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一道打量了一下出現在面前的這些人,大白天也穿着一身黑衣,連頭面都遮住隻露出眼睛。不同于之前方解擒住的那幾個刀客,這些黑衣人手裏都拎着一條長鞭,看起來足有六七米長,如一條條詭異的大蛇一般。
這些人被骁騎校的人攔住,雙方正在對峙。
吳一道都有些覺得詫異,數十萬精銳的大營之中,這些人怎麽就這麽大的膽子直接現身出來。就算仗着修爲不俗,如果被大軍裹住想走就難了。不過也由此可見,這些人對黑旗軍并不了解。
遠處,精步營的人馬已經調動過來,在外圍将這些人圈住。
這些黑衣人大概有三十幾個,呈一個很奇怪的陣型站住。此處距離獨孤文秀的帳篷已經沒有多遠,這些人能一直到了這才被擋住顯然修爲也都不俗。不過吳一道還是想不明白,憑這些人就想在萬軍之中刺殺主将,怎麽都顯得太兒戲了些。
骁騎校的千戶徐繼快步過來,對吳一道抱了抱拳:“侯爺,這些人是突然出現的,并不是從大營外面闖進來。就好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不過顯然是對咱們大營裏的情況不熟悉,所以沒有直接到獨孤大人的帳篷那邊。”
“憑空出現?”
吳一道微微一怔,忽然想到了佛宗的那蓮花修爲。在佛宗之中,似乎并不是隻有一個人會用出那種白蓮花。這蓮花不但是很強的防禦手段,還能幫助施術者遠遁逃離危險。當初在長安城,佛宗的智慧天尊被諸多強者圍攻的時候,正是借着白蓮花的逃走的。到現在這種秘術究竟是如何修行,吳一道還沒有參透。
但那個白蓮花隻是能保證施術者瞬間逃離,似乎不具備帶着其他人一同消失的作用。這些黑衣刺客足有三十幾個人,他們是怎麽出來的?
想到這裏,吳一道的心裏就一沉。
修行者,其實一直都在追求更強的境界。以吳一道對江湖的了解,他知道其實已經有人能達到遠超常人理解的高度。而他,比其他人對這種境界的了解更深一些,因爲他曾經和桑亂接觸過。
江湖上總是會有神話般的傳聞,說某人瞬息千裏之類的故事。吳一道知道這當然不可能,但是當修行者的境界達到一定地步的時候,或許真的能改變空間。比如萬星辰,臨死之前那一劍七百裏擊敗羅耀的神迹,難道說真的是那柄劍飛了七百裏?這絕對不可能,一擲七百裏的事吳一道絕對不會相信。
他更相信,萬星辰是掌握了一種很強的手段,能瞬間縮短距離。他對空間還沒有什麽理解,如果方解想到了這一點的話一定能解釋的更加清楚。在吳一道看來,萬星辰不是将那柄劍擲出去七百裏,而是将這七百裏的距離縮短了。
從這裏出劍,劍消失。
再出現時,已經在七百裏之外。
比如桑亂,桑亂西行,看起來他隻邁了一步,但這一步也不知道出去了多遠。吳一道不認爲那是真正的快到了極緻的速度,而是一種他現在還無法奇迹的修行之術。穿越空間,一步數十裏。
這些人如果是憑空出現的,難道他們也有這樣的境界?
不可能!
吳一道緩緩搖了搖頭,如果這個世上有這樣多的真正強者,早就已經亂了。如果他們靠的不是個人修爲,那麽隻有兩個可能。第一,是有一個絕強的修行者把他們送過來的,就如同萬星辰将他的劍送到七百裏之外。第二,他們是借助某種神秘的東西過來的,這東西擁有這樣的力量。
不過,不管是人還是什麽東西,顯然不能達到格外精确的地步。不然這些人就不會出現在這,而是直接出現在獨孤文秀的帳篷裏。
敵人不知道獨孤文秀确切住在哪兒,隻是在猜測!
不管是人爲把這些刺客送進來的,還是借助什麽東西的力量,施術者都隻能将他們送到推測獨孤文秀所在的位置附近,這樣說來的話,那麽施術者必須要能看到這裏才行。
想到這一點,吳一道臉色一變。他驟然轉身,看向遠處那座并不巍峨的土山。那是附近的制高點,站在那裏能俯視黑旗軍大營。不過那裏也已經被黑旗軍控制,有一隊精銳在那上邊瞭望敵情。
“這些人不足爲懼,最好生擒幾個。”
吳一道交待了一聲,大袖一擺身子已經飛了出去,如一隻大鷹一般掠上了半空,片刻之後隻剩下一個小小的黑點。
看起來,那些刺客顯然也有些亂,他們沒有料到黑旗軍的反應會這麽快,他們才出現在大營裏就被那些身穿深藍色錦衣的人攔住,緊跟着就是精步營調動過來,将他們團團圍住。
“怎麽辦?”
其中一個刺客壓低聲音問爲首的那人。
“怎麽辦?”
爲首的那個刺客像是忽然明白了什麽,眼神裏閃過一種悲憤的神情:“到了現在還能怎麽辦,畫像你們都已經看過,找到那個人殺了他。咱們現在已經深陷在這大營裏了,除了拼字一搏再也沒有第二條可走。”
“殺!”
他猛的将長鞭舞動起來,那長鞭盤卷着出來然後抖直,鞭子上竟是帶着一種仿似格外鋒利的勁氣,就好像鞭子的頂部綁着一柄刀子似的。一個骁騎校不妨,刷的一下被鞭子劈開,竟是如劈開一張白紙般輕易。
“殺!”
那些刺客發了狠,紛紛舞動長鞭。
噼噼啪啪的聲音不絕于耳,那些鞭子就好像一條條六七米長的電蛇一樣,威力極大!他們每一個人的控制範圍都那麽大,所以一瞬間圍在外面的骁騎校竟是被打的措手不及。
……
……
吳一道身形展開,比風還要迅疾。他每一次掠起在落地,都在幾百米之外。這種速度,其實已經足夠令人震撼。那座土山距離大營并不是很遠,不過二三裏路。以他的速度過去,用不了多久。
當初安營的時候,那土山就被方解派人守着了。在山上設置了瞭望哨,以觀察敵情。山上至少有百十個黑旗軍精銳士兵駐守,每隔三日就會輪換一批。
吳一道到了山下仰頭看了看,深深吸了口氣然後朝着山上疾掠了出去。他腳踩着草葉向前飛行一樣,歎爲觀止。
等他到了山上的時候,看到了一地的屍體。
那些黑旗軍的士兵已經被殺盡,可見那些刺客的修爲不弱。百十個人竟是來不及示警就被殺掉,他們死亡的速度之快也讓人心悸。
一個身穿月白色儒衫的男子似乎正在等着吳一道,看到吳一道出現的時候忍不住笑了笑。
“這麽快就察覺到了問題出在什麽地方,不愧是名滿天下的散金候。”
他背負着雙手,看着吳一道緩緩說道。
“你是月影堂的人?”
吳一道問。
“是”
那人看起來四十歲上下,四方臉,留着胡須,如果患上一身鐵甲的話一定是個相貌堂堂威風凜凜的大将軍。可他偏偏穿着一襲儒衫,怎麽都顯得有些怪異。并不是每一個人都适合這種長衫,他身上也看不到一丁點的書卷氣。
他的身材雖然不是很魁梧,但看得出來格外壯碩。肩寬腰細,這樣的體型怎麽都不像是個文人。
“門裏的人都叫我六爺,門外的人都叫我六先生。”
他看着吳一道說道:“我本以爲沒有人會看破我的手段,想不到侯爺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就明白了,本打算轉身就走,可是又覺得不和侯爺你見上一面實在有些遺憾。所以劉在這,等你到來。”
“那不是你的修爲之力。”
吳一道臉色平和下來一些,因爲他已經确認這人的修爲尚且不如自己,所以将那些刺客送進大營的手段,絕不是這個人修爲上能做到的事。
“不錯”
六先生有些遺憾的說道:“如果這種了力量屬于我個人的修爲之力,那麽隻怕我已經做到八先生了。”
吳一道一怔,心裏隐隐覺得有些哪裏不對。轉瞬之後忽然明白過來,對面那個人連想都不敢想做九先生,由此可見他們對于那個九先生有多敬畏。
“侯爺”
六先生看着吳一道鄭重的說道:“你貨通天下行的實力所有人都知道有多強大,奈何你卻做出了一個錯誤的選擇。人的一聲總是會有很多分岔路口要做出選擇,你之前的那個路口已經走錯了,現在是你面對第二個分岔路口的時候。我月影堂既然重出江湖,必然是有那份令人畏懼的實力。若是能和侯爺的貨通天下行聯手的話,這世間也沒有什麽做不到的事了。我家九爺沒心思做皇帝,若是侯爺有這心思,到時候九爺自然會全力支持。”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現在我倒是更想擒住你,看看你用的什麽手段把那些人送到大營裏去的。”
“我其實很想解釋給你聽。”
六先生搖了搖頭:“奈何我都不懂,這東西是九爺機緣巧合之下得來的,他說應該不屬于這個世界,又或者是……我的話太多了,被九爺知道要責罰。”
吳一道眼神一凜,空氣裏一雙無形的大手忽然出現朝着那個六先生抓了過去。六先生似乎早有防備,手裏什麽東西動了一下,在他站立的地方出現了一個黑洞把他吸了進去,瞬間消失。
吳一道出手落了空,臉色變得越發凝重起來。
“不好!”
他忽然想到了什麽,轉身朝着大營裏沖了出去。
這個人是故意留在這個的,和他說了這麽多話就是要引他在這裏停留,這麽明顯的調虎離山之計,吳一道懊惱于自己竟是遲遲才察覺。之前那三十幾個刺客,再加上剛才山上那個六先生,不過都是爲了吸引他而已。隻怕此時已經有高手進入大營之中……
吳一道心裏一緊,将速度提升到了極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