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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齊寒山,意氣風發,在兩三名負責談判的官員左擁右護之下,走路時都龍行虎步,極有氣勢。
子柏風站在台階之下,笑着叫了一聲:“寒山!”
“柏風!”齊寒山甩下身邊的人,快走幾步,和子柏風握住手。
兩個人早就不像是當初那樣互相稱呼“齊兄”和“子兄”的客套,在蒙城的這些天,齊寒山對蒙城越了解,就越佩服子柏風。而前幾日子柏風防禦臨沙城時,齊寒山把自己帶來的幾個保镖也都派去,其中一人還受了小傷,殺敵非常英勇。
兩人一起前行,前往夏俊國的特使之處,其他幾名使團成員在後面跟着,不敢上前打擾兩人把臂言歡。
上午的蒙城,熱鬧而不喧嚣,往來的人臉上都洋溢着熱情的笑容,見到子柏風他們一行人,有的恭敬行禮,有的大聲問好。
子柏風微笑着點頭回禮,一個七八歲的小家夥從一家店鋪裏跑出來,把一包炒貨遞給了子柏風,道:“先生,這是我娘讓我送給您吃的,我娘說您從小就喜歡吃我家的炒貨。”
子柏風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笑着接過了,回頭看向那店鋪裏,果然是下燕村熟識的村民,卻是來蒙城承包了一處小鋪子,來賣炒貨了。
這些小禮物,子柏風從不推辭,否則未免不近人情。
“來到蒙城沒多久,我卻是越來越喜歡這個地方了。”接過子柏風遞過來的一把瓜子,齊寒山微笑着,“真想留在這裏啊。”
“彈丸之地,寒山你還有更廣闊的世界要去闖,若是等你年齡大了,閱遍山水,到時候若是想要回來,我這裏永遠歡迎你。”子柏風把瓜子和身邊的人分享了一些,桂寶從他的袖子裏爬出來,坐在他的肩頭,兩手抱着一隻瓜子磕着,一隻小蠍子從子柏風的頭上爬下來——若是不仔細看,還以爲這是一隻玉蠍,是子柏風頭發上的發飾。
“一言爲定。”齊寒山也不矯情,若是讓他現在就在這裏終老,他定然也不會願意的。
“忙完這些,我便要回去西京了。”齊寒山環顧左右,似乎要把這裏的一切都印在心底。
子柏風也擡起頭來,這些泥瓦牆上,哪一堵牆都曾經留下小石頭的笑聲和子堅的汗水。這裏的每一條街道,也都留下了他的腳印。
“不多呆一段時間?”對修士們來說,時間并不是那麽的緊張,不需要趕來趕去。
“我父親對我有其他的安排,我也很想去試試看。”
“什麽?”子柏風疑惑地看着齊寒山,能讓齊寒山如此期待,卻是少見。
齊寒山沒說話,隻是笑了笑,有些神秘。
他伸出手指,逗了逗肩頭小桂寶肉嘟嘟的臉和小蠍子晶瑩剔透的背殼,擡頭看向前方,夏俊國使節團的駐地,就在前方。
上次子柏風來時,是提着劍來的,一個人殺進去,把裏面的人殺了個人仰馬翻。
而這次子柏風來,卻是要把這些人送走。
“寒山,你若是要回西京,不如和我同行。”子柏風道。
……
碧水樓,作爲東亭首屈一指的酒樓,每日裏顧客應接不暇,來酒樓預定的人能排到幾個月之外去,特别是頂部的雲天閣,更是常年都有人在外排隊,想要預定一次,不但要看地位,看實力,還要看運氣。
中山派的叛亂之後,碧水樓冷清了一陣子,後來又換了一位老闆,而現在,這位新老闆從早上開始,就在大門外候着,一直到了午時,才露出喜色,迎上前去:“大人,您終于來了!”
“到的晚了,他們呢?”子柏風笑了,上下打量着眼前的曾賢。
子柏風離開了西京,但是還留下了許多人在西京幫忙打理自己的生意,其中曾賢便是最主要的一員。
跟随子柏風也有半年時間了,曾賢變得比往日意氣風發和自信了許多,在子柏風的面前還有些局促,大多是見到了自己尊敬和崇拜的人那種局促。
“都在了。”曾賢笑道,“我送上去了幾壇珍藏的桂花酒,他們都在喝。”
子柏風推門進去,就看到遲煙白和邢曲浪正在拼酒,齊寒山在一旁含笑看着,遲煙紫也在抿着嘴笑。
“子兄!我可想死你了!”看到子柏風,遲煙白把手中的酒杯一丢,就沖了上來,一把抱住了子柏風。
遲煙紫的面色绯紅,不知道是酒氣上湧還是什麽,她讓開位置,讓子柏風坐在了他們姐弟之間。
“你見我那會可沒這麽熱情。”齊寒山抗議道。
衆人都哈哈大笑。
“子兄你來晚了,可要罰酒三杯!”遲煙白拉着他坐下,左看右看。
衆人坐定,看着空出來一個的位置,突然就都又靜了下來。
“我剛才去看望何兄了。”子柏風突然道,若非如此,他也不會來晚。
想到何須卧,衆人都覺得心裏堵得慌,說不出什麽話來。
碧水樓這地方,還是何須卧所推薦的,何須卧是那樣一個喜歡吃,喜歡喝,喜歡玩樂的人,有他在,氣氛定然比現在更熱烈吧。
“何伯伯還好,”齊寒山道,“我也專程去府上了一次,何兄還有一個弟弟,也很成器。”
或許這是一種安慰?但是對衆人來說,卻是永遠失去了一個朋友,一個兄長。
而且何須卧的父親其實也并不好,因爲工部系統内出了太多的問題,何家不可能不受牽連,現在權勢遠不如從前。
“對了,齊兄,你問子兄了沒?”遲煙白轉移了話題,道:“子兄答應了沒?”
“什麽?”子柏風完全不知道他們賣的什麽關子,什麽答應了沒?
“我還等着你問呢,把這個好機會留給你。”齊寒山笑而不語。
衆人就都又看了過來,一臉期盼樣。
子柏風就納悶了,這是……咋啦?
“子兄!”遲煙白一把抓住了子柏風的肩膀,“和我們一起去吧,一起包攬前五!”
“啥?”沒頭沒尾的,這是啥?
“去!”遲煙紫白了自家這個不靠譜的弟弟一眼,笑道:“今年是九年一屆的大上科,我們也打算去上京參加考核。”
“大上科?”子柏風眨巴了一下眼睛,“今年?”
天朝上國有八個屬國,每個屬國都有自己的科舉,選拔賢才。
而天朝上國自己也有科舉,三年一屆,被稱爲“上科”,而每三屆“上科”中,就有一屆是“大上科”。
和普通的“上科”不同,“大上科”是面對整個天朝上國和所有的屬國的,而且不限出身、成績。展現出了天朝上國不拘一格降人才的雄心。
“難怪齊兄你趕着回來!”子柏風恍然大悟,爲什麽齊寒山不在蒙城多呆幾天,急着回來,連帶着子柏風也不得不早回來幾天,原來是爲了這個。
“若是想要參加大上科,我們需要從鄉試考起,八月份便要報名,九月開考,從這裏到天朝上國距離我們最近的崇州也要一個多月的時間,若是想要去的話,便需要早點出發。”齊寒山笑道。
“若是子兄你也去,那我們就不用那麽久了。”遲煙白眨巴着兩隻眼睛,就像是小狗一般央求着:“去吧,去吧!”
“原來你們打得這個主意!”子柏風哭笑不得,原來是看上了他的雲舟了,他無奈搖頭,道:“我倒是可以送你們去,不過我十月還要去應龍宗,沒時間參加什麽大上科。”
“哎,子兄你這話說的,可不像是一名讀書人了!”邢曲浪笑道,“咱們丹桂五虎若是不能同進退,那還算是什麽丹桂五虎啊!”
“啥時候又變成丹桂五虎了?”子柏風這邊也摸不着頭腦了。
“自封的。”遲煙紫捂嘴笑。
“柏風你不是對做官挺有心得的嗎?到時候再去天朝上國當個大官,管理一方民衆。”齊寒山道,“對了,再拓展一下領地什麽的,不是很好嗎?”
蠻牛王的進階,讓他們意識到了“領地”的存在,而子柏風這些日子也開始不怎麽避諱自己的“領地”了,齊寒山也隐約知道一些。
“子兄哪裏有時間,子兄要去參加面仙大會。”遲煙紫推了一下遲煙白,“别亂起哄,讓子兄爲難。”
“怎麽會爲難了,反正咱們去什麽地方都可以。”遲煙白眼睛一轉,又有了主意,“對了,那個應龍宗不是也在天朝上國嗎?叫什麽成都載天山的地方是吧。”
“沒錯,成都載天山,在載天州,那裏稍微荒涼一些,不過也沒關系,咱們可以去那裏參加考試嘛,讓子兄兩不誤。”邢曲浪一拍手掌。
“對,先去考試,考試完了咱們也去跟子兄去參加什麽面仙大會,哼,看看那個讨厭的朱河山還能不能在我面前顯擺。”遲煙白兩眼冒光,“呸,面仙大會有什麽了不起?老子也能去!”
“别說髒話!”遲煙白又被遲煙紫打了一下腦袋。
“這才是你們的目的吧。”子柏風無語,總覺得他是自己跳到了坑裏去了。
“哪裏,哪裏。”邢曲浪笑道,“九年一次的大上科總是要去參加的,而且去參加的人也不隻是我,你不見城裏士子少了很多嗎?很多都已經出發了。這面仙大會嘛,既然是千年難見,能夠湊個熱鬧,爲什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