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就像是十萬噸**一起爆炸,整個山似乎都在搖晃,遠處道士們的喊叫聲瞬間被掩蓋,落千山和子柏風兩個人躲在了蠃魚的翅膀下面,這才不被恐怖的水流波及。
許久之後,聲音停歇,子柏風從蠃魚的翅膀下探出頭來,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剛才那威勢驚人的水流,竟然沒有産生絲毫功效,這籠子依然是籠子,沒變成筒子。
子柏風和蠃魚都不知道,這籠子本是鳥鼠觀當初頂級強盛之時,爲了囚禁一隻巨鳥而打造的,當年的鳥鼠觀千鶴雲集,比現在的鳥鼠觀強大了不知道多少倍,這籠子更是用了無盡的天材地寶,後來爲了囚禁蠃魚,鳥鼠觀的人才把它一半埋入了湖水裏,隻露出極小的一部分,若非如此,子柏風也不會錯把這裏看做一個亭子。
蠃魚努力了半天,也沒能從籠子裏逃出去,子柏風也試了試,自己的束月劍竟然連一個印子都留不下來。
“不要擔心。”子柏風安慰它道,“我日日勤練,束月劍會越來越厲害,總會能夠砍開這籠子的。”
蠃魚在子柏風的身上挨挨擦擦,哪裏像是絕世兇物,看起來沒有半點擔心,似乎極爲信任子柏風。出不去籠子,也沒什麽大不了的,能夠在十年之後,再見到子柏風,上天已經對它不薄。
蠃魚飄在水面上,子柏風也在台階上坐下來,此時這邊暫時已經不用擔心了,他要看看下燕村的情況。
剛剛伸出手指點在眉心,他就愣住了。
……
非間子終于找到了機會,直撲青石之上。
但就在此時,青石突然迎風急漲,就像是被吹氣一般,膨脹了數倍。
本來幾間房屋大小的青石,此時已經俨然成了一座小山。
他的一掌,卻是拍在了青石之上,差點把腕骨震斷了,整個人更是被震飛了出去。
震飛出去卻也不稀奇,稀奇的是這明明是一顆大青石,此時此刻,卻長出了一隻魚尾巴,那魚尾巴一甩,就像是淩空拍蚊子一般,非間子直接被擊飛了出去,那力量是如此大,他隻覺得自己比駕鶴飛行還要快,眼看着自己飛下了山,飛出了下燕村,就在此時,幻象消失,他哪裏又飛出去了?他隻是被一尾巴拍出去,撞斷了兩棵樹,卡進了山石裏。
遠方,突然響起了一聲厲嘯,厲嘯越來越近,非間子聽得清清楚楚,那是師兄的聲音!
剛剛青石的怒吼與震動,也驚動了蒙城的非陽子,此時此刻,他顧不上其他,立刻趕了過來。而現在,他終于趕到了。
“大膽妖孽,膽敢爲禍世間,看我非陽子降妖伏魔!”遠遠的,一聲怒吼就響了起來,一劍西來,如匹練當空,直劈大青石!
飛劍還很遙遠,就已經有遙遙的殺氣鎖定,青石頂上的子堅、燕吳氏和青蛇都寸步難行,站都站不穩了。
就在此時,青石又發出了一聲震天動地的怒吼!
它的魚尾巴一甩,猛然一拍。
這一拍,不是拍在飛劍之上,而是拍在山體之上。
“嘭”一聲巨響,魚尾拍擊之下,青石竟然淩空飛起,而後那魚尾旋轉着,拼命擺動着,小山一般的大青石,竟然逆天而上,夭夭驕驕,如同一顆破天而上的流星一般,直沖九天而去。
青石本就是普通的大石頭,本無靈性,是子柏風的日日念誦書寫給了它第一點靈性,是蠃魚的半條魚尾,半身精血助它成妖,是九天之上巡行兩年開啓了靈智,是子柏風的日夜浸淫讓它漸漸成長,又是子柏風的養妖訣與靈妙訣讓它再度突破。
但是,之前所經曆的一切,都已經深深烙印在了它的身上,再也抹不去,摘不掉。這一塊大青石,終将不再是普通的青石,它已經有了其他的石頭永遠也不會擁有的際遇。
此時此刻,它突破了第四階開神智,達到了第五層潤體軀,終于激發了第一個本命法術。
這法術不是巨石萬鈞,不是山崩地裂,不是泥石俱下,而是直上九霄化星辰!
誰說人間凡石,成不了天上的星辰?
它青石就做到了!
可惜的是,現在的青石還是沒有絲毫的戰鬥力,它是在逃跑。
可是它逃得從容,逃得典雅,逃得高端洋氣,完全不像是在逃,反而是在示威。
一邊逃跑,它還不忘記以靈氣化作幾行字迹。
那字迹筆走龍蛇,頗有幾分子柏風的韻味,筆鋒勾轉之間,殺氣十足。
“速速離開下燕村,否則殺光鳥鼠觀!”
十層十的嚣張口吻,十層十的子氏風格。
似乎是爲了配合青石的字迹的威懾力,啪啪兩聲,從老道的發髻之上響起,那聲音往日裏他數十年才能聽到一次。
而今日已經聽到了六次。
青石說的不是虛假,它能說出,就能夠做到!
“子柏風!”一聲凄厲的怒吼響起,被砸入了山石之中的非間子掙紮着沖了出來,這個自己曾以爲隻會說點廢話的迂腐書生,竟然是這一切的幕後主使!
看到了老道,他好像是離家的孩子看到了爹娘,近乎哭喊地叫了一聲:“師兄!”就撲了過來。
道心堅固的小師弟,已經多少年沒有這種小兒女态了?
名爲師兄,實爲師父的非陽子輕輕摸了摸他散亂的腦袋,歎了一口氣,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現在的鳥鼠觀,已經遇到了生死存亡的大危機,再無時間在這裏浪費時間。
“你速速告訴我,這子柏風到底是什麽人?我們鳥鼠觀到底是惹了什麽樣的敵人?”
什麽樣的人,竟然能夠讓鳥鼠觀遭受滅絕之禍?
非間子也不是軟弱之輩,知道現在不是矯情的時候,他立刻收起了小兒女态,以最簡練的語言将事情說了一遍。
“你懷疑現在在我們鳥鼠觀裏的人,就是子柏風?”非陽子細細思量片刻,就明白了爲什麽。
非間子拿子柏風的父母當人質,而非間子,這是拿鳥鼠觀的師門當人質呢。
而且,這個少年的心性與力量是如此的可怕,他根本就不給鳥鼠觀的人談判的機會,直接就殺掉最厲害的幾個示威,此時此刻,他已經完全占據了主動。
究竟是何方高人子弟?何處仙宗駕臨?竟然擁有這等傲人心性,雷霆手段!
我鳥鼠觀到底惹了什麽樣的敵人?
孰是孰非孰之過?
“子是先代賢王的姓氏……難道是我們招惹了前代賢王的後人?”非陽子越想越覺得子柏風可怕。
“快回觀裏去!”非陽子對非間子道,剛打算出發,卻猛然頓住了腳步,難以置信地看向了鳥鼠觀的方向。
殷虹的血迹從他的嘴角慢慢流出,不知不覺間,他竟然受了重創。
“師兄!”非間子連忙扶住了搖搖欲墜的非陽子,焦急地看着他。
“師兄,到底怎麽了……”
“混元金籠被破了……”非陽子喃喃低語,“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混元金籠!”非間子的眼眶都快被瞪裂了。
鳥鼠觀這等小小的宗門,上古時代也曾經輝煌過,當然,那所謂的輝煌,也隻是比之現在。
但無論如何,他們都是開宗立派千萬年的古老宗派,總還有一些底蘊,有法寶傳下來。
他們現在所使用的飛劍,若是拿到千年之前,那絕對都是笑話,法寶?皮包都算不上,但是他們宗門确确實實有真正的法寶流傳下來的。
混元金籠就是其中之一,這專門囚禁敵人的法寶,據說能大能小,收殺随心,所以被稱爲混元金籠,據傳是一位頂級的仙人傳下來的,極爲神奇。
但是他們整個宗門耗費了無數玉石才啓動了它,爲了能夠使用它,老道非陽子更是搭上了全身的力量,連修煉都做不到。
但就算是如此,現在的他們連這混元金籠的萬分之一的威力也發揮不出來,隻能真的把它當做一個牢籠來用。
到現在,他們也不知道付出了那麽多玉石到底值不值得。
而剛剛,他和混元金籠的那一絲心靈上的聯系竟然被斬斷了。
這就隻有一個可能。
混元金籠被破了,被毀了!
怎麽可能!
……
逆天而上,巡行九天,這種際遇幾個人能夠遇到?
當大青石旋轉着魚尾,逆天而上化作星辰時,子堅和燕吳氏兩個人緊緊抱着對方,緊緊地閉着眼,幾乎不敢張開眼睛。
大青石的身上,還有着淡淡的光芒,保護他們不被風壓所侵擾,所以他們沒有感覺到此行的恐怖之處,隻是覺得身體沉得厲害,就像是被一座大山壓在身上一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直到身體突然變得輕了起來,似乎沒有了任何的重量。
子堅悄悄睜開一隻眼睛,就愣住了。
好半晌,他才使勁拍了拍身邊的燕吳氏:“快看!快看!”
燕吳氏也小心睜開眼睛,頓時也愣住了。
夏日已過,九天星河卻依然高懸空中,偶爾擡頭看起,也會想,星河之中,是否也有魚類遊蕩?
現在他們知道了,這裏是沒有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