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真狠啊!”看着馬躍安離開了,小盤對子柏風道。
子柏風微微一笑,道:“我狠嗎?我隻是讓夏俊國主自己選擇。”
子柏風微微眯起眼睛,眼中寒光閃爍。
現在的子柏風,早就有了滅掉一國一地之力,而他,也早就已經看夏俊國不爽了。
這個夏俊國,總是在各種事件裏攪風攪雨,簡直就像是蒼蠅一般。
他給的這個清單,說好了叫贖金,說難聽了,就是割地賠款。
而且子柏風定的條款非常刁鑽,要的都是各種奇珍異寶,想要湊齊這寶貝,夏俊國非得傷筋動骨不可。
“這夏俊國主,這些年行動不斷,顯然不是一個輕易服軟的人,我猜他們不會輕易這麽屈服。”小盤的目光連閃,每當他這麽做的時候,就是在做大量計算的時候,這會兒他已經開始計算這夏俊國的可能做法。
“随他。”子柏風冷笑。
覆巢之下無完卵,如果夏俊國想要扯翻這鳥巢,他也就隻能把這顆壞蛋丢出去了。
同樣的,妖界、魔域、仙界,這些世界如果想要拖着人間界一起下地獄,子柏風也隻能狠起心來。
這次珍寶之國之行,讓子柏風真正認清了這個世界的殘酷。
沒有一絲僥幸。
處理完外患,接下來就是處理内憂了。
沙民之患。
這困擾了漠北州的巨大隐患,也是時候要解決了。
子柏風草拟了一張告示,張貼在門外。
正所謂亂世用重典,告示所書,非常嚴格,即日起,但凡有人再在漠北州搶劫,罪加一等,情節嚴重者,當場斬殺。
這告示一出,别說那些強盜了,就連普通民衆看了都搖頭。
隻是出個告示又有什麽用?
那些沙盜們聽說此事,更是嚣張,一個個嘲笑子柏風書生意氣,想當然耳。
而漠北州的官員們,也都覺得這位大人實在是太過異想天開。
誰想到,子柏風完全是認真的,他一聲令下,整個漠北州的遊俠宗弟子全部行動起來,向外散布出去,頓時間,各種沙民潮水一般被抓了回來,一時間監獄人滿爲患。
子柏風才不怕這個,他大筆一揮:“建!”
木土宗的漢子們頓時忙碌起來,漠北府城外的空地數也數不盡,城外的沙粒更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挖地燒磚,取沙和泥,建起巨大的牢獄,再多的罪犯,全部能關進去。
很快獄卒也不夠用了,子柏風身邊光門大開口,一隻隻神色冷峻的金劍妖從光門之中走出,看守牢獄,毫不留情。
不過這麽多的沙盜被抓來,就算是食水,都是一個大問題。
這個問題子柏風解決起來就沒那麽積極了,這個世界又沒什麽反對虐待囚犯的國際人道主義組織,這些沙盜既然敢搶劫,想來沒吃沒喝過幾天,也沒什麽。
這牢獄裏不給吃不給喝,實在餓得快死了,這才有點東西,不但如此,規矩還特别多,大聲喧嘩,打。不服管教,打。互相串聯,打。
一時間,那牢獄哀嚎聲聲,距離三裏遠都能聽到裏面的叱喝聲和求饒聲。
一些不信邪的沙盜,還想來劫獄,對這些人,子柏風毫不猶豫,直接殺雞儆猴,城門之外立起了一根根的長杆,上面挂的全是人頭。
“老大!這個混蛋是想要把咱們沙民殺絕啊!”沙漠之中,僅存的三大部族的沙民首領都接到了自己的下屬如此哭訴。
三個部族首領各有反應,皺眉不語者有之,拍案大怒轉臉卻滿臉惶恐的有之,還有一人一直沉默不語,正是漠北兇狼北锵。
這位子柏風,到底想要做什麽?難道真的如同傳言一般,子柏風真的想要把他們沙民,全部殺幹淨?
“怕什麽,有北锵大哥在,我們北锵大哥有神武大炮,這神武大炮,可是上京的城牆上才有,就算是子柏風,也不敢在我們大漠中撒野,上次魔潮,若不是北锵大哥的神武大炮,那些邪魔早就沖進咱們半月洲了。就連邪魔都沖不進咱們半月洲,那個什麽小子能把咱們怎麽樣?不去管他就是!”北锵的下屬,對他卻是有着盲目的信任。
而不知道爲什麽,這種盲目的信任也确實影響到了北锵,讓他自己也漸漸有了信心。
似乎真的是如此,真的是他的神武大炮将上次珍寶之國消失時洶湧的魔潮擊潰,而現在有他的神物大炮在,那子柏風也就像雲軍一樣,不敢來大漠之中冒險。
在這些沒見過世面的沙民看來,雲軍就是頂天強大的敵人了,這世界上還存在比雲軍更可怕的敵人?那一定是你在開玩笑。
不但這些普通的沙民這麽想,就連很多小綠洲的首領都這麽想,他們反而對北锵按兵不動而表示不滿,附近幾個綠洲的人都有很多人被抓去監獄裏,這幾個綠洲的首領,反而聚攏在半月洲,叫嚣着要讓北锵用神武大炮,将那些牢房轟掉。
似乎不這麽做,北锵就是個懦夫一般。
北锵什麽都好,就是個性比較好強,好面子,被這些人一鬧,真的是有些下不了台了。
而這些小綠洲的人還算是好對付,更讓北锵難以招架的是,其他兩個部族的老大,竟然也都趕到了半月洲。
“北锵老大您一直是我們沙民的首領,我們以您馬首是瞻,不過您老人家被人騎到頭上來了,竟然都沒什麽表示,如果是我,我可不能忍……”這兩個沙民首領,都通過各種不怎麽委婉的方式,表達了這個意思。
北锵那個不爽啊,你們這些混蛋,當初我讓你們約束你們的族人,讓他們不要随便出去搶劫,你們一個個推得幹淨,還說沙民三支各自爲政,從來不會有所統屬。這會兒被人打上門來了,知道抱大腿了?
說實話,現在這種狀況,是北锵夢寐以求的,所有的沙民在強大的壓力之下,都團結到了北锵的身邊,爲他馬首是瞻,或者說等着他出頭,不論是出頭砍别人,還是被别人砍一刀,那就不知道了。
北锵心中萬分糾結,别人不知道子柏風是什麽人,他還不知道?
這位子柏風,就是那位直接将天銅礦山整個搶走,直接殺死了妖聖的人啊。
在那些無知的沙民看來,所謂妖聖,和座山爲王的一個普通妖怪也沒什麽不同。
所謂子柏風,和隔壁山裏的修士也沒什麽不同。
但北锵卻知道這其中的差别。
在北锵糾結的時候,子柏風第二個告示挂出來,召各部族沙民首領,在五日之内,入漠北府觐見。
召?五日之内?觐見?
這用詞,立刻激怒了沙民那些廉價的驕傲之心,一個個群情激昂,恨不得就此殺進漠北府,把子柏風碎屍萬段。
一直以來,沙民們都是過着這樣的日子,我無法無天也好,我飛揚跋扈也好,不論我做了什麽事,隻要我退入沙漠之中,你就拿我沒辦法。
這種看似進可攻退可守的優越,事實上是他們一無所有,除了一條爛命,别無所有。
既然沒什麽可失去的,那就沒什麽可珍惜的。
北锵被沙民們的情緒左右着,現在是唯一的一次,所有的沙民都團結在他的麾下,造成了他掌控着一切的假象,這讓他飄飄然,又惴惴然。
這天,薛從山來到了半月洲之外,道:“我叫薛從山,我找你們大首領。”
這些人裏,還有人記得薛從山,知道他是北锵的朋友,立刻入内彙報,不多時,北锵就哈哈大笑着迎了出來。
薛從山微微眯着眼,看着眼前的北锵。
北锵紅光滿面,看起來志得意滿,但他的眼中的仿徨與擔憂卻依然難以掩飾。
“薛兄,你這次來,是來當客人,還是來當說客?”北锵問道。
“當客人如何?當說客又如何?”薛從山問道。
“若是當客人,有好酒好菜招待,如果當說客,那就抱歉,請回,我是不會輕易屈服的。”
薛從山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北兄啊北兄,我本來當你是一方豪傑,卻沒想到,竟然也是如此鼠目寸光。”薛從山有些惋惜地搖頭。
“你此話何意?”北锵面色凝起,“薛兄,我當你是朋友,這才願意來見你,若是你不把我當朋友,想要拿我去取悅你家大人,那我們的友誼,就到此爲止了。”
薛從山無奈搖頭,他本以爲自己來當說客,能夠說動北锵,誰想到北锵的态度,竟然如此冥頑不靈。
而薛從山本是好意而來,但他卻不想卑躬屈膝,一則他是子柏風的部屬,不能丢了子柏風的面子,第二他和北锵也算不上是至交好友,犯不上爲了他殚精竭慮。
更何況,北锵的短視也讓他憤怒,恨不得讓薛從山捧個釘子。
反正北锵的性命無憂,子柏風對北锵也有所了解,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或許不會輕易判他的死刑。
在薛從山看來,孰強孰弱,一目了然,一百個漠北州沙民部族捆綁起來,也抵不上子柏風的一個手指頭。
但更重要的是,現在漠北州已經窮成什麽樣子了,隻要服個軟,立刻就有數頁數不盡的好處,就有連想也不敢想的好日子。
他想起他來當說客之前,子柏風所說的話,心中歎息。
子柏風說:“他們都窮到了無法理解什麽叫做富有,讓他們自己慢慢來,一百年也别想走出來,必須讓他們知道,臉頰的矜持,所謂的骨氣,沒有絲毫意義才行,可惜啊……難,難,難!”
就算是子柏風也隻能說難。
很早之前他就知道了,這世界上,什麽都可以改變,唯一不能改變的,就是人心。
薛從山無奈而回,北锵看着薛從山的背影,心中也滿是無奈。
其他兩個部族的首領,卻是唯恐北锵的意志不堅定,此時卻是歡呼雀躍,連聲誇贊,說的好像北锵獲得了什麽大勝利一般,甚至有傳言說,子柏風表面上态度強硬,暗地裏卻派人前來求和,讓整個漠北州的局勢變得頗爲複雜。
子柏風在忙碌别的事情,對這些所謂傳言并不在意,子柏風的心中,他的最後通牒已經下去了,在五日之後,他有太多的辦法可以将這些人壓服。
薛從山自己卻是極爲自責,從子柏風的房間裏走出來,就耷拉着腦袋,唉聲歎氣的。
“薛伯伯!”斜刺裏卻跳出一個半大少年,親親熱熱地湊上來,拉着他的手。
“小石頭啊!”看到那少年,薛從山露出了笑容,伸出手摸了摸半大少年的腦袋,短短的頭發,刺手。
“薛伯伯,你怎麽了?不高興?”
“伯伯沒事,你怎麽來漠北州了?你不是回去妖仙之國了嗎?”薛從山問道。
“我來找哥哥玩啊!”小石頭嘿嘿一笑,道,“對了,薛伯伯,你是不是很會認路?”
“對啊。”薛從山不疑有他。
“那,薛伯伯,你能不能帶我去看一個朋友?”小石頭問道。
“朋友?小石頭,你在漠北州還有朋友?”薛從山疑惑。
“對呀,我的朋友叫漠北兇狼,我聽說他就在漠北州,好像是很厲害的什麽人。”小石頭道。
小石頭在上京和北锵有一面之緣,當時小石頭還幫了北锵的一個大忙。
“漠北兇狼?這個……怕是不行……”薛從山頓時苦笑。
“爲什麽?”小石頭瞪大眼睛,“薛伯伯你不是認識路嗎?”
“不行就是不行。”薛從山可不敢帶小石頭去冒險,那些沙民一個個窮兇極惡,若是小石頭有個三長兩短……
“無妨,你就帶小石頭去。”子柏風卻走了出來,道。
“大人?”薛從山疑惑。
“漠北州的沙民而已。”子柏風笑道,“你也太小心了。”
薛從山看看小石頭,小石頭正一臉希冀地看着他。
“這……好……我多帶幾個兄弟,好保護好小石頭……”薛從山最終隻能道。
“無妨,小石頭可以保護自己。”子柏風笑道。
薛從山苦笑搖頭,他當然知道小石頭可以保護自己,但是……
唉,大人說的沒錯,不過是漠北州的一個綠洲而已,不過是一群沙民而已,哪裏有那麽誇張?
漠北州的西邊就是蒙城,距離蒙城這麽近的地方,再加上子柏風已經完全掌握了漠北州,這簡直就是後花園,能遇到什麽危險?
薛從山道:“那我去找艘雲舟。”
“我有。”小石頭一招手,一艘雲舟停在面前。
薛從山還能說什麽,在小石頭期盼的目光裏,進了雲舟。
“别玩太晚,晚上回來吃飯。”子柏風叮囑小石頭道。
“知道了,哥。”小石頭随意回答着,子堅他們不在,小石頭現在也算是進入叛逆期了,雖然小石頭一直很佩服子柏風,聽子柏風的話,但小小的逆反還是有的。
“照顧好小石頭。”子柏風不得不叮囑薛從山一句。
“定當竭盡全力。”薛從山道,他終究還是叫了兩名兄弟,跟他一起去了。
“壞了,差點忘記了。”雲舟出了城,薛從山才意識到,北锵現在有神武大炮,若是看到雲舟有人開了炮,那就完蛋了。
誰想到剛剛出城,雲舟就瞬間加速,幾乎化成一道流光,那邊神武大炮确實是開了幾炮,卻都在雲舟之後很遠處爆炸。
“哈,這裏還有煙花啊,真不錯!”小石頭沒心沒肺,笑得開心。
薛從山卻是連心肝都快吓出來了,差點直接調轉雲舟,回去漠北府。
就算是薛從山的陸地神行之術,從漠北府走到半月洲也需要兩個多時辰,但小石頭的這雲舟,竟然用了一刻鍾,就已經到了半月洲的上方。
這還是薛從山擔心看錯路飛過頭,減慢了速度的結果。
此時的半月洲,沙民們已經亂作一團。
“這子柏風不守信用,明明是說好了五天的時間,現在就派出了高手,來者定然不善!給我開炮把他們打下來!”
這是一開始。
等到連續數炮都打不下來那雲舟之後,幾個首領的面色都變了,北锵咬牙,道:“如此急速的雲舟,來者定然是絕頂高手,屆時還需要我們兄弟聯手對敵!”
另外兩個部族的首領這下子就萎了,兩人面面相觑,都想要打退堂鼓。
“怎麽,你們想要逃跑不成?”北锵哪裏不知道他們什麽想法。
這倆人到底也是沙民,性子裏有着狠戾的一面,對别人狠,對自己也狠,他們對望一眼,狠狠點頭道:“娘的,跟他拼了!讓子柏風知道我們沙民也不是好惹的!”
“對,就算是死,也要他半條命!”
他們立刻調兵遣将,準備防守,誰知道那雲舟實在是太快了,他們連布置都沒布置好,雲舟就已經到了半月洲之外。
然後半月洲慢慢降下,薛從山最先露面,看到薛從山,北锵心中就先松了一口氣,他剛把人家薛從山趕走,卻沒想到再見到薛從山會如此高興。
“薛兄,你是打算來做客嗎?”北锵故作輕松道。
“我這次是護送我家小少爺來訪友來了。”薛從山側身讓開,露出了站在他背後的小石頭。
小石頭一眼就看到了北锵——當然,他的刀疤臉也很是顯眼就是了。
“哈,果然是你,漠北兇狼大哥,是我啊,小石頭!”
“小石頭?”漠北兇狼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漠北兇狼大哥你不認識我了?”小石頭不滿道,“上京賣給你石頭的那個小石頭啊,你上次說,如果有空的話,就請我喝酒的!”
小石頭從雲舟上跳下來,左顧右盼,道:“原來這就是漠北兇狼大哥你住的地方,和最早的臨沙城好像,酒呢?好酒呢?”
北锵愣在那裏。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麽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