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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兩個小家夥不知道到哪裏去了,但是知道他們至少沒有被丢到茫茫宇宙中去,這讓子柏風頗爲欣慰。
他安撫了其他人,告訴他們兩個小家夥到了其他地方,很快就會回來之後,衆人半信半疑地離開了。
子柏風心神沉入了自己的世界之中,呼喚兩個小家夥,倆小家夥倒是很快就回應了。
“還不能回去,哥,這個世界還在自我完善。”兩個小家夥道。
子柏風無語,決定不去管他們,反正沒事就好。
既然已經回到了蒙城,有幾個人是必須要去拜訪的。
子柏風先去看了先生,和先生聊了聊,子柏風雖然很好奇先生和燭龍到底是什麽關系,但先生既然不開口,那絕對是問不出來的。
和先生一起吃了一頓飯,子柏風就又回到了下燕村。
從蒙城到下燕村,一路沿着濛河上行,所見之處,蒙城繁華、九燕鎮熱鬧,而下燕村,卻有一種别樣的靜谧。
下燕村的年輕人大多都在各地,此時留在下燕村的,多是老人,人口大概隻剩下原來的一半。
而且新面孔也不少,大家都願意嫁到下燕村來,據說入贅過來的女婿都很多。
衆人看到子柏風,都親切地圍上來,和子柏風打個招呼聊幾句,從村口的大槐樹到後山,短短幾步路,竟然走了小半個時辰。
到了村後,子柏風看到自己的故居。
這些年來,他們的房子換了一個又一個,但是又走到了這裏,子柏風卻有一種極其難言的觸動敢。
他站在故居和子吳氏之前的故居之間,看着那經過修葺,卻變得陌生的大門,心中有一種難言的感慨。
熟悉又陌生,想要親近,卻總覺得已經無法再親近,這種感覺,又有幾個人曾經感受過?
“吱呀”一聲,子柏風推門而入,這裏沒有人居住,但經常有人打掃,并沒有什麽灰塵。
院子裏曾經是踏雪容身處的馬廄,角落裏的石凳,二黑曾經居住的北屋,一切都還如當初的模樣。擡起頭,蠃魚曾經栖身的那棵樹,以及樹下自己書房兼卧室的窗口,還一切都如原來的模樣。
院子裏不知道哪家的蘆花雞,正在地上啄着東西吃,看到子柏風,也隻是擡頭看了一眼,然後就又低頭繼續啄。
子柏風站在院中,正在感慨,就聽到門後吱呀一聲響,又有人進來了。
子柏風回過頭去,看到是柱子,剛想開口,就看到柱子把手指豎起來放在唇邊,示意他不要說話。
“柱子?柱子?這死孩子,跑哪裏去了?”外面傳來了柱子娘的聲音,那聲音漸漸接近,然後又漸漸遠去了。
子柏風疑惑地看着柱子,這一追一逃的場景,他怎麽覺得那麽熟悉呢?
“柱子叔?”子柏風疑惑。
“我娘瘋了!”柱子搖頭,“我娘安排了十來個姑娘讓我去相親!我娘竟然連禮錢都準備好了,說我看中哪個就去提親,來年就抱娃娃了!”
“噗……”子柏風忍不住笑噴,過了這麽多年,柱子的煩惱還是那麽一如既往,真是幸福的苦惱啊!
“早知道我就不該來回去看我娘!”柱子憤慨道。
“那也是爲你好……”子柏風道。
“大嫂讓你相親,你怎麽不去?”柱子瞪眼。
子柏風便隻能投降。
“柏風,我不想再在家裏呆着了,再這樣呆下去,我真要煩死了,我跟你走吧,你去的那什麽地方?漠北?讓我也去吧,幹啥都行!”柱子道。
“你真要去?”子柏風神色有些詭異。
柱子卻是沒看到子柏風的那神色,現在别說讓他去漠北州,就算是讓他去和燭龍拼命,他都願意去幹,隻要逃過老娘的恐怖逼婚大招。
“真要去!”柱子斬釘截鐵。
“不後悔?”
“不後悔!”
“那好吧,等會我就回去漠北州,你不先去和二奶奶說一聲?”子柏風問道。
“不了,好男兒志在四方,等我到了漠北州,再托人來給我娘帶個話。”柱子道。
子柏風那個無語啊,好男兒志在四方都用出來了,柱子那脆弱的心靈到底承受了什麽樣的傷害啊。
再想到自家老娘偶爾也會以和柱子娘極爲類似的眼神看着自己,子柏風就覺得不寒而栗。
現在的柱子,似乎就是未來的子柏風了。
想到這裏,子柏風就覺得,自己有責任爲柱子負責,他點頭道:“那我們現在就走吧,”
子柏風揮手打開妖典之門,一步跨入其中,短暫的穿行之後,他已經重新回到了漠北州。
“這裏就是漠北州?”柱子左右看看,又抽動了一下鼻子,“似乎也沒什麽特别的地方嘛。”
子柏風無語,在房間裏你能看出個什麽來?
他推開窗戶,窗外熙熙攘攘的人流頓時吸引了柱子的注意,那是排隊等着領粥的人。
子柏風能夠看到,這隊伍的秩序,比之之前好了許多,幾乎不需要人去維持秩序,大家彼此緊跟着前面的人,一步步向前挪。
桂香居的十來個夥計來來回回,忙碌不堪,不停地從後面向前搬肉湯,而濃郁的肉湯香氣,幾乎籠罩了整個漠北府。
青瓷片裏,子柏風能看到,漠北府的大部分人,對他的好感都已經爆棚,幾乎黑到發紫了。
錦上添花永遠不如雪中送炭,在漠北府最困難的時刻,子柏風的施粥作爲,極大的赢取了他們的好感。
雖然這些人并不知道施粥的人到底是誰,但是他們的念力依然聚集起來,依然被青瓷片認爲是對子柏風的感恩。
人群之外,走來了兩個人,兩個人緊緊黏在一起,如膠似漆,似乎一刻也不肯分開,子柏風看得清楚,那其中一人白衣白裙,不正是兔兒?而另外一人,子柏風也有些熟悉,仔細一想,這應該是一名夏俊國的官員。
“這個兔兒,辦事還真是牢靠。”子柏風忍不住贊歎道,這是兔子回來交差了。
子柏風之所以将自己的落腳處選在這處桂香居,就是因爲這桂香居是一處酒樓,任何一個人出現在這裏都不奇怪。兔兒和那夏俊國官員兩個人走進來,并沒有引起人的注意,他們一路上了二樓,敲響了子柏風包間的房門,得到允許,就推門而入,然後又将門緊緊關上了。
“老爺,我回來了。”兔兒對子柏風行了一禮,又指着身邊的夏俊國官員道,“這是夏郎,夏俊國的第二副使夏長青。”
“子大人!”那夏長青對子柏風行了一禮。
“夏郎,你把給我說的話再給老爺說一遍。”
夏長青點點頭,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娓娓道來。
“我們夏俊國的任務就是找到珍寶之國的具體位置。”夏長青道,“不過我們走了不少的彎路,剛剛才弄清楚,這珍寶之國壓根就不在大漠之中,必須集齊四把鑰匙才能将其召喚出來。”
“不在大漠之中?”子柏風疑惑。
“不知道大人能否理解……這珍寶之國在大漠之中,卻又不在,我們經過多方求證,終于知道珍寶之國的開啓方法。”夏長青道,“珍寶之國當初留下了四個分支,而這珍寶之國就在大漠中的某處,但除非是集齊四個分支的重要血脈,讓他們同時施展特殊的召喚之法,這才能夠将珍寶之國召喚出來,并打開它的大門。”
子柏風大概能夠了解一些了,這珍寶之國也是一個**的世界,但是和這個世界還沒有完全脫離聯系,它的入口就在這片沙漠之中,但是它本身卻不在。
“聽起來似乎并不難。”子柏風道,既然他們了解到這程度,說不定已經弄到了召喚珍寶之國的辦法。
“本來應該不難的。”夏長青道,“但現在的問題是,當初珍寶之國的四個分支,現在就隻剩下三個分支還存留于世上,最後一個分支,當初也是最稀有的那一支已經完全消失了。”
夏長青說完之後,鞠躬道:“子大人,這就是我所知道的一切了,現在我們夏俊國正在全力尋找這最後的一個血脈,但暫時還沒有太大的進展。”
“很好,謝謝你。”子柏風道。
夏長青又道:“子大人,小人有一個不情之請,懇請子大人準許!”
“請講。”雖然夏長青是被兔兒誘惑而來的,但畢竟他的态度非常好,也非常配合,子柏風也不想太功利。
“小人和兔兒一見鍾情,想要結爲連理,還請大人成全!”夏長青一躬到底,“小人願意脫離夏俊國,自此爲大人效忠,百死不辭,請大人成全!”
子柏風整個都愣住了,他轉頭看向兔兒:“這……”
“老爺,長青不是我魅惑來的。”兔兒紅了臉,道,“其實我們倆是兩情相悅……”
子柏風無語,你這才花了不到一天時間好不好,這就兩情相悅,願意結爲連理了?
兔兒啊兔兒,你這神經質的兔兒,什麽時候才能不那麽突如其來?
“大人,長青真的是和兔兒情投意合!”夏長青道。
“等等……”一指站在一旁的柱子久久未出聲,此時終于忍不住了。
“夏……長青是吧?”
“叫我長青就好。”夏長青不知道柱子是什麽人,但對柱子也非常恭敬。
“你和兔兒情投意合沒問題,但是……結爲連理,你知道兔兒的真正身份嗎?”
“我知道,兔兒是一隻兔妖。”夏長青道,“但既然兔兒已經成妖了,那就已經不是一直單純的妖怪了。”
“其實兔兒是兔妖……也不是問題。”柱子糾結了半晌,不知道如何啓齒。
子柏風也疑惑了:“柱子叔,你到底想要說啥?”
他雖然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似乎兔子和夏長青的進展實在是太快了一些,但是既然兔兒都這麽說了,他總也要尊重兔兒的意見。
他能看出來,正如兔兒所說,夏長青和兔兒兩個人都沒有被魅惑,沒有被什麽東西控制而是去本身的意識。
“柱子叔,你想要說,就說吧。”兔兒紅了臉頰。
“兔兒……其實是男的,或者說,是一隻公兔。”柱子道。
“咣當……”子柏風先倒了。
“兔兒?真的?怎麽可能?”子柏風看向了兔兒。
“你是個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讀書人,當然看不出。我打了一輩子獵,兔子是公是母,一搭眼就能看出來,兔兒這點道行,還騙不過我。”柱子道。
“我知道……”夏長青道,他的臉也紅紅的,“可是兔兒他……”
“老爺!”兔兒跪下來,對子柏風道:“兔兒想懇請老爺幫兔兒重新化形,褪去男兒身,恢複女兒身,兔兒從來就是一個女子,不是男人……”
你妹的,子柏風但覺自己看到了這世界上最狗血的故事……
一方面被兔兒和夏長青的這種莫名其妙的執着而感動,一方面又覺得這情節發展實在是坑爹加腦洞實在是開得太大。
這是一隻被困在公兔體内的母兔化形成妖,勇敢追求幸福的故事?
“我……”子柏風連連搖頭,他實在是無法想象,原來蒙城兩隻最搗蛋的兔子女王,其實是兔子王和兔子女王?不是姐妹,而是姐弟?又或者兄妹?這變化太快了。而且兔兒剛才說的什麽?
“重新化形?”
“是兔兒琢磨出來的法子,束月姐姐也幫了很大忙。”兔兒跪在子柏風面前,擡着頭,一臉希冀地看着子柏風,“就像束月姐姐重新胎化,成爲人形一樣,兔兒也想到了一種辦法,讓兔兒重新經曆一次胎化,将自己轉換成真正的女人……”
子柏風聽兔兒說了一遍,卻苦笑道:“這想法很好,可現在我做不到。”
“你所依據的是養妖訣中的混無形,這一訣可以讓妖怪化形成人,這個過程中若是做出一些改變,應該可以控制化形的形态,但是……我現在的養妖訣重新修煉之後,卻壓根就沒有到混無形……”
“沒關系,我不急的,老爺。”兔兒道,“隻要老爺肯答應,兔兒可以等,十年八年,甚至等一輩子……”
“我也可以等兔兒一輩子。”夏長青道。
“夏郎!”
“兔兒!”
兩個人四手相握,四目相對,含情脈脈,中間連一根針都插不進去。
“夏郎,等到兔兒化形成功,變成了真正的人類女子,兔兒就可以給夏郎生很多的孩子了……”
兔兒嬌羞無限,無論如何,子柏風都無法相信,兔兒其實是一隻公兔……
似乎有旖旎的音樂在小小的包間中回蕩,整個世界在那一瞬間似乎都充滿愛,兩人似乎被籠罩在一個巨大的紅心中,氣氛灼熱的能夠點燃。
“打住,打住……”子柏風連忙叫停,“旁邊還有房間,你們自己去找個房間再親熱,我可受不了這個!”
奶奶的,連一隻困在公兔身體裏的母兔都能找到如意郎君,你讓我們這倆單身狗如何自處?
但是……
如果真的可以做到像束月的胎化那樣,似乎一切真的都沒有什麽障礙了?
不論身體還是什麽,都是真正的人了嗎?
真的這樣嗎?
可明明束月已經胎化成功了,爲什麽自己心中還是有各種各樣的擔憂?
總是有一個聲音在自己的心中響個不停。
束月是一個妖怪,是一把劍。
束月雖然變成了人,但是子柏風的心中,她依然是妖。
似乎感受到了子柏風心中的這種下意識的排斥,這些天來束月越來越少以人類形态呆在子柏風的身邊,而重新恢複成了以手環模樣藏在子柏風的袖中。
而此時,子柏風卻突然被深深觸動了。
如果兔兒都願意去尋求自己的幸福——突破更多的障礙——他幾乎無法想象,像兔兒這種簡直就是多動症兒童的家夥,如何能夠單槍匹馬,創造出一種開創性的可以重新化形的法門?
雖然這個法門還沒有經過試驗,不知道是否真能成功。
但這對兔兒來說,實在是太難太難了。
這一切,都是因爲想要追求自己的幸福,追求真正的人生的執念嗎?
如果夏長青都能接受這樣的束月,子柏風還有什麽理由不能接受束月呢?
兔兒和夏長青彼此牽着對方的手,到隔壁去了。
其實受到觸動的不隻是子柏風,柱子悶聲說了一句:“我也先走了。”
就走出了房間。
包間裏,就隻剩下了子柏風自己。
他輕輕撫摸着手腕上冰冷的手環,輕輕叫了一聲:“束月!”
如同輕紗一般的月光閃耀,一名白衣女子出現在了子柏風的面前。
同樣是白衣女子,兔兒是妖豔而多變,而束月卻總是那麽清清冷冷地站在那裏。
“爲什麽不罵我?”子柏風問。
束月隻是微笑着看着子柏風。
“我那麽冷落你,你爲什麽不罵我,爲什麽願意犧牲自己,化成手環跟在我身邊,爲什麽不向我抗議?爲什麽?”
束月看着子柏風,看着子柏風這一刻像是一個崩潰的孩子,她的面上露出了柔和的笑容。
她輕輕捧住了子柏風的臉。
“我可以等,我可以等你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