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耀着藍色光芒的羽箭穿破了夜空瞬息而至,就在臨近方解心口的那一刻被方解右手一把攥住,如此近的距離,方解甚至感受到了那箭簇上藍色光芒裏的危險。方解記憶中有關于這種體質的描述,萬老爺子送他的那本筆記方解一直不知道用意何在,但是這次,因爲有這本筆記,他很輕易的判斷出了對方緻命的功法是什麽。
箭簇上的藍光吞吐不定,就好像一條小蛇似的随時能從箭簇上離開飛撲過來,方解手心裏内勁一吐,金色的火焰将那藍色的光芒燒盡。見自己的金火可以滅掉這藍光,方解的心裏踏實了一些。
他随手将羽箭擲回去,流星一樣劃過,蓬萊宗的三師叔連忙躲閃,堪堪避開。
在将那羽箭擲回去之後,方解的左手掌心裏出現一個五脈氣旋,在身前迅速變大,沐閑君攻過來的那數十道勁氣盡數被五脈氣旋擋在外面,叮叮當當的聲音不絕于耳,就好像子彈打在堅實的盾牌上一一樣。
“遁甲道”
蘇陽低喝了一聲
雙手結印,然後猛的指向方解,一瞬間,方解周圍的土地上立刻出現變化,地面上瞬間突起來很多尖銳的土刺,長如大槍。方解左右避閃,蘇陽的雙手握在一起,左右手的尾指和無名指交叉,食指和中指并攏指向方解,方解不管往哪個方向避閃,他的手就指向那邊,那土刺就從方解的腳下不斷才刺出來。
這是一種和中原修行者完全不同的功法,方解也是第一次面對。蓬萊宗的修行是感悟天地,當初開派的祖師爺修煉的便是自然之道,以自然爲武器。風雨雷電,甚至大地樹木都是他的攻擊手段。
隻是蓬萊宗的祖師和後來的幾代掌教,追求的都是清淨修行,所以根本沒有走出過那海島。而蘇陽爲了光大蓬萊宗,開始在江湖上行走。但正因爲如此,他的心念太雜,所以論修爲遠不如蓬萊宗之前的掌教。
這功法最大的優勢就是出人意料,誰也無法猜到下一次蘇陽的攻勢是什麽。
那土刺密密麻麻的從地上突出來,方解避閃了幾次之後索性不再避閃,有土刺過來就一腳踢斷,蘇陽臉色微微變化,心中有些震撼。土刺的硬度不下于岩石,可方解踢斷土刺的時候根本就沒有運用修行之力,靠的完全是肉身的強大,這讓蘇陽大爲吃驚。
他眼神一凜,雙手再次變化手印。
土刺在一瞬間變得更加密集起來,見他這樣出招,早就與他配合默契的蓬萊宗三師叔立刻盤膝坐了下來,然後咬破了舌尖啐在手心裏一口血,他雙手連着搓動,那血很快就變成特别強烈的藍色光華,然後他将那藍光往前一甩。
這一甩卻不是朝着方解過去的,而是朝着蘇陽。
蘇陽見那藍光過來,雙手的印訣再次變化,天地元氣瞬間一蕩,半空中的藍光消失不見。下一秒,那些出現在方解身邊的密集的土刺上面,尖銳處全都染上了藍光。
蘇陽和他三師弟的這種配合,顯然不是第一次施展,兩個人将自己特殊的功法結合起來,起威力立刻大了何止一倍。之前方解還能将刺向自己的土刺踢斷,可是現在卻不能再去接觸,那藍光的腐蝕性太強,一旦沾上,肯定極有危害。
見方解再難躲閃,蘇陽大喝一聲。
方解附近十米左右的土地幾乎被翻了一層似的,數百根土刺從四面八方過來,竟是圍着方解形成了一個球,土刺上下所有全部都是,看起來場面格外的詭異。而所有的土刺上面都有藍色的光芒閃爍,這土刺組成的圓球就好像一個另類的囚牢,所有的方向都被堵死。
見方解被困,在一側的沐閑君知道機會來了,他笑了一聲後身子一躍而起,雙手在半空結印,低呼了一聲遁甲道,雙手竟是憑空拘來一片海水似的,碧藍碧藍的在他身邊出現,然後化作了一柄足有四五米長的水刀。
一股寒氣從那水刀上蔓延出來,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被凍住了。
方解現在被困在土刺牢籠中,那些尖銳的帶着藍光的土刺讓他無法行動。這隻是電光火石之間的事,描述起來會很慢,可那三個人的配合幾乎是在同時完成,相差不過毫厘之間。土刺牢籠形成之後的一瞬,沐閑君就已經淩空躍了過來,那水刀氣勢如虹,随着沐閑君一聲暴喝,從天空中狠狠的劈落下來。
……
……
方解的身體四周全是帶毒的土刺,被困住一秒鍾都不到之後,那似乎是水組成的長刀就到了土牢外面。
就在沐閑君的嘴角上已經勾起一抹笑意的時候,方解的身子忽然一動。然後沐閑君嘴角上的笑容一僵,眼神裏閃過一種極度的恐懼。
一片金色的火焰在方解身體四周燒起來,土刺上的藍色光芒像是遇到了天敵似的竟是不由自主的往後退縮,頃刻間就被金色火焰燒了幹淨。而下一秒,沐閑君手裏的那柄水刀從刀尖開始結冰,速度飛快的蔓延了出去,一瞬間就把數米長的水刀變成了冰刀,而那冰卻沒有停下來,順着沐閑君的手一直往他手臂上蔓延。
沐閑君驚呼了一聲,想棄刀已經晚了。
金色火焰燒起來之後,那些圍在方解身邊的土刺也起了變化,就好像剝蒜一樣,土刺外面一層一層的剝落,原本一米多長的土刺在剝落掉幾層之後,隻剩下一尺來長,但卻變成了非常凝實的金屬之色。
方解雙手往前一推,那些一尺多長的金屬錐子便電一樣轟向蓬萊宗的三師叔,這人的特殊能力很強,但本身的防禦力卻不高,再加上移動速度也不是很快,詫異之間,那數百根金屬錐子一樣的東西全都打在他身上。
如同被幾百顆重型子彈貫穿了身體一樣,蓬萊宗的三師叔身上血霧一團跟着一團的爆開,那種場面若非親眼所見根本就難以形容出來。數百根金屬錐子轟過之後,這三師叔連屍體都沒了。
整個人被轟成了碎肉,滿地都是。
而此時半空中的沐閑君也哀嚎着落了下來,落地之後腳步踉跄着退出去,最終沒能站穩一屁股坐在地上,随着他摔倒,他手裏的冰刀瞬間崩碎,連同他的整條右臂一起,全都碎裂成了冰渣。
而傷口處依然被凍實,一滴血都沒有流出來。
劇烈的疼痛讓沐閑君根本就無法承受,哀嚎聲的慘烈震得人耳朵都有些不舒服。
蘇陽看到這一幕,完全傻了片刻。
片刻之後,他立刻做出選擇,那就是向後掉頭就跑。
轉身之後,蘇陽雙手不斷結印,身邊炸起來一團煙塵,極爲濃烈,在煙塵之中他身子伏低,快速的朝着遠處急沖。
就在他沖出後院的的時候,忽然發出一聲哀嚎,然後整個人摔倒在地。
一種很詭異的場面出現了,他的身體從小腹一下忽然斷開,毫無征兆的斷開,上身狠狠的摔了下去,而下身那兩條腿居然還保持着奔跑的姿勢,又沖出去好幾步之後才倒下去。
因爲這一切發生的太快,蘇陽一開始并沒有感覺到疼痛,他驚呼哀嚎,是因爲恐懼。他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下半身脫離出去,而且還在往前跑動,那種恐懼,絕對不是人可以承受的。
“娘子,好厲害!”
農夫從前院裏一邊鼓掌一邊走過來,眼神裏都是欣賞。而那個渾身上下都蕩漾着一股子媚意的少婦則笑了笑,從後院的門後出來。她伸手一招,一根肉眼根本就察覺不到的細絲回到她手裏,這細絲在白天都不輕易能被看見,更别說是晚上。
煙塵散盡,方解看到那夫妻出現的時候随即擺了擺手,那夫妻點頭,轉身離開,消失在黑暗之中。
夜色裏,那女子将那根細絲很認真的纏在頭頂的玉簪上。
“我就猜到那個叫什麽蘇陽的察覺不到。”
農夫一邊走一邊谄媚的笑着:“娘子這根頭發已經殺了多少強敵了?這不是什麽修行之法,所以那些修行者根本就察覺不到天地元氣的變化啊。”
少婦歎了口氣道:“你我夫妻殺人太多,偏偏還都是修爲其實差的一塌糊塗的人,一旦被人知道了咱們的秘密,也不知道會死的多慘。”
農夫笑了笑:“你不是說過嗎,隻要咱們沒有那麽大的貪欲,就不會死的。侯爺用的着咱們,而咱們隻要不背叛貨通天下行,爲什麽會死?”
……
……
蘇陽還沒有死
雖然他傷的确實太重太重了,不管是修爲多強的人,身子被人家劈成了兩半之後也絕對不能活了,此時他的上半身和下半身相隔幾米遠,他竟是下意識的想往下半身那邊爬,看樣子試圖把身子重新接好似的。
“你是蓬萊島上一個叫蓬萊宗的掌教?”
方解走到他身邊,蹲下來看着他問:“這名字沒錯吧?”
蘇陽已經在瀕死邊緣,隻是憑着一口不甘依然還活着,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兩條腿,不斷的伸手,要把那腿拉過來。
“無所謂了,不管是什麽門派都好,反正已經沒了。”
聽到這句話,蘇陽的臉色猛的一變,掙紮着想翻身看方解,卻根本就翻不過來,他的雙手瘋了一樣的揮舞着,那樣子好像要把方解撕碎。
方解對他卻已經失去了興趣,轉身走向斷了一條胳膊的沐閑君。
……
……
東海
蓬萊島
項青牛站在高處,一腳一腳的往下踩。半空中,一隻天地元氣幻化出來的大腳丫子,随着他的腳踩下去而踩下去,蓬萊島上,那一片木屋早已經被踩的支離破碎。試圖反抗的排列着弟子已經被踩成了肉泥,而喪失了勇氣的人則跪在地上不斷的求饒。
胖道尊那隻大腳丫子每一次踩下去,房屋毀壞,土地崩裂。
“方解就是混蛋對不對!”
他一邊踩一邊罵:“明知道道爺我暈船,還分給道爺這樣一個破活兒幹,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他一邊罵一遍吐,顯然還沒有從做船過來颠簸中恢複過來,吐的臉色都不對了。一想到自己哈藥坐船回去,他的氣更大。然後一邊罵一邊吐一邊踩,好好的一個世外蓬萊宗,就這樣被道尊爺一隻大腳丫子踩沒了。