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書兒怎麽了?”子柏風一聲厲喝。
眼前的“書兒”吓了一跳,向後退縮了一下,弱弱道:“我就是書兒啊……”
“那青瓷片呢?”子柏風問。
書兒又向後退了一步,聲音更弱了:“我……也是青瓷片……”
書兒本身雖然是妖怪,卻是一隻并不怎麽完整的妖怪,它本身隻是巡查鏡的一部分,成爲妖之後,也缺少一些獨立自主的靈性,而事實上,當初就有一部分青瓷片的靈性借用書兒的身份在窺視這個世界,隻是子柏風不知道罷了。
如若不然,子柏風身邊的妖怪那麽多,爲什麽偏偏隻有書兒能夠對子柏風的領地之内發生的事情了若指掌?
在子柏風不知道的地方,青瓷片在窺視他的生活,窺探他的内心,研究着他,觀察着他,判斷着他是否能夠勝任這個極難完成的工作。
看到青瓷片以書兒的身份出現,子柏風聲音卻是柔和了一些,他盯着眼前的書兒看了半晌,除了書兒右眼之中的青瓷片虛影之外,其他和之前的書兒也沒什麽不同。
“你真是書兒?”子柏風問道,書兒弱弱點頭,和之前強勢而冷漠的瓷片相比,現在的青瓷片還真像是一個受氣包。
“那好,跟我說說我的領地現在怎麽回事。”子柏風一屁股坐了下來,道,“爲什麽我現在沒辦法看我的領地了?”
子柏風并不知道,其實在他被死氣浸染之後,那些地契、印信等都已經被從他體内排出,一部分被死氣漩渦撕裂分解了,一部分不知道被卷到什麽地方去了。
書兒弱弱把情況一說,子柏風抱着肩膀道:“說,讓我平白無故損失那麽多,該怎麽賠償我?”
丢失印信可是大罪,身爲官員,如果丢失了自己的印信,皇帝是有資格直接将其撤職,甚至法辦的。
書兒不知道怎麽回答,隻是低着頭。
“你知道我損失多大嗎?”子柏風很是生氣,“沒有了那些印信,我怎麽控制我的領地?不能控制我的領地,我該如何發展?就算是退一萬步,不說那些印信,我的地契呢?沒有地契,你讓我以後如何買賣房子?”
書兒隻是低着頭,半晌之後,才弱弱道:“其實沒有印信和地契,也沒關系的……印信隻是一種人爲的法則,如果你能用更高等級的法則代替,也……也可以……”
“哦?譬如呢?”子柏風捏着下巴,問道。
他有一種預感,似乎可以從這個受氣包形象的青瓷片身上敲詐出來一些什麽特殊的東西來。
“譬如……”書兒的眼中目光閃爍,顯然他也在想着到底應該是什麽樣的規則。
嚴格來說,青瓷片更像是這個世界的控制中樞,不過控制中樞也不見得擁有所有的權限,而且他還必須要保證不能讓子柏風得寸進尺,太過嚣張,破壞了這個世界的平衡,這種教訓不是沒有過。
“譬如妖怪的領地?”書兒小心翼翼試探道。
“那原來的印信呢?”子柏風問道。
“印信……應該就……也可以?”看子柏風的表情頓時變得嚴肅起來,似乎就要發飙,本打算說印信應該就不能用了的書兒頓時改變了語氣。
“這還差不多。”子柏風一拍手,然後他就拍了拍手:“青石叔,給我準備的石頭怎麽樣了?”
青石叔頓時出現了,手中還抱着幾塊不同色澤的石頭,放在了子柏風的面前,這些石頭大小不一,青石叔抹了把汗,道:“我快把身上翻遍了,終于算是找齊了,不過黃玉确實是找不到,所以我就……”
青石叔摳了摳鼻孔,做了一個呲牙裂嘴的表情。
子柏風手一抖,那一塊果凍色半透明的黃色石頭就跌落在地上,青石叔連忙擡腳一勾,把那石頭又撿了起來,道:“小心點,我摳了半天,才找到這一塊合适的……”
子柏風都無語了,隻能接過來。他也知道青石叔盡力了,因爲他手頭的印信有很多種,各種材質都有,現在隻能就地取材,也虧得青石叔是石頭妖,他身上各種地方有不同的石頭,有些是分泌物,有些是排洩物……
子柏風盡量讓自己不去想這些石頭的來源。
譬如這一堆青石叔從鼻子裏摳出來的東東,就是典型的上好黃玉,拿來做他的知州印正好。
子柏風一擡手,金劍妖出現在手中,化作了細小的刻刀。
這種時候,子柏風就開始感念自己手工技能滿點的好處了,刷刷刷幾刀,就切出了一個大緻形狀,子柏風按照記憶對比着紋路和特點,不過十來分鍾,絕對可以亂真的印信就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喏……”子柏風把那印信在手中一掂,道:“如何?”
青瓷片能說如何?這種時候也隻有捏着鼻子認了。
一道法則的力量從神秘未知之處降臨,加持在子柏風的身上,子柏風的胸腔之中,道心一陣湧動,竟然把那法則直接吸入了進去。
既然青瓷片把這權限和法則給了子柏風,再想收回可就千難萬難了,子柏風的那顆道心古怪異常,蘊含了高維宇宙和平行世界的奧秘,子柏風能夠壓制和破解瓷片,全靠這顆道心。
青瓷片如果能哭的話,現在估計都淚雨滂沱了。
子柏風對這個結果卻很滿意,他一擡手,印信就融入了他的掌心之中。
子柏風凝神看去,整個載天州在他面前轟然洞開,但還沒等他認真看一眼,突然又消失了。
“怎麽回事?”子柏風頓時惱怒起來,他剛想了一個好辦法,而且這辦法似乎真的可行,卻又失敗了。
子柏風覺得自己的掌心一癢,剛剛融入到了手掌中的印信跌落,好在書兒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捧在了手中。
“你現在不是載天州知州了……”書兒小心翼翼道,“剛剛皇帝已經罷免了你的官職,任命别人爲載天州知州了。”
如果子柏風還是知州,印信是假的也就罷了,但是現在子柏風已經不是知州了,法則現在已經無法達成符合的條件,自然也就無法生效。
“這個皇帝老兒,欺人太甚!”子柏風頓時不幹了,老子在前面拼死拼活,爲你忙來忙去,你竟然罷老子的官?
“你不是說我可以控制麾下妖怪的領地嗎?快讓我看!”子柏風怒道,他記得之前皇帝的行宮就在阿錦化爲妖神之後的領地之中。
青瓷片也不拖延,又是一道玄而又玄的法則在子柏風的身邊漾開,子柏風覺得自己的體内似乎多了什麽東西,他的道心一陣湧動,非常不客氣地再次把這法則也吞噬到了體内去了。
頓時,子柏風覺得自己和其他妖怪建立起了更緊密的聯系,特别是已經成爲妖神的幾個。
蠻牛王、大貓、紅羽、阿錦和青石叔。
子柏風的麾下現在有五大妖神,蠻牛王鎮守西京,就連颛王都不知道,從這一刻起,子柏風才是西京的老大。紅羽鎮守蒙城,這是子柏風的傳統領地。阿錦鎮守山水城,把應龍宗的地盤切走了小半個。青石叔鎮守的則是眼前的這處馬頭城及附近上百裏方圓,雖然從面積上來說,算是比較小的,但重要性卻毋庸置疑。
而大貓巨虎王則是比較尴尬,他的領地是那隻有五十米方圓,還沒他的軀體大的小小的陣盤,現在對子柏風還派不上什麽用場。
在這一刻,那幾隻妖怪也都感受到了子柏風的存在,頓時歡欣鼓舞起來。
子柏風顧不上其他,先把注意力投放到了山水城左近。
“咦,沒有?”子柏風卻是發現皇帝的行宮已經不見了。子柏風仔細一看,頓時怒火沖天:“這些混蛋!竟然欺負到我頭上來了!”
皇帝割除他的官職,隻是讓他生氣,此時卻是無盡的憤怒!
欺人太甚!
是不是我子柏風太溫和了,什麽阿貓阿狗,也敢對我的人下手了?
……
柱子從朝堂裏走出來時,很是悶悶不樂,送他出來的太監把他帶到大門外,也不再管他,轉身去了,柱子是跟太監的雲舟來的,此時隻能自己飛回去,剛飛出重兵把守的範圍,就聽到有人樂呵呵地叫道:“柱子兄弟,前面是柱子兄弟嗎?”
柱子有些疑惑,其實現在極少有人稱呼他柱子了,大多都稱呼他爲風火仙君。
就算是和他相熟的,現在也往往會加上一個“大人”。
柱子轉過頭去,看到一個身材矮胖,圓滾滾的道士乘坐着一隻龍舟追了上來,大聲道:“柱子兄弟,我是萬寶宗的長老多寶道人,我癡長幾歲,你稱呼我一聲多寶老哥就行。”
“其實我一直想要和柱子兄弟認識一下,奈何一直沒有機會,今天恰好碰上了,實在是太好了。我聽聞柱子兄弟你喜歡喝酒,而且極具品味,我弄了一些好酒,不知道柱子兄弟肯否賞臉?”
柱子不認識這人,不過這人生具一張惹人喜歡的圓臉,說話又很是熱情,也不好意思太過嚴詞拒絕,隻是道:“多謝多寶道兄,我還有要事要處理。”
“哎,不過是喝幾杯酒而已,柱子兄弟你還沒來過我萬寶宗,此地雖非山門,可也有很多的奇珍異物,柱子兄弟,你且跟我來……”說着,他就拽着柱子的胳膊,把柱子拽上了自己的龍舟。
柱子畢竟剛剛成爲仙君不久,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種狀況,隻能懵懵懂懂地跟着他走了。
多寶道人呵呵笑着引柱子進入自己的龍舟,道:“來來,看看老哥我的雲舟和你們山水城的雲舟相比如何?”
他進入雲舟之前,回頭看了一眼,天空之中,阿錦正在雲層之中撒歡,帶起震震悶雷,而幾艘萬寶宗的雲舟正在悄悄向阿錦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