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方解睜開眼的那一刻,九先生就好像被什麽刺到了似的抱着頭蹲了下去,凄厲的哀嚎聲同時響起,那種嚎叫中透着的一種很強烈的恐懼。這一刻到底發生了什麽,一直被壓制毫無還手之力的方解究竟做了什麽?
刺痛
就好像那天的刺痛一樣。
九先生痛苦的蹲了下去,兩隻手根本不是抱着腦袋而是捂住了自己的雙眼。眼睛裏傳來的痛楚讓他無法承受,就好像那天他在地宮裏陷入黑暗中很久很久,突然找到了那個井口向上看的時候,微弱的光芒刺痛了他的雙眼。
可這次,不是微光。
紅芒
從方解的眼睛裏有兩道炙盛的紅芒閃耀出來,就好像兩柄利劍一樣筆直的刺進了九先生的眼睛裏。那一瞬間九先生就無法控制心中的恐懼,光明來臨的那一刻再強大的黑暗也會變得孱弱。
紅色的光芒比最強烈的陽光還要炙熱明亮無數倍,這種被直刺的感覺讓九先生的雙眼失去了作用。
漆黑
一片漆黑。
自稱爲黑暗主人的他,陷入到了一種令他畏懼的漆黑當中。
他捂着雙眼蹲下來嚎叫的樣子,哪裏還有之前盛氣淩人的氣勢?他就好像一個被自己最懼怕的東西吓到了的孩子,本能的蹲下來來保護自己。可是這種級别的交手,蹲下去又有什麽意義?
睜開眼睛的方解,脫離了黑暗。
“你不是黑暗的主人,因爲你懼怕黑暗。你覺得你的黑暗可以奪走别人的光明,那麽你也應該品嘗一下有眼卻看不到任何東西的感覺。”
說這話的時候,方解一腳踢在九先生的太陽穴上。巨大的力度之下,九先生的身軀翻滾着飛了出去,在地上也不知道滾了多少個圈,那身月白色的儒衫長袍被地上的碎石剮蹭的出現了不少口子。
方解沒有停下來,在這種時候誰也不會停下來。
在九先生捂着雙眼蹲下去的那一刻,黑暗之界就失去了作用。方解重新獲得了所有的感覺,他能看得到,他能聽的到,他能感覺的到。如果說之前九先生的黑暗之界放佛把人帶進了地獄,那麽方解此時的紅眸就是在地獄中令魔鬼都爲之顫栗的東西。因爲這紅眸可以将地獄看穿,所到之處沒有任何黑暗能夠抵擋。
地獄中有血池,可是方解眼睛裏的紅色比血池還要令人恐懼。
也許,黑暗之界的崩碎并不是因爲九先生的刺痛,而是被紅眸看穿。有這樣的一雙眼睛,還有什麽黑暗能夠将其遮擋?不管黑暗中隐藏着什麽樣危險的東西,在這紅芒面前都隻能退避。
“你說你經曆過地獄”
方解再一腳将九先生踩進了大地之中,九先生的身子就好像被一柄萬鈞巨錘狠狠的砸了一下似的,砰地一聲鑲嵌進了地裏。塵煙激蕩出來,被風卷着往四周飄散。
“你又怎麽知道我沒有經曆過地獄?”
紅眸熾盛的方解彎腰,伸出手握住九先生的腳踝将其從土坑裏提了出來,然後好像抖一個布袋子似的把他抖了起來,在九先生的身子在半空中立起來的那一刻,方解另一隻手握拳狠狠砸在九先生的小腹上。
嘭!
巨大的力度直接将九先生的小腹砸的凹陷下去,後背上的衣服被拳風震得激飛出去一大塊。”你一直在說,你學會使用黑暗的力量。可你既然是學會,怎麽可能是黑暗的主人?你隻是被黑暗支配了而已。黑暗的主人,是要掌控黑暗而不是被黑暗吞噬。是黑暗代表了你,而不是你代表了黑暗。”
方解拎着九先生的腳踝重重的往下一甩,九先生的身軀随即狠狠的撞擊在地面上。那種力度,換做一般人也不知道會斷多少根骨頭。如九先生這樣的修行者,内勁早就在體内融會貫通。即便是在被人打的時候,内勁在也自主的保護着這具身軀。這就是大修行者的不同之處,内勁改造了他們的軀體變得更加強大。
嘭!
方解一腳踢在九先生的胸口,九先生的身子擦着地面滑行了出去然後狠狠的撞在一塊石頭上。後背撞在石頭上之後,在慣性的作用下他的身軀向後彎出來一個令人膽顫心驚的角度,就好像他的人向後折斷了一樣。
“眼?”
紅色雙眼的方解面無表情的往前走,一邊走一邊說着:“在你的黑暗之界中你可以控制别人的雙眼?不,并不是,你隻是借用黑暗的力量讓人的雙眼看不到了而已。而你,現在才是真的失去了眼睛。”
九先生的雙手依然捂着雙眼,身體上的劇痛比起眼睛裏的疼痛似乎不值一提。又或許,他難以承受的不是疼痛而是心中的恐懼。是的,他學會了如何使用黑暗,可那怎麽可能是控制黑暗?隻是,被黑暗所利用了而已。
“耳?”
方解走過去将九先生提起來,然後雙掌張開如敲響銅钹一樣猛的一拍,兩隻手掌拍在九先生的兩邊的耳朵上,啪的一時,内勁直接鑽進了九先生的耳朵裏,刺破了他的耳膜。而他腦海裏則有一種金屬敲擊的聲音來回盤旋,那不是從耳朵裏傳來的聲音,而是他的腦子震蕩之後的反應。
“鼻?”
嘭!
方解一拳砸在九先生的鼻子上,以方解的體質,他的拳頭被這世間最堅固的金屬也不差多少。這拳頭上又凝集了金銳之力,可想而知砸在鼻子上是一件多麽痛苦的事。重拳之下,九先生的鼻子立刻就塌了。鼻骨被砸成了粉碎,鼻翼被砸的向上翻起來,看起來他就好像一隻被割掉了鼻子的豬。
“身?”
方解抓住九先生的雙臂猛的一扭,咔嚓一聲,九先生雙臂的骨頭就被擰成了麻花,這一下,就算是大羅金仙也無法讓他的骨頭複原了。下一秒,方解将九先生往上扔起來,然後抓住雙腳再擰了一次,腿骨被方解的内勁一根一根的擰碎。
“加于别人身上的黑暗,都會回到你自己身上。”
此時的方解,完全變了一個人。當他的紅眸出現之後,本來已經崩碎的青界依附在他的身體外面,就好像他身外有一層淡淡的光圈一樣。這青界縮小了,也不再是固定的圓形,它變成了和方解的身軀一樣的形狀,包裹在外面。
或許連方解自己都不知道這變化,因爲他此時正在一種很奇妙的境界中
“你問我,爲什麽要自己來,那是最愚蠢的表現是嗎?”
方解的手心按在九先生的小腹上,手心裏金色的火焰吞吐着。與此同時,從九先生的小腹裏有一股一股的灰氣往外冒,就好像一個地泉不停的往外翻着水浪一樣抵抗着金火的侵略。
灰氣和金火不斷的交鋒着,這場面似乎在不久之前才剛剛發生過一次。不過那個時候,是灰氣侵蝕金火,現在雙方變幻了角色。九先生看起來敗的很簡單輕易,其實怎麽可能那麽簡單?
方解之前一直在準備,看似受盡了壓制其實一直在蓄力。他等待着的就是九先生破開他青界的那一瞬間,也許除了方解誰也不知道,到底青界是被九先生破開的,還是他故意松開的?
他是在什麽時候開了紅眸?
當紅眸出現的那一刻,黑暗其實已經無法再控制方解了。方解閉着眼,隻是爲了迷惑九先生而已。
“因爲我的人還有别的事要做,擊敗你是我的事,連根拔起你的月影堂才是他們應該做的事。你不是已經猜到了麽,你手下的那個八先生已經叛變了,他将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我,包括他所知道的所有的月影堂的據點。我要做的不僅僅是殺一個九先生,而是将月影堂在江湖上除名,當初萬老爺子不忍心做的事,我來做。”
方解冷笑着,冷酷着,如一尊邪神。
金火越來越狂烈,火焰燃燒的聲音那麽刺耳,灰氣在一點點的退縮,一點點的被燒掉,灰氣消失的過程中,一直有一種鬼哭般的聲音出現。就好像隐藏在灰氣中有數不清的冤魂厲鬼,被金火焚燒殆盡。
這并不是一個很快的過程,被打斷了四肢,毀去了感官的九先生,隻能本能的靠着灰氣抵擋着方解金火的侵入。
其實,方解的紅眸早就已經開了,他在九先生破開火焰的時候就已經能看到了一切。紅眸出現之後,即便閉着眼他也能看清一切。閉着眼,隻是不想讓九先生知道他的底牌而已。以前,方解不能自由的使用這種紅眸,今天,他的境界終于提升。
不隻是他體質的境界,修爲的境界,還包括他青界的境界。
金火如一頭猛獸,全面壓制了灰氣。
終于,金火将最後一絲灰氣燒盡,然後開始侵入九先生的丹田氣海。
“你有奇遇,所以學會了使用黑暗的力量。我的奇遇,卻讓我掌控了所有的力量。”
如果此時有人能看到方解的體内,一定會大爲驚歎。此時,那七條氣脈再次生長起來,練成了一片,就好像一棵大樹一樣,脈絡與脈絡相連,枝繁葉茂。
“啊!”
九先生發出一聲慘呼,小腹裏的劇痛讓他的身軀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他就好像一個癫痫病發作的病人,身子亂顫,可是他的手腳都斷了,所以顫抖的時候,就好像抖動的面條。
“在破開我青界的那一瞬,是你最虛弱的時候。你的所用精力都用在破界上,當界破開的時候,你的修爲之力難以立刻收回,而你的情緒又被喜悅所控制,這就是破綻。”
方解緩緩而認真的說道:“你的那些奇遇中,一定不包括很多次被遠比自己強大的對手追殺,所以論打架你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