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幾乎斷了所有骨頭的萊曼躺在地上,無力反抗。但他破裂的臉上依然是一副不在意的表情,就好像所有的打擊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方解一隻腳踩着他的小腹,左手探出去抓住萊曼心口上裸露在外的紫色晶石一樣的東西。
“以我一手換你一名,值。”
方解說。
他的手抓住那塊紫色晶石,然後猛的往上一拉!
一股血從萊曼心口裏噴出來,那紫色晶石緩緩被方解拽了出來。等到方解的手向上提起的時候才能看清楚,那紫色竟是露在外面的隻是一小部分,一大部分居然都在萊曼的胸腔裏!下面那一大半就好像一根不規則的圓柱體,插在本應該是心髒的位置上。
出乎方解預料的是,這個東西并沒有什麽太強的侵蝕力。
方解的手雖然感覺很燙,但并不能傷人。一瞬間,方解腦子裏想到的是這東西的作用并不是侵略性,其作用更多的是防禦性。它能将萊曼的身軀改變,能讓萊曼無視所有修行者的修爲之力。
不過想想也就釋然,如果這東西的侵蝕力真的極強,萊曼也不敢把它放進自己身體裏。
“啊!”
一聲哀嚎,連天空的雲彩似乎都震碎了。
萊曼的嗓子都破了音,可想而知那種痛苦是多麽的難以承受。
“原來你們的過度也有類似于纥人巫師那樣的人,他把這個東西塞進你胸腔裏,替代你的心髒來催動巡夜循環,所以你才會說你不可能被打死……因爲你沒有心髒。”
方解看着手裏的東西說道。
這個東西中間有很多的細小的孔洞,方解把它從萊曼身體裏提出來的時候,血液從那些細小的孔洞裏流出來,幾乎流淨之後才看的清楚,那東西裏面的部分是淡紫色幾乎透明的東西。
外面的這一小部分,極堅硬。就算方解之前那麽多次重擊,也沒能将這個東西打碎。要知道方解拳頭上的力度之大超乎想象,便是一塊頑石也早被方解擊碎了。外面堅硬,但是裏面這部分卻看起來還在微微的搖擺着,有點類似于松油的模樣。
而且這個東西,在被方解提出來之後居然還在虛弱的搏動着。
“咦?”
方解愣了一下,忽然發現了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這個東西,是活的?!”
他一怔,下意識的甩手将那個東西丢開。那東西落地之後發出滋滋的聲音,那八條類似于蜘蛛腿的東西竟然彎曲起來,将身體支撐起來。不過看起來這東西不能離開血液的滋養,一離開就變得極爲虛弱。
它好像要逃走,奈何沒有了力量,隻是站起來就耗費了所有力氣,然後就又趴伏了下來。
“哈哈哈哈!”
痛苦至極的萊曼,居然還沒有死!
他心口上是一個很恐怖的血洞,幾乎空了。即便如此,他竟是還活着。躺在地上的萊曼猙獰的笑着,那樣子看起來令人毛骨悚然。按照道理常人失去了心髒,早就已經死透了。可他卻竟然還能笑出來,那種場面任何人看了都不可能平靜。
項青牛他們三個也圍攏過來,看了看那個趴伏在地上的紫色晶體一樣的東西,又看了看猙獰大笑的萊曼。
“我操……他特娘的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項青牛有些心悸的說道。
他不是一個沒有見過世面的人,可是真的沒有見過如此詭異的場面。一個人的心髒被人取出來,這本身就是很殘忍的事。但是又把一個可以替代心髒的東西植入這個人體内,這個人還能健康的活着甚至變得越發強大,這太匪夷所思了些。
這種事,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力。
方解他們最初隻是以爲,萊曼在身體裏鑲嵌了什麽隕石之類的東西,雖然這并沒有想錯,可他們怎麽可能想到這個東西替代了萊曼的心髒,而且還是個活的?那東西趴伏在地上,雖然虛弱可也活着。
“我說過……你們殺不了我的。”
萊曼的聲音嘶啞之極,連發出聲音都很艱難:“你們以爲這樣就能殺了我?我當初熬過那麽大的痛楚,經過那麽多的艱辛,就是爲了有朝一日遇到危險的時候還能活着。經曆了這麽多,今天,我曾經經曆的痛苦終于不再是沒有意義的事。”
“這是什麽東西!”
項青牛怒問道。
“神的賜予。”
萊曼冷笑着說道:“神賜予了我這個東西,我把它叫做真心。比真正的心髒還要強大許多倍的真心!”
“那我就破了你的真心。”
項青牛過去,想一腳把那個東西踩碎。
“你踩了他,你們都會死,這東西看起來沒有什麽傷害力,但是一旦它死了,就會釋放出一種遠比你那個石頭還要強大的侵蝕力。你們誰都跑不了,就算你們現在有這樣一層好像光罩似的東西也擋不住。”
“你猜道爺會信你的?”
項青牛冷笑,擡起腳就要踩。
葉竹寒一把拉住他:“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項青牛怒道:“那就任由他這麽繼續惡心着咱們?”
“割掉他的頭!”
葉竹寒咬了咬牙:“我就不信割了他的腦袋,他還不死!”
……
……
“割了腦袋他也不會死,就算這個人死了,但是萊曼也不會死。”
聲音出現在方解身邊,來的很突兀。這聲音出現的那一刻,把項青牛都吓得往後跳了一步。項青牛下意識的打量了一眼說話的這個人,這才使勁松了口氣:“我說師侄,你這樣跑出來會吓死人的。”
那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後咳嗽起來,掏出手絹擦了擦嘴,沒有掩飾什麽,心安理得臉色平靜的把帶着血的手絹放回袖口裏。
“每次不都是這樣,師叔你怎麽還沒适應。”
這人,正是一氣觀的白鳥。
論輩分,論修爲,他在一氣觀都算不得上上之選。可是在一氣觀,他的作用他的地位很特别。即便當初他拒絕蕭一九的命令去長安城協助造反,蕭一九還是舍不得殺他。因爲這個人,本身就已經很可憐。
他出現的那一刻,方解立刻把自己是很少的保護界分開一部分,護在白鳥身體外面。
白鳥感謝的看了方解一眼,然後笑着搖了搖頭:“不必了……反正我早晚都要死的,還能活到現在就已經是個奇迹。當初我第一次犯病的時候,師父就說過我不會活過四歲,我已經到了快三十歲,這命應該是偷來的……”
他自幼有一種怪病,連蕭一九都束手無策。
“那是以後的事。”
方解道:“隻要你還活着,我就必須去尋找醫治你的辦法。”
“沒有辦法的。”
白鳥搖了搖頭,看了看越來越透明的雙手:“我已經能感覺到自己越來越虛弱,不過能因爲這個病而幫助大家,這就是我最高興的事。”
他不想繼續說這個話題,指了指萊曼說道:“我昨夜裏就潛入了奧普魯人的大營,這個人卻是死不了,換句話說,他死了還會活過來。那個在他心口裏的東西是一對,活物,不知道什麽名字。這隻在他心口裏,另一隻在别的地方。當初應該是這兩隻活物都吸了萊曼的血,其中一隻寄生在萊曼身體裏,另一隻……”
他又咳嗽起來,再次掏出手帕擦了擦。
聽到他這些話,萊曼的臉色終于變了。
“另一隻在這……”
白鳥打開背包,從裏面取出一個和那個紫色晶體幾乎一樣的東西,隻是個頭要小上不少。
“這個在他的親衛首領奧古斯都身上,昨夜裏我偷聽了他們的談話,似乎在奧普魯帝國有一個很強大的巫師,意外發現了這一對東西,至于是從什麽地方找到的,不得而知。這個巫師找到這一對東西之後,知道自己飛黃騰達的機會來了,他找到了萊曼。”
“然後親自動手,将萊曼的心換成這個東西。但是萊曼的心沒有被丢掉……”
白鳥用手使勁一攥,那個小一号的紫色晶體随即發出一聲哀嚎,八隻觸角展開,從裏面掉出來一顆血淋淋的心。
“這才是萊曼的心,在奧古斯塔的胸腔裏。”
白鳥把那顆心踢到萊曼身邊:“不得不說,這種手段之神奇怪異,聞所未聞。論奇詭來說,甚至可以和大輪明王的轉生相提并論。”
方解點了點頭,白鳥說的沒錯。現在他們所見到的事,不可能推測的到。若非白鳥有着特殊的本領,這秘密隻怕方解他們永遠也不會知道。現在方解也無法解釋,爲什麽大輪明王可以轉換軀殼活着。
這是沒道理的事。
萊曼的這種改變,同樣沒道理。
“就在他們進城之前,我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白鳥繼續說道:“他和那個叫奧古斯塔的人說,你不要進城。萊曼似乎是預感到城裏有什麽危險,他擔心兩個人一起進城會出什麽不測。所以,他讓奧古斯塔留下。這樣,隻要他的心髒還在,哪怕他的身體已經死去,奧古斯塔将他的屍體運回奧普魯之後,那個巫師也能想辦法把萊曼複活。”
白鳥舉了舉手裏的東西:“靠的就是這個……但是這東西有個弊端,就是這一對活物不能距離太遠,超過一定距離之後就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所以那個叫奧古斯塔的家夥一直就在城門外面,他隻是沒有想到我就在他身邊不遠處。”
“雖然我修爲不強,但是偷襲一個沒有防備也不能修行的人,還不算什麽。”
白鳥将那個活物随手丢在地上,小一号的這個立刻快速的朝着比較大的那隻爬了過去。然後它趴伏在那個大隻的活物上面,開始吐血。血從細小的孔洞裏進入那個大隻的活物體内,那大隻的随即漸漸恢複了一些生機。
“真是太神奇了。”
白鳥歎道:“這個世界上,有着太多太多我們沒見過,見過也不一定能理解的神奇的東西。”
方解嗯了一聲,看了看那兩隻活物。看起來那隻小的在吸收一定血液之後,就能靠這部分血液存活。而那隻大的,需要不斷的有血液在體内經過才能活下來。所以即便方解不出手,這兩隻東西也活不了多久了。
這隻是推測。
所以方解還是出手了,他走過去,在那兩個東西上狠狠踩了一腳。
咔嚓一聲,那隻小的被擦成了泥一樣。看起來,小的這隻沒有大的那隻那麽強的防禦力。
“不!”
萊曼發出最後的一聲哀嚎,然後身子抽搐着倒在地上。
方解看了他一眼,微微歎息:“可惜了……真的還有很多事想問問你,但是……沒時間了。”r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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