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并非馬賊,他們無論被殺、被傷,高登都會觸犯律法。衆目睽睽之下,根本無從抵賴,何況本城的治安官已被收買,隻要一起沖突,随便找個理由就能緝捕自己。
他絕對不能和這些人動手。
“幹掉他!”“把他的皮剝下來點天燈!”“敢欺負我們沙狐部落,讓這個外鄉佬豎着進來,橫着出去!”地痞們破口大罵,揮舞武器,群情鼎沸。
中年男子譏诮地瞥了高登一眼:“你很喜歡玩?這裏有幾百個人陪你一起玩!有本事,你讓整條街的人都失蹤!”
高登目光一閃,忽然喝道:“根據大議會特别法令第三章第九條:任何襲擊貴族或者侵犯貴族利益的行爲,都被視爲叛逆罪,處以絞刑。任何包庇、縱容罪行之人,等同叛逆,處以絞刑。”
他的聲音遠遠傳了出去,回蕩長街。
“殺貴族會死全家的!”一個尖細的聲音冒出人群,那是雀斑捏着嗓子叫出來的。
衆地痞不由一愣,那名士兵面色驟變,看向中年男子。
“不要理他,他沒有佩戴貴族的家徽!他不是什麽……”中年男子急忙喊道,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高登打斷。
“我代表了貴族的利益。”高登打開皮箱,無數奇珍異寶晃花了衆人的眼睛。“一個平民會擁有這些寶物?麻煩各位動手之前,考慮清楚。”
人群紛紛驚呼,不由自主地向前湧去,眼神貪婪又充滿忌憚,四周暫時陷入了一片雜亂。
雀斑立即抓住了高登創造的這個機會!他突然撲出,一刀捅進一個混混頭子的脖子,嘴裏嚷道:“一隻耳,你平時欺負我們趕騾幫,今天算總賬!”
趕騾幫的老大瞠目結舌,呆立當場。他隻不過對這個新收的小弟發過幾句牢騷,沒想到對方這麽夠膽量,這麽有血性,一刀就幹掉了鐵手指幫派的老大。
“趕騾幫殺了我們老大!”“該死的,他們趁機下黑手!”“爲一隻耳老大報仇!”鐵手指的人憤怒叫嚣,揮起刀棍,不顧一切地殺向趕騾幫。
四下裏頓時殺成一團,雀斑貓腰鑽進人群,短刀冷不防插進一名地痞頭子的下陰,随即躲得遠遠的,嘶吼起來:“老大死了,老大被城北的麻袋黨做掉了!”
“麻袋黨要搶我們的地盤!”“媽了個巴子的,殺光他們!”“讓你上次搶我女人,老子幹你娘!”随着雙方大打出手,更多的幫派卷入仇殺,混亂像掉進幹草垛的火苗迅速擴散。
雀斑在人群裏上蹿下跳,煽風點火,一邊陰人,一邊喊冤。他溜到哪裏,哪裏就掀起腥風血雨。短短一分多鍾,整條長街就陷入黑幫的内讧,殺得人仰馬翻,不可開交。
“住手,快停手!”中年男子徹底傻眼,連連叫喚,但聲音淹沒在沸騰的喧鬧聲中,地痞們已經殺紅了眼,過去的積怨如同山洪宣洩爆發。
“爲老大報仇!”
随着一聲大喊,厮殺中的趕騾幫老大背心一涼,一截刀尖從胸口鑽出。他吃力地扭過頭,滿臉迷茫地看着雀斑:“兄弟……你到底……混哪個幫派?”
“幹翻石頭幫!”雀斑拔刀就溜,又沖向另外一夥人。
雀斑玩的真漂亮!高登露出惺惺相惜的微笑。他以财寶引發騷動,雀斑瞬間把握時機,引發内鬥。雙方配合得天衣無縫,妙到颠毫。而雀斑渾水摸魚的本事,連高登也甘拜下風。
高登從皮箱裏取出一枚鴿卵大的粉紅鑽石,扔給那個不知所措的士兵。“帶給你們的大人,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他看了看猶豫不決的士兵,又道,“收不收禮物,應該由你們大人決定,對嗎?”
士兵想了想,收起鑽石,一聲不吭地離開了。
中年男子業已心慌意亂,全城黑幫火并,血流滿街,這個亂子搞得太大,不是他能夠擺平的了。他瞄了瞄高登,對方正饒有興緻地觀戰,并未留意自己。
一雙始終籠在袖子裏的手悄然而動。
在遙遠的天枰域瓷之國,隐藏着很多古老又神秘的東西。那裏的平民同樣無緣修煉武技,但他們想方設法,創造出了一些奇特的搏殺技能。這些技能無需源力,但一樣具備強悍的殺傷力。
中年男子黝黑的手掌探出袖口,他年輕時遊曆瓷之國,從一名武僧那裏,就學到了一種相當實用的技能。
雙掌一擺,宛如毒龍出潭,他驟然沖出,掌尖狠狠插向高登兩肋。
鐵砂掌!
一根根鐵灰色的青筋暴綻雙掌,散發出燥熱的氣息。這雙手奇大如扇,皮肉又粗又厚,曾經插過三年燒熱的沙子,又插過三年燒熱的黃豆,再插過三年燒熱的鐵砂,最終練成這門鐵砂掌的絕活。
眼看堅糙的掌尖接近高登肋下,中年男子眼中閃過一絲得色。鐵砂掌裂木碎磚,傷筋動骨,高登如果挨上一下,保準去掉小半條命。
“啪”的一聲輕響,他的肘部突然被向上托起。高登放下皮箱,倏然側身,一手托住手肘,另一手扭住對方手腕,整條手臂被反向彎曲。“砰!”發力的鐵砂掌改變方向,倒拍在中年男子自己的肩頭。
中年男子悶哼一聲,身軀搖晃,嘴角滲出血絲。一塊碎布從肩頭飄落,露出青黑腫脹的皮肉。
高登腳尖一勾,皮箱跳起,重新落在手上。“閣下用自己的武技打傷了自己,連傷人的罪名都沒法按到我頭上。”他淡然一笑,“其實何必傷了大家的和氣?我隻想談筆生意,求财不求氣。”
“我要殺了你!”中年男子面紅耳赤,目眦欲裂。突然間,斜對面的珠寶店打開了門。
一個身穿绫羅綢緞、腳着雪白棉襪的美貌仆童走出來,徑直走到高登跟前,禮貌地鞠了一躬:“主人相邀,想跟貴客誠心談一談生意。”
中年男子楞了一下,随即噤口不言。高登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