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十多個。啊,是六十七……好像是六十八個!”辛巴達緊張地答道,聲音有點結結巴巴。
“深呼吸,連續三次,然後告訴我方位。”高登繼續說道,淡漠的語調帶着一種莫名的感染力。辛巴達深吸了幾口氣,迅速鎮定下來。
“東北方向,相距賭場大概有一千多米。他們穿過巷子,還在接近。”辛巴達全神貫注,單筒瞭望鏡一直追随着人群移動。
“喂喂,難道偉大的宇宙第一美男子是沒用的看台嗎?”拉拉丁伸手搭住辛巴達的背,綠豆眼珠“骨碌碌”亂跳。
刹那間,辛巴達的瞳孔浮現出一個奇異的球形表盤,十字形的熒光線分割出東、南、西、北四個方位。表盤中央,隐隐發亮的指針順着目光擺動,劃過一個個細密精準的刻度。
“兩點鍾方向——兩點十二分方向,下偏四十五度角——兩點十三分方向,下偏四十六度角……”辛巴達如獲神助,飛快念出人群移動的每一次位置,精确到了極緻。
高登訝然看了辛巴達一眼,拉拉丁傲嬌地甩了甩金發:“還有呢?”
“宇宙宇宙誰最靓?拉拉丁大人靓無雙!”辛巴達回答,拉拉丁露出一臉陶醉的笑容,芋艿頭還蠻有創意的。
随着鐵匠會等幫派走近賭場,高登也看到了對方的位置。那是一群地痞混混,大搖大擺,直奔賭場。人人手持砍刀、鐵錘,在夜色下反射出點點寒光,但高登無法瞧清楚每個人的臉。
“老頭在裏面嗎?”他問。
“不在。”辛巴達搖搖頭。
“他肯定在附近,找到他。”高登望見那群人沖過去,踢開賭場大門,蜂擁而入。
賭場内一片混亂,雞飛狗跳,客人吓得四散奔逃,桌椅紛紛撞翻,骰子和錢币灑得到處都是。
“哪個是雀斑?”鐵匠會的首領排衆而出,大聲吼叫,同時揮動鐵錘,轟然砸上一根粗壯的廳柱,石屑四處迸濺。
“我就是。”少年變聲期特有的嘶啞嗓音傳過來,雀斑坐在角落的賭桌上面,嘴角微翹,眉毛輕挑,一隻手漫不經心地抛着骨骰。
他的手下早已一哄而散,沒人真想爲這個飛速上位的大佬賣命。
腳夫幫的老大跨前一步,氣勢洶洶地喝道:“小子,你懂不懂道上的規矩?你在北門搞風搞雨,我們管不着。但你把手伸到我們的地盤,就是壞了規矩!”
“要麽謝罪賠償;要麽打斷你兩隻手,滾出月牙城!”另一個大佬叫嚣道,手裏粗長的鐵鏈條揮舞得“嘩啦啦”作響。
迎接他們的是少年嘲弄的笑聲:“規矩?真是一群天真的蠢貨,一大把年紀都活到狗身上去了。”雀斑跳下賭桌,不屑地晃了晃拳頭,“今晚老子教教你們,拳頭大的就是規矩!”
幾個幫派的首領沒料到對方這麽猖狂,反而愣在當場。“殺了他!”人群中陡然爆發出一記呐喊,頓時群情洶湧,短刀、彎刀、匕首、鐵棍……呼嘯揮動,如咆哮的狂潮卷向雀斑。
雀斑倏然沖出,像一柄利刃劈開洶湧的怒浪。衆人似濺起的浪頭,紛紛往兩旁飛撲,鮮血四處飛濺。
兩柄短刀出現在雀斑掌心,刀光一閃一滅,線路簡短,幹脆緻命,絕不拖泥帶水。一個個地痞哀嚎倒斃,雀斑并不留情,直接斬殺,短刀穿插人群,勢如破竹,一次次抹過脖子和心髒。
猛地,一道旋轉的寒芒挾着厲風從左側斬來。速度快,聲勢猛,彎刀散發的森寒殺氣瘆得人身心僵硬。
“當!”雀斑刀尖輕挑,撥開前方砸來的鐵棍,另一柄短刀以玄奧的軌迹飄然而起,直擊彎刀,不避不讓。
一抹灼烈的日芒在短刀尖上一閃即逝,雙刀的交擊居然悄無聲息,金屬好像熔化了。短刀切開彎刀,猶如在光滑的空氣中飛翔,夭矯斬向對手頭顱。
奔日飛流斬!時隔數百年,奇牙家族的驚豔刀技第一次重現于世。
刀斷血濺,馬賊仆倒。
雀斑短刀回斬,前方擋者立斃。他一路沖殺,血液在體内的每一條血管裏燃燒,如同赤紅色的熊熊火焰。任何人都無法謀奪奇牙家族的武技,因爲本來就沒什麽秘笈,也無需口口相傳。所有的武技都傳承在了後裔的血脈裏,随着年齡增長,一步步走向覺醒。
“他這是什麽武技?什麽刀術?”閣樓内,黑狒狒神色嚴峻。
金牙沉默了一會,道:“至少是白銀級的武技,甚至更高。看他的出手,殺人的手法非常專業,過去一定殺過不少人。”
“這個小鬼的源力等級是黑鉛級,真正的戰力應該有灰錫級。不過他武技雖妙,生死搏殺的經驗還嫩了點。要是能在馬上對戰,我未必會輸給他。”黑狒狒冷然道,“但一個擁有白銀或是黃金級武技的小鬼,怎麽會看上幾個小幫派的地盤?不用想,都知道有問題了。”
金牙緊鎖眉頭:“這個小鬼肯定有來頭,那個食屍鬼也有來頭,他們十有八九是一夥。如果他們隻想銷贓珠寶,完全沒必要搶奪幫派地盤。換句話說,珠寶掮客的身份隻是一個幌子,他們另有目的。可爲什麽要用銷贓珠寶這個借口呢?他們真正的意圖,多半是接觸黑市這條線。可爲什麽要接觸黑市?他們到底想找什麽?”
“不管想找什麽,他已經幹掉了裏面三個弟兄。那群混混亂哄哄地擠在一起,沒有一點配合,反而相互礙手礙腳。再不出手,你安排的人手都會被幹掉。”黑狒狒探手抓住窗沿,意欲翻出閣樓。
“他的氣勢正在巅峰,沒必要硬吃。”金牙叫住黑狒狒,“再等三分鍾,我們一起動手。”
刀光飛舞,耀如烈日。源力奔湧之下,雀斑的兩柄短刀宛如一雙火焰翅翼,騰挪撲擊,殺得地痞們慘叫連連,潰不成軍。鐵匠會的幾個大佬神色呆滞,額冒冷汗,一時不知是進是退。
雀斑還藏了不少壓箱底的東西,足夠自保。高登收回目光,逡巡于賭場外圍。老頭直到現在還未出現,難道今晚隻是一次試探?
“九點鍾方向,上偏十五度,那裏有動靜!”辛巴達突然喝道。
上偏十五度?高登心頭一凜,那意味着對方的位置比自己還要高。“繼續。”沿着辛巴達标明的方向,高登移動弩弓,手指搭上扳機。
辛巴達随即道:“那是一間閣樓,窗口好像有人。真的有人!他翻出窗戶,上了屋頂,有兩個人!”
“方位。”灰蒙蒙的夜色中,高登隐約看到兩抹刀光在快速移動。
“九點十五分方向,上偏十七度!九點二十分方向!九點二十五分方向!九點三十分方向!”
随着辛巴達急促的喊聲,高登扣動扳機,箭矢疾嘯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