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人分頭走向不同的店鋪,彼此路線岔開,相距甚遠。高登站在店鋪門口,一邊打量着懸挂在牆上的各類武器裝備,一邊手指彈動,冰菊匕在指間上下翻飛,來回跳躍。
這是二心流傳承的一個小技巧,專門訓練眼力和手指的靈活。若能練至精熟,哪怕是不規則的石子、光滑的玻璃珠、塗毒的鐵蒺藜、沉重的巨斧也能像匕首一樣,在十指之間靈巧翻轉,操控自如。
“最頂上的那把弩給我看一下。”高登指了指懸挂高處的鎮店之寶——一把價值三千血腥點的折疊弩。
“你确定?”店主狐疑地打量了一下高登,瞄到白銀級的冰菊匕時,眼睛一亮。“請您稍等片刻,我馬上去拿。”
他架好木梯,殷勤地爬上去拿弩弓。高登指間的冰菊匕倏然停頓,透過匕鋒,他看到酒吧窗簾的位置已經移動,比先前朝後拉了一點。從那個角度,恰好可以觀察到雀斑、阿泰和翠茜的動向。
對方盯上了三人中的一個,他和番紅花首先被排除了。
“這可是青銅級的折疊弩,整條街隻有這麽一把!您瞧瞧,這根弦是用金冠巨蜥的整條背筋絞纏而成,彈力十足,有效射程足足達到了六百米!”店主小心翼翼地擦去弩上的灰塵,顯露出空瀾銅獨有的藍綠色相間條紋。
高登拿起弩,架上手臂。弩身由空瀾銅打制,堅固又輕巧,重量和木頭差不多。圓弧形的弩翼線條流暢,可以彎曲折疊。弩匣狹窄精緻,凹槽打磨光滑,全都經過啞光處理,色澤暗沉,即使在烈日下也不會反光。
“我的有效視力可看不到六百米那麽遠。”高登轉過身,眯起眼,托高弩弓,做出一個拉射的動作。
阿泰、番紅花、翠茜和雀斑紛紛走出店鋪,沿着交叉的路線,分别走向下一家。
店主道:“您再仔細看看挂弦的空銅鈎,上面還刻着制造者的徽記。隻有通過武器制造行會考核的工匠,才能擁有自己的徽記。這把弩在青銅級的武器裏,絕對算是精品!”
高登摩挲着弦鈎上的三葉草徽記:“可惜沒有配套的箭矢。”
店主道:“預付五百個血腥點,我可以爲您訂制五支匹配的青銅級箭矢。”
“訂制?那再好不過了。”高登心頭一跳,把血腥卡遞給對方。血獄會有自己的武器制造工坊?如果他們對外出售,就能從武器和材料上順藤摸瓜,追查出更多的線索。如果武器是收購得來,同樣能找出爲血獄會提供貨源的商會或是制作工坊。
高登付錢爽快,店主愈發熱情,主動贈送了一隻長方形的皮匣,用來放置弩弓。皮匣用犀牛皮柔軟的肚腹部位硝制,兩端拴着牢固的皮繩,背在身上,攜帶便捷。
高登背上皮匣,走出店鋪。酒吧的窗簾位置又移動了,這一次,阿泰被排除在外。
連續逛了十來家店鋪,他們五人重新聚在一起時,每人身上的裝備都煥然一新,俨然成了小暴發戶。在高登的示意下,衆人仍舊購買了古柯藥劑,以此迷惑血獄會。
“雀斑,是你被盯上了。”高登走到雀斑邊上,側過身,不讓那個人瞧見自己的嘴型,真正的黑道高手都精通唇語。
雀斑目光一閃,若有所思。“看到是誰了嗎?”他低下頭,像打了個哈欠。番紅花搶着要說什麽,被翠茜踢了一腳,隻好無奈地扮鬼臉。
“看不清。”高登道,“不過隻要你一走,就會知道是誰了。這件事交給我吧。”
他們小聲商議了幾句,阿泰四人陸續離開兌換區,返回窟室。高登來到酒吧對門的餐館,花費十個血腥點,點了滿滿一桌子珍馐佳肴,無一不是滋補源力、血氣的食材。二心流的傳承特别闡明,食物是修煉的一部分,有的技巧訓練需要嚴格調配飲食,進餐的時間、次數都極爲講究。
端起一杯血米汁,高登一飲而盡。對面的窗簾角已經垂下,對方很快會出來露臉。
就從13号身上下手!與此同時,花豹霍然站起,走下樓梯。
無論是他還是雀斑,真實身份在血獄會裏都是見不得光的。雀斑沒了櫻咒,再也無所顧忌,雙方一旦公然沖突,揭了底子,大家都要倒黴。
除非他等到雀斑獨自進入下層時,悄然尾随,擒住對方逼問出櫻咒破滅的原因。但雀斑向來與阿泰幾個一起狩獵,必須想個法子,把他們隔開。
出了酒吧,花豹氣勢洶洶,大步走向餐館。
監視雀斑的人竟然是花豹。高登拿起餐刀,切開銀盤上的紅眼海膽,叉起一塊,放進嘴裏,慢條斯理地咀嚼着。花豹爲什麽滿臉煞氣,直奔自己而來?
“砰!”花豹粗魯地踢開門,坐到高登對面,惡狠狠地盯着他。
清甜的海鮮香氣彌漫高登的舌齒,紅眼海膽産于深海,不僅味道鮮美,還能增強骨髓的造血功能。高登咽下海膽,又端起一杯白葡萄酒,潤潤喉,才欠了欠身,恭謹地說:“教官,很久不見了。”
花豹森然一笑,露出又大又尖的門牙:“13号,你小子也知道很久了?爲什麽沒返回沙窟,不會是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鳥事吧?”
高登神色肅穆:“身爲基地助教,我理應比其他人更加努力。在下層搏殺得越久,将來越能爲血獄會多做奉獻。源于此念,我才能堅持下去。”
花豹眼角跳動,郁悶得想罵娘。13号這番話說的道貌岸然,滴水不漏,不給他半點發作的機會。“爲什麽你的頭一直沒痛?每個人都出現了獸性反噬,爲什麽隻有你例外?嗯?能回答嗎?”他不懷好意地冷笑一聲。
高登笑了笑,拿起刀叉,繼續切食紅眼海膽。“的确有點特殊的原因。教官,不如坐下來,我們邊吃邊談。這裏的菜味道不錯,我有這個榮幸邀請您共進一餐麽?”他儀态優雅地對花豹舉起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