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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可惜啊。”站在丹木神樹上,非間子極目遠眺,以他的目力,可以輕易看到擁堵在寄劍林前的修士們。
聽到非間子的惋惜之聲,背靠着丹木神樹閉目養神的子柏風睜開眼睛,道:“可惜什麽?”
“沒什麽。”非間子道。
子柏風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就大概知道他在可惜什麽,子柏風隻是笑了笑,沒有再多說話。
非間子看着那熙熙攘攘的人,心中感慨萬千,心潮起伏。
想當初,他們整個鳥鼠觀,也不過是二十多個人,而現在擁擠在那裏的,就足有二百多個修士了,但可惜的是,這些人子柏風竟然沒有利用起來。
這些人如果整合起來,怕也是一筆非常強大的戰力吧。
不過,轉念一想對手是擁有十萬修士的應龍宗,等閑的二百個修士,還真是派不上什麽用場。
非間子搖搖頭,現在的子柏風,手底下嚴重缺人。
如果他手底下有一票高手,當時束月也不會被抓走,而後來的空蟬長老也壓根逃不掉。
蒙城現在的實力,若是在整個颛而國西南部相比,已經算是一等一的大勢力,但是若是和應龍宗這種超級大宗派比,還差了很多。
可惜,高手并不是速成的……
不是他們不夠強,不論是他非間子,還是子柏風或者落千山,都已經堪稱是天才中的天才,修煉的速度都遠超同侪,可惜的是,他們面對的是天地人榜中的大宗師。
大宗師啊……
非間子又苦笑了,子柏風,他到底有什麽必勝的手段嗎?
而應龍宗,又會如何反應呢?
就在此時,子柏風突然睜開了眼睛。
……
蒙城地界之外的官道上,一個商隊正迤逦而來,騾馬拉着沉重的車輛,軋在已經年久失修的官道上,發出了咯噔咯噔的聲音。
蒙城内的道路,基本上已經完全由丹木神樹的根系所取代,但是在蒙城道路之外的地方,特别是通往南城方向的道路,更是早就已經破敗不堪。
不過現在蒙城和外界的聯系,大多依托于水路,對于陸路就沒有那麽重視,子柏風暫時也就沒有把休整的計劃提上日程。
往日裏,還有南方加急的文書通過官道來來往往,但是現在的戰事已經平息,往日奔波在路上的信差,也十天半個月見不到一次,路邊上一座孤寂破敗的驿站,三兩匹瘦弱的老馬,一名抽着旱煙在牆根下打盹的老驿夫,曾經就是整個官道上唯一的亮色了。
而今天,官道之上,卻是格外的熱鬧,除了這從遠方迤逦而來的商隊之外,還有一隊在三個成年男人的帶領之下,吵吵嚷嚷地在驿夫附近的小河旁捉魚。
幾輛馬車停在一旁,幾匹馬兒正在旁邊安靜地吃草。
小家夥們不論是男女,都長的很是敦實,特别是小男孩們,一個個雙臂都比普通的孩子更粗,幹起活來更是不含糊。
這些小家夥都是刀劉村的,今天刀劉村舉行寄劍林的開業典禮,人多又雜,劉大刀就讓村子裏的先生們帶着私塾裏的小家夥們來野營了。
從早上乘着馬車出發,一路上遊山玩水,到了快傍晚才來到這破舊的驿站,晚上在這裏住上一夜,第二天傍晚的時候開始返程,小家夥們小睡一覺就到家了。
野營對小家夥們來說,其實并不是太新鮮的事,下河摸魚,上樹捉鳥,地理刨糧食,他們都是一把好手,經常有小家夥秋天在田地裏生火,不小心引燃了麥稭之類的東西,引起火災的。
但是能夠在外面住上一夜,還是和其他的小家夥們一起,卻是太讓人興奮的事。
三個私塾先生本來做好了準備,要好生忙一忙的,誰想到剛剛選定了野餐的地點,小家夥們就自己忙活了起來,淘米洗菜,抓魚拾柴,都壓根就不用他們吩咐,鍋子就架了起來,柴火也點起來了。
年歲最大的是劉大刀的三兒子,叫劉小刀,他有一雙粗濃的眉毛,雖然才十二三歲,卻長得像一般成人一樣高了,他算是這些小家夥們的指揮,此時正趕開打算玩火的一個小家夥,自己把火生了起來。
就在此時,河邊發生了争吵,一位先生無奈搖搖頭,走過去,道:“怎麽了?怎麽打起來了?”
兩個小家夥正撕扯在一起,互相推搡着。
“是小豪,小豪他非要把小志的小狗丢河裏看看它會不會遊泳。”旁邊看着的一個小姑娘道,刀劉村的女孩子,盡管是小蘿莉,也有一股女漢子的味道,顯然長大了又是一個豪爽健壯的姑娘,刀劉村裏,這樣的姑娘是最美的。
“丁先生,小志他偷偷帶了小狗過來!”小豪連忙惡人先告狀。
丁先生就有些頭痛,小志是這些人裏面年齡最小的一個,出發之前就偷偷哭鼻子了。其實丁先生看到他悄悄把小狗藏到包裏帶來了,這些小家夥難不成還真的能逃過他的眼睛不成?
“先生,小寶它晚上會害怕的。”小志奶聲奶氣道,他抱緊了懷中的小狗。
那隻小狗看起來似乎剛出生不久,全身短短的絨毛,還**的,一雙眼睛圓溜溜黑漆漆,鼻頭粉嫩粉嫩的,正抽動着鼻子,不知道是不是受寒了。
丁先生無奈至極,隻能道:“好吧,你們先去準備午飯,先生會批評小志的,好吧。”
另外兩個小家夥轉身去了,丁先生蹲下來,伸手摸了摸縮着腦袋等着被批評的小志,取了一條毛巾,幫小狗擦幹了身上,道:“去吧,找個地方玩吧,别離火太近了。”
“知道了,先生!”小志笑逐顔開,抱着小狗歡天喜地去了。
丁先生轉身去河邊洗了洗毛巾,随手運功,一道道霧氣冒出,他手中的毛巾就被随手蒸幹了。
突然間,他猛然回身,身影如同歡迎一般撲出,卻又猛然刹住。
在他的身後,站着的是另外一位先生,那先生正笑嘻嘻地看着他,道:“如果讓人看到‘血手千刀’丁天華現在成了小家夥們的保姆,不知道會是什麽表情。”
丁先生冷冷道:“我曾經說過,我不喜歡别人這樣靠近我的背後,下次你可就不會那麽好運氣了。”
他手中一把血色短刀閃了一閃,收回了袖中。
“還有,我現在叫做丁華。”
丁先生曾經是一位脾氣暴躁殺人如麻的邪道修士,在北方是能夠讓小兒止啼的兇神惡煞一般的存在,而現在的丁先生,卻是一名深受學生喜歡的私塾先生,手底下幾十号難纏的小家夥,比他曾經殺過的所有敵人都更讓人頭痛。
他不知道多少次都打算抽身而去,卻最終還是留了下來。
他告訴自己說,他隻是貪戀這裏的靈氣和修行速度,不肯多想其他。
他的過去,并未如實申報給靈氣管理處,他一直隐藏自己的過去,卻沒想到,最終還是被自己這位同事認了出來。
在蒙城,這些修士們一個個都有自己的過去,其中不乏神秘之人,但是隻要他們遵守規則,蒙城就不會對他們怎麽樣。
看到那同伴轉身離去,丁先生的眼中殺機一閃,現在他們并不在蒙城,是不是應該想辦法……
有若實質一般的殺氣,讓那前方的人腳下一個踉跄,差點絆倒在地上。
“劉先生,您怎麽了?”一個小家夥上前扶住了他,問道。
“沒事,腳下絆了一跤。”劉先生連忙道,他暗暗後悔,早知道這人是殺人如麻的大惡魔,爲什麽還要去揭穿他?難道真的是覺得他是自己的朋友了?這家夥不會半夜把自己悄悄幹掉,直接丢河裏吧。這裏窮山惡水的,怕是沒人會知道。
這邊小家夥們忙碌着準備飯菜,那邊驿站旁邊,商隊停了下來,就聽到一個大嗓門喊道:“老人家,還有什麽吃的東西沒?”
老驿夫擡頭看了他一眼,愛理不睬的樣子道:“沒有。”
“那……店家,有沒有住的地方,我們晚上就在這裏住上一晚。”那大嗓門又道。
老驿夫更是不耐煩的樣子:“沒有!”
“我們給錢。”那大嗓門無奈,道。
驿夫古來清苦,驿站的一切花費都要他們維持,驿站也兼營一些生意來維持生計,他們一路行來所遇到的各種驿站,雖然說不上服務好,可也算是态度殷切,不會如同這般冷淡。
卻不知道這老驿夫爲什麽這般牛逼,連句話都懶得多說。
“給錢也沒有!”老驿夫哼了一聲,“都包出去了。”
“都包出去了?誰啊?能不能給我們勻出來一些?”那商隊領隊連忙問道。
“不能!”老驿夫更是沒有通融的餘地。
商隊領隊張口結舌,他走南闖北這麽多年了,還從來沒見到過這般油鹽不進的。不過身爲商人,和氣生财,他哈哈笑了笑,道:“那我去找其他客人商量吧,我們現在裏面歇歇腳可好?”
“随便。”老驿夫擺擺手,不耐煩地抽口旱煙,閉上眼吞雲吐霧去了。
商隊領隊隻當自己已經得到了允許,轉身喊道:“我們今天晚上就住這裏了,都把驢馬歇下來,别偷懶,好好打理,明天還有一天的路才能到蒙城!這批貨再放可就賣不出去了!”
說完這些,領隊又走到了一輛馬車前,壓低了聲音,道:“仙長,請您出來歇歇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