎麽回事!”子柏風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平靜下來。
他看向西南方向,那巨大的綠色妖氣氣柱,就算是從這裏,都能看到。
這來的到底是何等大妖?退了幾步,腳下一軟,就要跌在地上。
誰想到一隻手從他的身後抓住了他的肩膀。
豐仙君轉過頭去,就看到了一張鐵青的臉。
萬寶宗主面色鐵青,咬牙切齒道:“師弟,你……你做的好事!你……糊塗啊!”
“師兄,我……我是爲了宗派好……”
“爲了宗派?爲了宗派就可以把這等大妖引入人間界?爲了宗派就能把凡間界的生靈視爲草芥?爲了宗派,就能違背作爲一名修士的起碼準則?”
豐仙君面色慘變,垂首道:“師兄,你……你懲罰我……”
“懲罰你?怎麽懲罰?”萬寶宗主壓低了聲音,問道,“我且問你,你從寶庫之中取出祭壇的事,誰人知道?”
“除了我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豐仙君失魂落魄道。
“那還好……”萬寶宗主看着豐仙君,心中歎了一口氣。
這祭壇在萬寶宗的事,隻有他們幾個最頂層的人才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
但是夏俊國來求寶的事,卻不隻是一兩個人知道了,看來要展開一場清洗才行了。
本就是人才凋零,用人之際,還必須對自己人下手,萬寶宗主心中那個痛啊。
此時的他,心中唯一慶幸的是,他并沒有參與其中。
而若是有人來興師問罪的話,犧牲一個豐仙君,能不能平息呢?
而極東之地,東海之濱,子柏風霍然站起,咬牙切齒道:“夏俊國!”
“竟然又有妖聖級别的妖怪降世……”小盤怒喝道,“早知道,當初就該把夏俊國滅了!”
“來人,去給我查查,到底怎麽回事!”子柏風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平靜下來。
他看向西南方向,那巨大的綠色妖氣氣柱,就算是從這裏,都能看到。
這來的到底是何等大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