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不走,我保證你下輩子都在德塞阿多的牢房裏度過。”蓋拓冷然說道,臉上毫無表情,提着劍慢慢向夏佐迫近。
其實他心裏也是有顧慮,他比佩尼亞要了解沙漠,知道塞爾薩人是怎樣一群瘋子,所以他不敢貿然動手,隻是展示出自己的實力等級,想以此逼走夏佐。
“是嗎?在牢裏?我沒去過,真想去看看。”夏佐語氣中帶着嘲諷,雖然是這麽說,但随着蓋拓的靠近,他也一步一步倒走着慢慢向後退去,顯然他有顧忌,想要與蓋拓保持距離。
“你的身份似乎很重要,那些沙匪怕你,他們叫你白少爺,抓了你,不知道會怎樣?”蓋拓威脅道,他不知道夏佐在塞爾薩族中的身份,但肯定很高,如果真的抓了夏佐,在面對追擊時以此爲要挾,說不定能收到奇效。
“噢?是嗎?那我們開打!”本一步步向後退的夏佐驟然停了下來,冷聲道。
蓋拓也停了下來,橫劍戒備,他剛剛看到了夏佐踹飛了沙匪首領,知道夏佐并不是隻能嘴上唬人。但蓋拓并沒有注意到一個細節,他與夏佐相距十米,而夏佐又在他逼迫下向後退了十米。
也就是說,他現在所站的位置,正是夏佐剛剛所站的位置。
“受死!哈!”夏佐忽然大吼了一聲。
這一刻,他一隻腳向前用力的踩在地上,雙臂擺出了拳擊的架勢,場面一時之間寂靜無比,然後……夏佐默默的又收回了腳放下了手,恢複了剛剛站立的姿勢。
發生了什麽?
所有人心中的疑問,夏佐剛剛就是比劃了一下,然後就完了。
什麽也沒發生。
夏佐剛剛的作态好像是用來搞笑的。
蓋拓沒有放松,依然橫劍戒備着夏佐,目光謹慎。
“可惜啊……”夏佐眉頭一挑,輕聲念叨了一句。
就在這時!
突然的,蓋拓身前的光盾轟然炸裂消散于無形,蓋拓臉色莫名一白,右手猛的揮舞着劍花,扭身向自己的左腳邊刺去,速度極快。
“呲”的一聲,劍尖入沙,但那裏……什麽也沒有。
可站在後方幾個眼力好的傭兵都看到了,那是一道黃中帶紅的小小身影,就在蓋拓刺劍的前一刻,猛的從沙地中竄出,在蓋拓的腳邊一閃即逝,又鑽回了沙地。
蓋拓左腳褲腿上快速很滲出了殷紅,淡淡的血腥氣随風飄散。
他感覺到一種酸麻刺痛感從自己的左腳腕開始向上蔓延,快速擴散着,他的意識開始變得沉重,臉色在極短的時間内白的如同厲鬼。
蓋拓身前五米的沙地上忽然鼓起了一個小沙包,急速移動到了夏佐的腳邊,黃中帶紅的影子一閃即逝,從沙地中躍出,鑽入了夏佐的褲腿。
“不好受,啧啧,西劍士!”夏佐望着十米外的額頭已經沁出冷汗的蓋拓,撇着嘴說道,随即擡起了自己幹瘦的左手,一個小東西慢慢從他的袖子裏爬了出來,趴在了他的小手上。
“紅尾黃金蠍,沙漠裏最毒的蠍子,不過……隻是幼崽,所以如果你能夠在三天内回到城裏,花一大筆錢找一個巫師,你還有機會活下來。”夏佐看了看趴在自己手上三四厘米長通體金黃尾刺卻爲紅色的小蠍子,擡起另一隻手輕輕摸了摸小蠍子的背部,擡起頭望着蓋拓道。
“卑鄙!”蓋拓望着夏佐咬着牙吐出這個詞,拿着劍的手微微有些發抖。
“哇噢,是嗎?卑鄙?我很榮幸,卑鄙惡心的塞爾薩人……我就是!”夏佐本已經扯起了微笑,但在說完話後,臉色徹底沉了下去。
遍體生寒!
這裏的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一股陰冷,來自心底。
“啊!我殺了你!”蓋拓猛然大吼了一聲,身上爆發出強勁的氣勢,似乎調用了全身的力量,挺劍沖向了夏佐!
三步!
五步!
七步!
“撲通”一聲,強大的西劍士跪倒在了夏佐三米外的地面上,手撐着地面,哇的一口黑血噴在了地上。
“你不該動氣,機會又小了一些,可惜,真可惜!。”瘦小的夏佐終于可以低頭看着蓋拓,說完後又俯身将指尖搭在沙地上,小蠍子爬了下去,鑽進沙地再無蹤影。
商隊有些騷動,所有人目光都掃視着沙地,看起來很緊張。
夏佐從蓋拓的身旁走過,沒再看蓋拓一眼,慢慢的走到了佩尼亞的駱駝前。
“别過來!”佩尼亞緊張的大叫道,拔出了腰間的火槍。
夏佐手腕一翻,一顆石子激射而出,“啪”的一聲将佩尼亞手中的火槍打掉了,火槍落在沙地上,坐在駱駝上的佩尼亞徹底慌了,眼神下意識瞟向了蓋拓,可蓋拓已經趴在了前方的沙地上,似乎已經昏迷。
“快來救我!”佩尼亞被吓哭了,扭頭望向了商隊叫喊道。
“過來兩個人,幫我把她綁起來!”夏佐也轉頭看向了商隊,語氣不高不低的說道。
在阿木提的示意下,商隊中走出了兩個傭兵,對佩尼亞說了句“得罪了”,便将佩尼亞拉下了駱駝,用粗麻繩五花大綁了起來,佩尼亞的上半身完全被捆好,多出了六七米的繩子,被交到了夏佐手中。
“帶上那個護衛,等我過了沙丘你們再走。”夏佐對着商隊說了句,猛的扯了一下繩子,轉身向遠方的沙丘走去,繩子另一頭的佩尼亞一個踉跄差一點摔在地上,不得不跟着夏佐向前走。
夏佐與佩尼亞走遠了。
“佩尼亞小姐,我們半個月後來接你!”阿木提這才敢對着佩尼亞高喊了一聲。
佩尼亞像是駱駝一樣被牽着向前踉踉跄跄的走着,扭頭淚眼婆娑的看着商隊,随着夏佐漸行漸遠。
很快,夏佐拉着她翻過了沙丘,夏佐又停了下來,放開了手裏的繩子,躺在沙丘斜坡上,雙手枕在腦後,望着天空。
“别想着跑,你跑不掉的!”夏佐頭也不轉的冷漠說道,依然望着天空。
“你想……你想對我怎麽樣?”佩尼亞再沒有先前的氣勢,摔倒在斜坡上,一邊流着眼淚一邊問道。
“贖金!”夏佐意簡言赅,口氣淡淡的回了句,擡手将帽子蓋在了頭上,便再也沒有了動靜。
風沙漫卷的沙漠,炙熱、幹燥。
夏佐躺在沙坡上,許久許久身體都沒有再動一下,似乎是睡着了。
一旁的佩尼亞漸漸不哭了,小心翼翼的掙紮着站了起來,向旁邊的挪了一小步。
夏佐沒反應。
佩尼亞又挪了一小步。
夏佐依然沒有反應。
佩尼亞大起了膽子,一步一步向沙丘下走去,時不時的還會扭頭看向夏佐,她要跑,但腳下忽然一個踉跄,她摔倒在了斜坡的中央,然後身體不受控制的翻滾了下去,嘴裏發出“哎呦”的叫聲。
她上身幫着繩子,沒有手臂的配合,身體很難掌握平衡。
沙坡上的夏佐擡手摘到了頭上的帽子,慢慢睜開眼睛,随即爬起身跑到了沙丘下,一句話也沒說,拉着繩子又将佩尼亞拖回了原來的位置,甚至連讓佩尼亞站起來的機會都沒給,直接拖着回去,還好這裏是沙漠,沙地柔軟,佩尼亞身上倒是沒被拖出傷,隻是滿身都是沙子塵土,顯得狼狽不堪。
“老實點,别想着跑,商隊已經走了,你一個人走不出沙漠。”夏佐默默說道,連正眼都沒看佩尼亞,再次躺下帶上帽子睡了過去。
佩尼亞身體蜷縮在沙地上,臉上的面紗已經掉了,小臉髒兮兮的滿是淚水,無聲哭泣。
五個小時後,時間已是下午,太陽漸漸偏西。
經過五個小時“艱苦卓絕”奮鬥的佩尼亞,終于将手腕上的繩子用牙齒咬開了,她渾身都已經被汗水濕透了,感覺很渴,嘴唇發幹,但不敢發出聲音。
緊張的看了一眼已經睡了五個小時的夏佐,佩尼亞慢慢将手上的繩子解開了,然後全身的繩子也被解開,抖落在沙地上。
佩尼亞活動着手腕慢慢站了起來,望着夏佐的眼神滿是憤恨,但她當然不會傻傻的去驚擾夏佐,她依然要跑。
夏佐忽然擡手又将帽子摘掉了,面沉似水的睜開了眼睛,忽而鼻翼輕輕動了動,似乎聞到了什麽。
佩尼亞身體吓的抖了一下,僵在了原地。
“給你個機會,現在讓你跑,翻過這個沙丘,别再出現在我眼前,我就放過你,去!”夏佐扭頭看着佩尼亞,面無表情的說道。
佩尼亞有些不敢相信,眼睛瞪大了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來,急切轉身,手腳并用的向沙丘上跑去,絲毫沒有貴族小姐的形象,很快的便翻過了沙丘,消失在了夏佐的視線中。
夏佐在沙坡上默默爬起了身,脫掉了身上的袍子,似乎有些睡乏了,開始在原地扭腰、展臂,舒展身體。
“救命!天主在上!救救我!”佩尼亞驚悚的哭喊聲從沙丘後傳來,緊接她便出現在了沙丘上,連滾帶爬的翻下了沙丘,滾到了夏佐的腳邊,抓住了夏佐的褲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驚慌失措的哭喊道:“狼群!有狼群!”
“嗚嗷!”
随着佩尼亞的話,沙丘後響起了狼嘯的聲音,密密麻麻的聲音也不知道有多少條狼,狼群奔騰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去去!”夏佐輕輕甩了甩腿,擺脫了佩尼亞拉扯着的手,轉身爬上了沙丘,慢慢站直了身體。
遠方,一個又一個沙丘上,狼群奔騰而下,如同紅色的浪潮般,将要吞沒一切。
夏佐的嘴角慢慢勾起了上翹的弧度,臉色露出了興奮的笑,别樣的燦爛。
煩躁壓抑的一天,夏佐最開心的時刻,即将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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